12、溯原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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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秋柠一脸呆滞的看着九枝睁开眼，从魇阵中清醒过来。
九枝的笑意完全藏不住，炫耀般的对秋柠道：
“小叽，我昨晚又梦见我主人了。”
秋柠完全不惊讶的对视回去，他昨晚给九枝下的魇阵是心想事成的美梦，他正好听听九枝究竟梦到了什么，应该就能猜出九枝喜欢他哪一点。
于是秋柠不得不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扑棱着翅膀蹦跶了两下，就听九枝道：
“我梦见主人他……捏碎了我的妖丹，将数百个阵法嵌入我的身体，让我变成一具只会听从他命令的活傀儡，日夜锁在他身边……”
聚精会神的秋柠被他说的全身发麻，正等着听后续的反转，有点心疼九枝在好梦里还会遭遇这样的虐待，开始反思自己待他是不是太过严苛了，然后他就看着九枝停顿了一下，弯起双眼，满足的感叹道：
“真好……”
秋柠：？？？
没了？结束了？
要不是九枝现在的表情和他那句真好，秋柠几乎要怀疑自己将魇阵错画成了噩梦的一种。
他还以为九枝后来又梦到了将他反杀报复什么的……
九枝似乎看出了秋柠的不可置信，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道：
“呵，别想了，你是不会懂的。”
秋柠：孤确实不懂……
然而秋柠更不懂的是，他也从未这样对待过九枝啊，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他又不是天天就喜欢奴役别人的罗刹殿殿主……九枝究竟是如何喜欢上他的？
秋柠叹了口气，想来想去觉得只可能是自己刚遇见九枝那几年，调.教他调.教的有些狠了，怕不是落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吃完九枝烧的糖烤梨，秋柠在九枝袖子上蹭了蹭嘴壳上沾的糖水，便向远处飞去。
飞了约有十多里的距离，秋柠感觉应该过了隔壁村子，便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小河沟落了下来，灌木掩映下，一道不显眼的白光闪过，九枝化为了人形，藏在河畔一棵柳树后，咬破了指尖，在自己掌心中画出一张阵法，最后一笔落成，那阵法竟化为实体般的从掌心浮了出来，秋柠一手化为羽翼，从翅尖揪下一根白羽，将空中的阵法一分为二。
半张阵法在空中消散，又落回掌中，另半张阵法被羽毛裹了去，转眼就形成了一个和秋柠一模一样的幻象。
九枝不像修为低的南风那般好糊弄，秋柠知道若是自己真身前去定能被九枝认出来，随后便会问他为什么没在闭关等一大串问题，他若一不小心将情劫的事说漏了嘴，秋柠毫不怀疑九枝会自.戕在他面前。
而操纵能流通灵气的幻象要耗费不少真元，秋柠又懒癌发作的投机取巧，将一面镜阵置于脚下，这样所有幻象和他一致的动作便都会被镜阵投射过去，能省不少真气。
秋柠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却也没刻意遮掩，毕竟他已经知晓了情劫应在九枝身上，自然没什么忌讳和其他人接触。再者凡人间通讯实在太过缓慢而随机，等有人把见到他的消息传到九枝那去，情劫都要过期了。
幻象随着一根飘落的羽毛出现在九枝院落中，秋柠怕贸然出现在他面前惊到他，便先放出了自己的气息，完全不隐藏脚步声的推门而入，果然见到早已跪候在门口的九枝。
向来死守规矩的九枝这会有‘破例’了，抬起头惊异的直勾勾盯着他看，连标准的问安都忘了，半晌才有些紧张的问道：
“主人，可是您闭关的秘境出什么事了？”
秋柠从没在意过那些规矩，甚至还没九枝记得熟，只微微疑惑道：
“不曾，怎么了？”
九枝似乎更紧张了，全身僵直着，背上的肌肉像拉满了的弓弦，额头甚至冒出些许汗珠。
“您……您为何用镜阵，秘境中灵气充足，按理不应……”
“咳咳，孤犯懒了，行了吧？”
“是……是，属下知晓了。”
秋柠看着九枝如释重负的表情，知道他其实完全没放松下来，只是拿异状做掩饰，秋柠也不忍戳破，问道：
“等等，你怎么知道孤用了镜阵？”
九枝僵了一瞬，脸颊上了一层绯红，忙偏开目光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主人您……眼角下那颗痣在左边……”
秋柠一愣，痣？他哪有痣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秋柠八百年没照镜子了，根本没关心过自己长啥样，此时远在十里外的秋柠跳出镜阵，借着一旁的河水看了半天，也没找着自己那颗痣，一边心里嘀咕着自己是不是被九枝诈了，一边无奈的拿出银镜来揽镜自窥，这才发现自己左眼角下真有一颗极淡的小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秋柠：……看来九枝这家伙没少偷盯着他的脸看。
九枝似乎这才想起了问安，忙俯身道：
“主人，您闭关修炼可还顺利？”
秋柠垂下眼睑，有些低落道：
“唉，孤遇到瓶颈了，这不想起你来，想让你来陪陪孤。”
九枝双眸瞬间亮起，像只讨嘉奖的小犬：
“主人可是需要属下帮助？”
秋柠刚想拒绝，就听九枝道：
“属下寻得一秘笈，或许可帮主人度过难关，主人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
秋柠被那眼神看的有些心疼，有些不忍的问道：
“只需要什么？”
九枝难得的犹豫了一下，咬了下嘴唇，低头小声道：
“只需要主人将属下炼为炉鼎……”
秋柠：？？？
秋柠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好在九枝早有预料般没有抬头看他，只僵硬着手指扯了扯他垂在地上的袍角，小声道：
“即使失败了……即使失败了主人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秋柠盯着九枝通红的耳尖，心里咆哮道：
怎会没损失？孤会损失你！
“孤，孤……”
内心一阵翻腾后，秋柠在变成鸽子精之前出奇的平静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九枝这样的想法以前也表述过，只是他没发现。
秋柠最初带九枝疗伤时，被分神期的雷劫劈怕了，满脑子都是因果报应，只公事公办的等着九枝神识和躯体融合的差不多了，便想要再次找个山林独自闭关，没想到九枝竟察觉了他的心思，躲在木桌下瑟瑟的望着他，却并不开口求什么。秋柠被他看的心软，想着再留他几天，结果他刚把九枝从桌底哄出来，九枝就跪在他面前笨拙的学着人族的样子俯身磕了个头，唤他道：
“主人。”
当时秋柠也没多想，就任由他那么叫，想着等哪天他真懂了主人是什么意思也就改口了，没想到他竟一直唤了他四百年的主人。
还有一次九枝走火入魔险些伤了他，清醒过来后便找了间藏书阁闷了几个月。秋柠还以为他是潜心研究心法有所突破了，没想到一天九枝拿着他工整誊抄好的手稿兴奋的找到他，说只要在他妖丹上烙入傀印，他就能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全听主人操控，气的秋柠把他按在地上打屁股。
后来……还有很多次，九枝明里暗里的拿着各种控制人的秘法找他，不敢说要用在他身上，就说傀儡之术多么多么强，问他有没有兴趣……那会秋柠还真以为九枝要去抓活人炼成人偶，生怕他惹了什么自己兜不住的祸事，或者将来渡劫被天雷一道劈死，将他带在身边监视许久。
秋柠还因为无端怀疑九枝炼制活人偶愧疚了好半天，现在想来，竟是正中了九枝那家伙的下怀！
他就说九枝怎么越骂他越起劲的研究那些东西！
秋柠不知怎的，可能是因为九枝近在咫尺，他竟和九枝产生了微妙的共情，瞬间有些理解了九枝的心境。
他忽然想起自己确实几次要放九枝走，几次拒绝了九枝的报答，随着修为的逐渐提升越来越可有可无的对他，在九枝刚露出病态的被占有欲时立刻就像将其掐灭，却不曾想它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底疯长。
秋柠是想要待九枝好的，毕竟他是秋柠放在心上的第一个生灵。可秋柠自以为最大限度的给他自由，不向他平白索取一分一毫，却反而适得其反。
怎么会，他竟一直没给够九枝足够的安全感，难怪他才会如此……如此病态的想要留在他身边，哪怕是做炉鼎，哪怕是做傀儡……
秋柠心中一阵酸涩，心里只想着对他好一点对他好一点，一时间竟忘记了初衷，蹲下身去一把搂住了九枝，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在他耳畔轻声应道：
“好，孤答应你，孤这就提前出关，同你试试。”
“嗯……”
九枝的声音有些哽咽，像被煮烂了的茶叶在碗底翻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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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外，秋柠抱着一颗柳树沉浸在幻象投来的感官里。
一个光脚丫的小孩子刚从河里插完鱼，路过秋柠身边，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驻足问道：
“这位……大哥哥，你在这干什么呢？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在这好久了。”
秋柠：……
秋柠连忙放开大柳树，不敢再省真元的维持着幻象，为避免这孩子看见异象到处乱说，敷衍的应付道：
“咳，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秋柠的假笑僵了一瞬，差点裂开。
他看见那孩子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紫光，顿时起了一层叽皮疙瘩。
这孩子，也被夺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溯原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