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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泳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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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别碰小先生。”
无表情的少女人偶挥动长刀。不,说是长刀,不如说更像砍斧,但是较于砍斧,长杆顶端的锋利却有着精美的外形。
如果不是落下地面的武器硬生生留下了一个大理石上深刻的口子,这件武器倒是更像博物馆里收容着的工艺品。
五条悟面不改色,轻轻松松地微偏过头,躲过来自少女的攻击。
眼罩后的漂亮眼睛似乎隔着黑色都在莹莹发着蓝光。
他轻笑:“哈,我怎么不知道你家里多出了这种好玩的东西。”
“是啊,为什么呢。”
红眼睛的少年走下台阶,语气敷衍的同时面不改色地往楼上走。一点也没有客人正在自己家里被袭击的自觉。
他走的很快,而且有意无意地用手遮住了侧脸能够看见的角度。按理说普通人是不会发现他眼睛的变化的。可惜五条悟很明显不能被算进普通人的行列里。
天生六眼的天才瞬移到沙发上自然地坐下,背对着少年问他:“你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年特别的声线响起,听动静还在楼层上往三楼进发。
“别闹了。还需要我专门为你指出来吗?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把眼睛藏在阴影或者灯光的直射下——你是傻了吗?怎么还会觉得这招对我管用?”
他咂舌。食指随意地勾上眼罩,轻松地把它拉了下来。
“要我抓你吗?还是你自己现在来讲?”
少女的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从头顶砸下。五条悟没了兴致,干脆就由着那武器落下,一路畅通无阻地破开空气,然后停在距离他皮肤五毫米左右的地方。
“怎么?你家小先生没告诉你?我可是无敌的哦~”
男人恶劣地扯开笑容。有意想从少女脸上看出些什么震惊或是失落的表情来。可惜失望了,少女和她的创造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摊。
“好歹也是在我家。”
少年从楼上慢慢下来了。搁着老远给白发的男人扔过去一个布丁。
“对我的东西有点尊重。”
“明白~”
五条悟接住布丁,是他比较喜欢的酸奶味。布丁的底部还绑了一个150ml的小布袋,用来装白糖。得了好处,食物终于堵住了咒界最强的嘴。
……
“说吧,你来我这干什么。”
我站定在五条悟的跟前。不再刻意掩饰的红眼睛宛如血液凝固沉淀的海洋。向<泳泳>招招手,我告诉她让她先去找<杀人鬼>玩。粉色波浪卷的少女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点头,乖巧的跑去地下室找白色的雪人偶交流了。
“欸~真过分,明明自己还没有回答我先提出的问题,就要求我先回答你的疑惑吗?”
“几月不见,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无语凝噎。
“还有,需要我提醒你吗?”
“这里可是我家吧。自说自话私闯民宅的人在说什么呢,我没报警已经仁义至今了。”
“真过分,难道小不点就不能有点想要和社会脱轨的意识吗?我可是在帮你建立人类必要的关系网哦~”
“……你刚刚找到的乐子呢。那个吞下了宿傩手指的孩子,叫虎杖悠仁吧。他呢。”
我不耐烦地戳穿这个男人的油嘴滑舌。
“你既然能够提出来的,就说明你知道是我自己主动把眼睛借出去的。那么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原则,‘看清一切的神之眼’不止你有,而我可没有借出去。你确定还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其实浪费也可以,不过得加钱。一分钟十万日元。
所幸五条悟没给我这个机会说出口。
他低低地笑,声音像是从人背后传来的凉意。
“呐,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聊吗?咒界的顶流居然是一群腐朽得要死的老头子们掌控权利。只不过是一堆快要烂掉的臭橘子,却成天在这里那里指手画脚。”
我看见他手背暴起了青筋。
嚯,是真生气了。
“他死了?”
我直白地发问。
我承认,这其中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想找茬。五条悟不好受了吃瘪,我就能笑一整天。
但是主要还是因为关于能够让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真正动怒的,我所能够猜到的,也只有死亡这种最强也无能为力的奈何不了的东西。
不过说完后我就有点后悔。
可恶,待会儿打起来了坏掉的是我的房子。
“!”五条悟的脊背绷紧一瞬间,但很快便放松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不会说话啊。”
这话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有资格说。
不过他没有当机立断暴起这一点让我十分惊讶。
怎么?已经中二病了28年的白毛终于长大了?
“嘛,是死了,不过万幸的是活过来了。”
哦,不是长大了啊。
“哼嗯?”
死而复生?
我有了兴趣。不过目光刚刚对上蓝色星空般的眸子似笑非笑,我就一下子反应过来。
“什么嘛,是契阔啊。”
无聊。
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我把自己团团,塞在了单人的沙发里自闭。
“暂且先听我说完。我可是翘班来和你谈心的耶。”
你不是成年人吗?成年人会翘班如此理直气壮吗?那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没有办法。现在不听之后肯定会更加麻烦,我只好从沙发里冒出脑袋。
“长话短说。”
“我要造一个全新的咒术界。”
“?”
“你认真的?”
我歪歪脑袋,面无表情满脸冷漠:“你知道四大御家族不是最强就可以推翻的简单任务吧。”
如果真的是单单武力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也就不会从五条家出来自立门户了。在咒术界称王称霸不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得香?
“没错~所以,我选择当了个老师。杀掉那些老橘子对你和我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如果要培育出真正的全新思想的一批咒术师,那就不是简简单单杀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哦,当老师啊。
我目光漂移了一下。
五条悟当老师。真的是想象不出来啊,欸?等等,这句话的意思……
“你一直就是位老师?!”
“如何?不像?”
“……”
这倒不是像不像的问题。
你居然是个老师这点从根源就有问题,如果是夏——
我顿了一下。
“情理之中。”
他明显是发现我的停顿时间,但是假装不知道的略过去了。
“嘛,总而言之就是那么一回事吧。不过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什么?”
不得不说,五条悟的话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如果可以,我真的异常希望一脚踢飞高层浪费空气的老人脸。
“我要成立一个组织。”
他慢悠悠地竖起食指。
“这就是我的方法。”
……
我就知道不应该放他进来浪费时间。
我起身拍拍裤脚,理理衣摆决定出门散心,以防万一给五条悟脸上来上一拳害得自己手疼。
“欸~不听下去吗?”
大长腿越过茶几来到我面前,硬生生把我又重新按回座位。
【你听别人放屁吗?】
我懒得说话,把这段字用语音助手读了出来。转过脑袋闭眼要睡。
五条蹲下来,伸出手捧上我的脸颊,以仰视的角度重新正对着我的眼睛:“听我说完。”
这是个问题。
就像老虎会害怕家猪的叫声,越是强大的生物,往往越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弱点。而我有个很明显的可利用点,就在于我会下意识地对一切比我矮的生物报以友善。
但是区别不大,也就好说话那么一丢丢。属于很难看出来或者注意到的小细节。大概。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周围的人总是能发现这个小问题。并且熟练地加以运用,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来回反复横跳试探我的底线。能够听到我心声的<杀人鬼>是一个,太宰治是一个,五条悟又是一个。
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
“哈。”
我冷笑。无情地把他的大手从我脸上拔下来,同时解除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维持着普通视线的咒术:“傻了吗?我借出去的眼睛现在只能看见红——”
靠。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副深红色的墨镜,在我如此特别的视角里,蓝色星空般的眼睛被印刷上了层淡红。他今天还特意戴了红色的围巾,我后知后觉发现。
而且红的都恰好是足以让我看见的程度。
一双眼睛和围巾在空气里漂浮。诡异的画面让我不由自主的沉默。
“现在可以了吗?”
浮在空气里的好看眼睛弯起来,抬起来看向我。
“哥~哥~”
……
就像我会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别去戳五条的痛处一样。
五条悟也会克制自己别去撩拨我的逆鳞。
我知道五条悟是个什么性子,我会将虎杖悠仁作为虎杖悠仁说出来,而不是两面宿傩的容器。这当然不是我的本性,我也说过了我不是那种好人。
这仅仅是我因为五条悟的理解而对于虎杖悠仁的尊重。
因为我知道五条悟在意这个。
而同样的,五条悟对我的理解并不比我对他的要少。
我有多么讨厌五条这个名头给我带来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也因此他会有意无意地回避一切需要喊到我名字的时候。
名字即是咒,这点不会有谁比咒术师更明白。换个名字也终究逃不掉我的被咒最初赋予的命运。所以我最后的倔强也就是不承认我的名字,宁愿抹去自己的存在也不愿继承那份我应当的职责。
这当然不是没有坏处的,长此以往,我会被世界忘记。成为活在异界夹缝里的活幽灵。
而就在刚刚,五条悟唤回了我的咒,代表着他负担起了成为我的束缚的责任……
无论如何,当他喊出我的身份时。我得承认,久违有红线穿过心脏连接到他人的感受确实让我踏实了很多。
我叹口气。
“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嘛,没办法嘛~不这样的话哥哥就不会同意。”
“太恶心了,别喊了。”
“才不要咧~哥~”
“我帮,但是你要我上哪给你搞出一个组织来?”
“哈?哥你不是有现成的嘛?”
“?”
顺着他望去,我看见了两只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