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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NO.1 ...

  •   井田凉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无关乎身份而是可以看见鬼怪的眼睛。据她了解家族里别无除妖师或者阴阳师的长辈,许是血缘到了她这里长差了。
      对于妖怪而言,血是最好的滋润,很多具有灵力者无法掌控灵力,通常都是用最不靠谱但是最好用的方法——血。
      这么一想倒是有些一药解百毒的感觉。
      “我回来了,母亲。”
      在井田凉的记忆里,她好像没有一次叫过眼前人妈妈,在她看来这种叫法好似路边偶然经过的母子才会这么叫,他们手牵手脸上还带着笑,无论如何的想都是亲密无比。
      其实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的母亲要求的。
      井田凉起初想不明白,后来也就不愿意想了。
      “凉回来了。”
      眼前人动了动,没有点灯的玄关黑暗近乎将这个消瘦的女人淹没,她微垂这脑袋,甚至声音沙哑难听,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在她尚且年幼的女儿里活生生扭曲成怪物。
      她的母亲又喝酒了。
      井田凉将背在肩上的书包放下,眼神慌张却言语轻快地说:“母亲吃饭了吗?我给母亲做。”
      她近乎急切地想逃离这里,但是却无法表现得多鲁莽,还没迈出步伐就被她的母亲抓住了头发,狠狠地拽到了客厅。
      “啊——”
      她被这么猝不及防的动作疼地叫出了声,她这一声响宛如夜莺脆吟般,却让面无表情的女人低头看向了她。
      “母亲。”
      她嘴唇上下微颤,明明怕得要死,却无法吐出一星半点。
      “凉酱长得真好看,和他一样。”女人抚着女儿的脸,最后停留在她的眼睛上,许是女人喝醉了就这么凝视着的时候竟露出痴迷的神色来。
      她现在看起来就像鬼怪般,甚至比鬼怪更为可怖。
      井田凉自然知道女人说的说谁,就是因为知道此时的她才不敢多说一句话,深憋着一口气大气不敢出。
      “井田君,我怀了孩子哦,凉酱马上就会有弟弟了。”女人趴在她年幼的女儿身上,手放在平坦的腹部满脸甜蜜。
      井田凉猛地一哆嗦,她的父母虽没有离婚但是也分居好一半年,虽然开始的时候母亲一哭二闹但是终究不经一事。
      在她的认知里父亲已经好久没来看过她了,无论此时女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最后的结果都会落在她的头上。
      女人明显醉糊涂了,居然开始对空气自说自话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井田凉从未见过的安逸,那张长得清秀漂亮的脸上盈溢着井田凉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井田凉手脚慌乱地爬了起来,将放置在玄关处的书包拾起连忙跑进了浴室锁了门。
      哪怕是这样,她的心脏依然在不停乱撞,在寂静狭小的浴室里仿若要炸开般。
      她在角落里蜷缩许久才去开灯,灯光不是特别亮,但渡在她脸上宛如白昼让她睁不开眼。
      待好不容易缓过劲,她低头去翻今天的作业。
      小学的作业自然不会很多,她不用花费多少时间便写好了,直到她去翻阅预习明天的课本时,有一张纸从课本的缝隙中飘了下来。
      她低头去捡,却瞥到上面的字。
      刀剑乱舞。
      开始了。
      纸的质量非常好,和她擦了又用的练习本不一样,细闻的话还有一股她说不上来但是很好闻的味道。就连字迹都刚劲有力,怎么想都不像是她该持有的东西。
      是今天收拾书包的时候有人无意掉在里面的吗?
      她将纸反了一下看了眼背面发现是用金丝嵌这的花纹,每一个都不一样,仔细一看的话下面还有细小的字。
      “……鹤丸国永。”
      她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硬是把眼睛盯得生疼才看出其中一个图案下写了什么。
      鹤丸国永。
      这个名字她十分的熟悉,是她有一次去幸村精市朋友家的时候听到他爷爷叨念着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时一把太刀还是皇家御物。
      她再去看另外一个花纹,眯着眼睛盯了许久才看出来:“一期一振。”
      也是皇家御物。
      这一张纸上难道都是刀吗?
      难道她们班上还有人收集刀的名字?
      井田凉细细的把班上所有可能对的上的人都对了一遍,觉得都不怎么可能,倒是上一次见过几面的真田玄一郎可能性大些。
      她再一次看了看纸,目光落在最开始写着字的那一面上。
      “刀剑乱舞。开始了。”她咬文嚼字了好一会,着实没有思绪就把纸夹进书里。
      只是这一个动作做完,她突然感觉空气一滞,原本还闪烁不停的灯光“啪”的一声灭了下去,漏着水的天花板也在那一瞬间没了水声。
      只是在短短一秒间四周瞬间黑暗。
      “——”
      井田凉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正欲回头看时灯瞬间亮了,灯光昏暗依旧,一滴凉水突然落在了她的头上。
      “好冰。”
      她摸了摸头顶,想不出刚才那萦绕在她心里怪异感是什么,只好埋头把剩下来的工作给做了。
      阿鲁吉。
      灯光照不到的暗处仿佛生出一双手,手掌向女孩伸来,宛如要笼罩她的身影般。

      井田凉最终还是坐在浴室的地板上睡着了,春季没有什么蚊子,但是长久的空气不通畅还是导致呼吸不顺,胸口十分闷沉。
      她做了一场梦,四周黑漆一片她独自走在其中,远方传来一阵曲声,似留声机唱老式唱片的感觉,可是她听起来像火烧的声音。
      她向着曲声的方向走去,可是一直不得劲,直到她精疲力尽跪坐在地上,那声音依旧忽远忽近好似没有尽头般。
      井田凉大喘粗气,她感觉汗液从她的额前滑落,刺得她眼睛生疼。
      “随朝露降临,随朝露消逝,此即吾身。”
      “谁?”她猛地回头看去,除了黑暗再也窥见不得其他。
      “踏——”
      好像有什么东西愈发地近了,曲声也越来越大,到最后提到了令人适应的音量。
      “我是……是粟田口吉光的……您不在我的弟弟们都很寂寞。”
      脚步声最终落在井田凉生身后,在她转过身的时候那个人始终快了她一步,一只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异常的温暖。
      来人的身影被黑暗笼罩,可是井田凉依旧可以感觉到他俯下身子连骨里都浸满的温柔。
      井田凉一直都奢求的温柔竟然是在梦里,一个她度过十年载从未见过的人给她的。
      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你是谁呢?”她忍不住载一次问了一句。
      乐曲仿佛快进入尾声,一改先前恢弘大气沉稳优雅,曲调渐渐变得轻灵温和,伴着清脆的铃声,如露珠飘落,亦同露珠消而逝。
      她猛地睁开了眼,眼前还是熟悉的浴室,她眨了眼睛才发现有泪。头顶还残留这被揉过的温度,甚至耳边还停留这男子温柔的声音:“一期一会。”
      如今一想,果真是梦啊。
      一期一会。
      一期一振。
      井田凉理着书包的手一顿,不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只觉得或许该去找一下幸村精市。
      她和幸村精市是远方近亲,如果硬要算的话她还是幸村精市的姑姑,可是她年纪比幸村精市还要小上许多,无论如何彼此都开不了口作个姑侄什么的。
      再者,幸村精市好像不是特别喜欢她。
      她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在这个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的年龄,她便被迫灌输了许多形形色色为人处世的观念。
      不是什么窥不破,而是要看你有没有留意。像幸村精市这种感情不外露的人,井田凉还是很久之后才察觉到幸村精市不喜欢她,甚至可以称为厌烦。
      这让一开始没有什么朋友,全仰仗唯一对她好的幸村精市为信仰生活着的井田凉而言,无非就是晴天霹雳。这导致她想了很多天钻牛角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啊?
      小小年纪的她把自己闷在浴室里左思右想甚至拽掉了好几个头发也无济于事,自从那一刻她就尽量避免和幸村精市的见面。
      可能是幸村精市也察觉到了,为了避免尴尬才约她到他朋友家做客,意示为好意,却没有想到捅了个大篓子。
      井田凉不小心把真田祖母最喜欢的花瓶打碎,他幸村精市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脸无措,见他来目光落在他身上本来苍白的脸更是白上一分。
      虽然最后又是道歉又是承诺,可到底让谁对她的印象都好不上几分,幸村精市更是被拉下水好久都没拜访过真田家。
      明天,明天带些点心去看看幸村精市吧。
      井田凉捏了捏拳头,在心底定下决定。
      她小心翼翼地开门去了厨房给母亲做好早餐,手里拿了一份蹑手蹑脚地离开。
      刚破晓空气十分清新,俨然不见方才喘不过气的压抑。井田凉倒是有些忧心忡忡,一来怕再去打扰幸村精市给他带来更不好的影响,二来怕自己没精力再去应付母亲的难题。
      她低着头独自走在广阔的马路旁,身边的事物从寂静变的嘈杂,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世界好似变成了黑白两色,只是匆匆擦肩而过彼此都不知对方经历过什么,有什么样的痛。
      时代的冷漠将所有人变得无情,渴望着温暖却不愿意付出。
      “小心!”
      井田凉的手臂猛地被人一拽,受力影响她跌坐在那人身上,而当她还没有回神一辆车从她眼前呼啸而过,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她刚才……
      井田凉猛得出了一身冷汗,直打了个哆嗦。
      人只有离死亡那么近的时候才觉得可怖,大抵不是畏惧死亡而是畏惧未知。不知下一秒自己是否还活着,骨头会不会粉碎,脑浆会不会溅出,腰会不会碾短。或许以上皆有可能发生,但要是那个时候自己没死——
      “小妹妹,你没事吧”
      可能是看到她吓得直打颤,有一个俯下身子把她从救她的人身上拉了起来,井田凉有些腿软,甚至站着都觉得晕眩,哪怕是这样她还是勉强扯出笑来:“我没事,给哥哥们添麻烦了。”
      “没事就好,我是不二周助,刚才的是手冢国光。”不二周助显然不觉得她没有事,但还是尽量扯些有的没有给她放松心情,“怎么这么早出门呢,早饭吃了吗?”
      “嗯嗯……”井田凉胡乱地点了头,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但好在平复了心情,“谢谢。”
      “太大意了!”哪怕是手冢国光拉住了她,手冢国光还是忍不住呵斥她,方才他和不二周助谈论网球部训练安排时候见这个女孩闷着头就往前走,俨然不见对面是红灯,惊得他到现在一手冷汗。
      “对不起。”可能是没有想到会被凶,井田凉愣了下木讷的回应着手冢国光的好心。
      “小光你太凶了。”不二周助笑着安抚,“以后要看马路,一个人的时候多留心。”
      不二周助见井田凉看着他,不由摸了她的头,小女孩留着齐耳短发虽是发质糙了些但到底还不错。
      “小光是好意,只不过不太会表达。”
      井田凉眨了眼睛,她虽然被摸过一次脑袋但还第一次有人在现实中揉过她的头,她狠狠地点了头几乎愉悦地应着。
      意外好哄啊。
      不二周助倒是吃惊地一顿,须后又给她理了理头发:“看着你的校服和我们是旁边学校的,一起走吧。”
      “哎?”井田凉一愣,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想和她一起走。
      但是见不二周助带着几分埋怨的问:“不愿意吗?”她忙点了点头。
      期间手冢国光还伸手想给她提书包但是被她拒绝了,先不说有没有人给她做过这种事情,单单一面之缘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反倒是让她受宠若惊。
      “我、我到了,谢谢你们。”
      井田凉给他们深深鞠了躬,满脸的谢意和满足,她是个知足的孩子,也格外得乖巧懂事。
      “以后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要和陌生人走哦,阿凉是个好孩子吧。”
      井田凉愣了愣然后点了头,她明白不二周助的意思,要警惕陌生人也不要对熟人掉以轻心。
      “我知道,老师上课的时候有讲过,我记住了。”女孩声音生脆但格外好听,她看了看一路照顾她的少年们露出笑来,“在我看来大哥哥们是好人哦。”
      会摸人头,细声细语耐心的说话,无论是笑着还是面无表情都可以感觉到他们骨子里的温柔,就像……她梦里遇到的那个人一样。
      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被明目张胆地发了好人卡,但是他们都没说什么,只是脸部的表情更为柔和了些。
      “记住了就好,快进去吧。”
      他们两个人看着井田凉走进学校,才转身往他们学校的方向走。
      “井田凉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和我弟弟比起来好太多了小光。”不二周助半羡慕半埋怨着,但是他的表情不变看起来和开玩笑毫无差别。
      “太大意了。”手冢国光皱着眉头,显然是想起女孩早上鲁莽的行为。
      “但是很懂事不是吗?”
      “……嗯,是个好孩子。”
      “小光你自己也承认了呢。”
      “……不要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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