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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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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时间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绷紧了神经,然而人与人的表现还是有所不同。
有杨教授在一旁指导技术,各位同事也轮流进来协助木嘉宁操作仪器,实验前半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从与同事的接触来看,林璐璐当初并未藏私,对几位同事概括得很准确。
主动表示愿意前半夜协助木嘉宁的是研究员刘波。
“杨教授年纪大了,小严又是我室友,就这么回去,我实在睡不安稳,前半夜就让我值守吧,我也能安心点。”
他是严许书的室友,和严许书共住一个套间,是个老好人,在这些同事中年龄最大,四十多岁,很好相处。
值守的过程中,刘波知道杨教授和严许书心情不好,安慰他们往好的地方想,鼓励他们继续坚持,语气不自觉带了点讨好之意。
然而这两位都不是好脾气的主儿。
杨教授被各种仪器固定着半躺在床上,身前放着光脑,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这还用你说?快过来帮我把脖子后面这个芯片贴紧,快掉了。”
“来了来了。”
严许书则看了刘波一眼后,就将头偏向一侧,不想搭理这个室友,甚至不想听他说话。
真是的,感情不是他被寄生,他就不知道难受。乐呵个什么啊?
后半夜轮流值守的是文和与文平两兄弟,这俩人是双胞胎,自然也分到了一个套间。
俩人三十来岁,长相有着九成相似,那一成不同主要源于他们周身的气质。
文和是哥哥,声音比较低沉点,发型也中规中矩,如果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俨然一副三十来岁精英阶层的模样。
文平是弟弟,声音相对清亮,头上是利落的平头,整个人风风火火的,也不显老,说他二十来岁也有人信。
与兄弟二人分别接触时,木嘉宁明显感觉到,文和话不多,但整个人很可靠,还会主动照顾他。
而作为弟弟的文平就有些跳脱,甚至会暗戳戳地打探他的来历,显得有些好奇心过剩。
当然,木嘉宁也不会傻到和盘托出,只是将“木嘉宁”这套资料又朝文平复述了一遍,也不欲深交。
这几位帮忙的同事还算比较好相处。
当然,严许书的敌意木嘉宁也感受到了,然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论迹不论心,他还不至于和一个还未付诸行动的凡人置气。
而今之际,还是专注于实验比较重要。
杨教授和严许书的各种数据一直被记录着,前期一直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直到早上,几人正吃着刘波帮忙打包来的早饭时,仪器突然“滴滴滴”急促地响起来。
不知怎的,严许书霎时变得极其不配合,右手用力挣脱连接各种仪器的线,一把挥开面前帮他喂饭的刘波,努力挪到床一边,将嘴里正含着的一口饭吐了出来。
“你给我喂的是什么东西!”
刘波惊得站了起来,闻听此言,他有些手足无措,既想上前帮严许书拍背,又有些无从下手。
“我打的是二号餐厅的米饭啊,你平常不是最……”
“那我的手为什么这么痒?!”严许书挣扎着坐起来,用左手使劲地挠着右手,很快便抓得鲜血淋漓。
而在伤口处,一个蠕动的肉芽渐渐冒了出来。
变故一出,那边的众人也不再吃饭,纷纷快步走上前来。
“怎么回事?”
只见严许书的右手处,一个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一会儿便长成黄豆大小。
开始异化了!
众人不自觉地看向杨教授。
杨教授并没有也如严许书一般歇斯底里,却很紧张地支楞着耳朵,试图看向这里。
一旁的文和忙上前去调整床位,让他能方便一些。
“刘波,离他远一点!”木嘉宁迅速来到严许书身边,将刘波一把拉开,而后一只手不知怎的就紧紧攥住了严许书的手腕。
“快放开我!”严许书在床上疯狂挣扎着,却挣不开木嘉宁一只手的束缚。
右手处的瘙痒和疼痛感让严许书实在难以忍受下去,他大叫:“姓木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木嘉宁正感受着严许书体内的能量,只感觉这声音实在聒噪,顺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严许书脖子一歪,便没了声响,既像是昏了,又像是死了过去。
“木博士,他这是?”到底是同事,周围人忍不住都揪起心,急切地问道。
“太吵,我让他睡着了。”木嘉宁头也没回,淡淡道。
众人下意识噤声,不过一旁到底还有仪器连接着严许书,屏幕上显示,严许书还有生命体征,便也放下一些心来,继续看向这边的二人。
良久,木嘉宁放下严许书的手腕,用另一只没接触过他的手揉了揉眉心道:“我查探完了,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
“哦哦,好。”刘波等三人均快速行动起来,帮严许书重新插连接上各种仪器,还小心翼翼地在其肉芽处轻轻采了一些样,迅速拿出去,交给助手去化验。
木嘉宁则转身来到杨教授床前,抓起他的手腕开始查探。
“怎么样?木博士,到底什么情况?”杨教授忍了半天,此时实在按捺不住了。
“如我所料不错,虫族的异化与能量有关,杨教授,待会儿你异化时,能尽量配合我吗?”
杨教授眉头紧皱,最终还是点点头:“成!”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看严许书的情况,异化的过程中会非常难忍,他不确定自己到时候能否保持冷静。
大约半小时后,杨教授的左手也开始发痒起来,准确的说是奇痒难忍,只想挠破那处,哪怕是疼痛无比也好过这种感觉。
他第一反应就是想挠。
杨教授就像快要脱水的鱼一般努力挣扎着,手腕都磨破了皮,却只是徒劳。有了前车之鉴后,众人已将他的手牢牢固定住了。
不过他很快便试图将注意力从那万蚁钻心般的痒意上移开,为了不变得“吵闹”,他死命咬住下唇,即使咬出了血也在所不惜。
哪怕是注定会变成虫族,作为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他也想尽量冷静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异化过程。
这些研究员还嫩着,兴许会忽视一些关键点,延误大事,他不放心。
隔离室内的科研人员们、隔离室外的助手们,和控制中心的人们,此时都紧张地将目光投向了木嘉宁纤瘦颀长的身影,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误事。
木嘉宁此时正闭眼坐在杨教授床旁,右手两指并拢,直直抵着杨教授的眉心处。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庞大的神识已经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沉入杨教授经脉骨骼之中,与那里的异常虫族能量做着博弈。
其实,木嘉宁已经用神识扫过诸多实验体,并对他们进行了各方面比较:其中有来自天外,坠到蓝星的虫族、有蓝星本土已经完全异化的人和动物、也有杨教授这般正在异化中的存在。
对于虫族对人的异化过程,他心中已有一定认知。
不过尴尬的是,哪怕有着庞大神识,能够读心,还有同事临时帮他普及各种仪器上参数的意义和各种临界值。
作为一棵几乎昏睡万年的上古神木,他依然没法用很“科学”和“系统”的话语将其表述出来。就好像是从茶壶嘴里倒饺子一般,很是难为人。
在木嘉宁看来,虫族寄生人的过程好似是古傀儡术的进阶版。
古傀儡术中,施术人在准备好的人畜尸体中种下种子,种子会利用尸身中的能量,逐渐侵袭改造这具躯体。待完全侵袭完毕,施术人通过控制种子便可操纵躯体进行简单行动,如偷窃、刺杀等。
这种傀儡术伤天害理,历来躲躲藏藏,难登大雅之堂。木嘉宁对此未曾深究。
而今,虫族寄生人的过程与傀儡术有相似之处,却又复杂得多。
虫族会选中活物,施放种子,身有伤口之人尤佳。这种子更加霸道,能和活物争抢能量,大体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中种子主要在积蓄能量,看似没什么表现,实则内在异化的能量已经给活物全身各处打上了标记。杨教授还未开始发痒“异化”之前,看似中气十足,其实身体内已经在变化着。
第二阶段中,活物的外在开始发生改变,逐渐变得奇形怪状,慢慢出现虫翼或者虫足等。这个外在的异化过程需要一定时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杨教授与严许书便是处于这一阶段。不同的是,半小时过去,严许书右臂处已经长出一只虫足,而杨教授此时刚开始发痒。
至于第三阶段,于承的那些手下完全异化之前,留有一些影像和数据,木嘉宁已经一一看过。
从这些影像中,他能看出,由于人脑精微,虫族是最后攻占此处的。那些军人有明显的抗争表现,有一位甚至一度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占据上风,差点开启识海,拥有精神力,只可惜最终功败垂成,最终完全丧失了人的意识,沦为彻头彻尾的虫族。
木嘉宁不无惋惜,但此事也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
以钢铁意志著称的军人也抵挡不了虫族的异化,他不敢冒险托大,又稍稍等了一会儿,自己观察够了,让一旁的科学仪器采集够了数据,便开始试图用“不科学”的手法阻挡杨教授的异化过程,一桩桩试过去,同时观察后者的反应。
首先,堵。
木嘉宁输送一些灵力,试着围追堵截杨教授左手处的异常能量,却见一处的肉芽停止生长后,另一处的肉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杨教授整个面目都扭曲了,咬牙切齿地道:“小木,你做了什么?那里怎么……又热……又憋的。”他头上冷汗涔涔,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涵养,居然没有破口大骂。
此路不通,木嘉宁便换了一种方法:堵不如疏。
这次,他输送灵力,试图将四散的异常能量往特定的方向引导——选的便是杨教授的左臂处。
结果显现得非常快,杨教授的左臂处,快速隆起,几乎与大腿同粗。
虽说有严许书的已经多长的虫足做铺垫,这样的景象出现在一个六旬老人身上,依然是很让人瞠目结舌的一件事。
在场众人还记得不能乱插嘴,却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木博士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啊,杨教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变化?
杨教授死死咬紧牙关,看着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腿,旋即无力地闭上双眼,试图掩住自己的绝望。
明白了,木嘉宁继续疏导,试图将那些异常能量更加集中一些,尽量与杨教授的重要筋骨分离开,这样或许可以通过一个小手术将其取下。
然而那些异常能量很是霸道,分离效果并不明显,杨教授周身四散的游离能量还有重新异化,死灰复燃之势,当真顽固。
堵与疏均不成,木嘉宁便设法消灭这些能量。
用灵力显然是不成的,这在方才与这些能量进行交锋之际已然试过。虫族肆虐,时间紧急,他也不能一一去治。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木嘉宁便想到了自己空间中的上万种草药。
“已经试过的草药种类有什么?把单子给我打一份。”木嘉宁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们已经试了一百多种了,可时间来不及吧?”哥哥文和考虑得比较多,下意识问道。
“问那么多也没用,刚才木博士怎么做的哥你看明白了吗?咱也不懂,木博士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就成了。”说话间,弟弟文平已经呼叫了外面的助手,让助手去拉单子了。
“我去拿。”林璐璐小跑着去接单子。
刘波紧张地攥了一下拳头,看向木嘉宁,问:“木博士,我长得壮,需要我带着助手去把药房的药材搬过来吗?”
“不用。几点了?”木嘉宁用神识翻看着自己空间内的草药们,下意识地问道。
“糟了,最多只剩28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