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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学做青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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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仁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拢,面上一派悠闲:“近段时日太过忙碌。”
佰老放下手中的托盘,又寒暄了几句,方才离去。
目送老者出了门,棠梨馋猫的秉性再也按捺不住,取来托盘上的筷子便要先下手为强。
陆昭仁手里的玉扇适时阻了她即将成功的筷子,嫌弃道:“本王可没说这糕点你也可以吃。”
什么?
棠梨微启朱唇,似乎在好好消化他给的暴击。筷子被她大力扣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昭示着她即将爆发的怒气。
陆昭仁拾起筷子,夹起那青团,圆圆的糕点呈碧绿的色彩,馅皮通透,隐约还能瞧见里面深红色的内馅。
他吃的斯文优雅,每咬一口都让她轻轻咽了下口水。
吃完一个,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用净布擦了擦嘴角:“想吃?”
棠梨重重的点了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
“你若想吃也不是不可……”
一听有希望,她本就晶亮的眸子更加熠熠生辉。
“学会了,以后在府上的小厨房做给本王吃就行。”
棠梨哈哈大笑:“你是嫌命长了吗?居然敢吃我做的。”
陆昭仁单手扣了扣桌面:“既然如此,那这些糕点就带回去分发给府里的家仆们吧。”
美食在前,她是实在想吃啊,可若是答应了他,万一做不出来岂不是要被陆昭仁笑死?
陆昭仁葱白有力的手欲要将托盘上的糕点拿走……
“等一下!”她急急唤道。
他则是挑眉相望,仿佛对于她有此举并不意外。单手撑在桌面,抵着脸颊,静候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都不怕死,我还能怕,什么时候开始学?”
陆昭仁但笑不语。
佰老已经将要用的物件已经早早的放好了,棠梨趁着陆昭仁不备,偷摸又拿了两个青团塞到嘴里,脸颊被塞的像只偷吃的松鼠。不期然撞上陆昭仁递来的眼神,青团卡在脸颊还未来得及咽下,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真的是无以言表。
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险些噎死,干笑了两声,乖乖的走到佰老的身旁,佯装在认真听事,时不时还赞同的“嗯”两声附和。
佰老交代完该注意的事项以及做法后,便退出了糕饼房,留下棠梨和陆昭仁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瞧着本王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本王做?”他端着王爷的架子,指手画脚的模样真是欠揍。
棠梨捞起放在木桌上的擀面杖,气势汹汹的指着陆昭仁的方向,凶悍的样子像是要拿着擀面杖准备敲死陆昭仁。
待走近时,陆昭仁挑眉凝视着她。棠梨眉眼弯弯,拿着擀面杖的手忽而换了个角度,做出引路的姿势。
“您老人家先去歇歇。”这话中的真心大约比青团还小,说话的模样倒像是恨不能将他拆于腹中。
陆昭仁将擀面杖挪了挪,向后退了一步:“未免你偷懒,本尊……本王还是看着稳妥些。”
监工?
这是棠梨下意识地反应,可她又不是打工的,再说了,堂堂矜贵无比的王爷还有这闲心在这当监工?不是前几天忙的早出晚归,连影子都抹不到边,今儿清闲了?
棠梨越想越气,看来他那几天分明就是想赖账,所以才绞尽脑汁的躲着自己,这个臭男人!死断袖!手里的擀面杖“咚”的一声被扔在木桌上。
陆昭仁端着杯盏的手不自觉僵了一下,面上无虞,仍一副偏偏贵公子的气派端坐在黄花木的圈椅上当起了“监工”。
棠梨原先看着佰老操作,觉得甚是简单,轮到自己,这过程超乎意料的艰辛。
同样,她的笨拙也实在是超乎了陆昭仁的想象。
她是连揉面团都揉的不忍直视。好好的馅皮快要包不住那馅料,甚至连盐粒都没拌开。
陆昭仁愈发觉得这青团若是被她做出来了,也和“能吃”沾不上边。放下手中的玉扇,来到她身旁。伸手捏了捏她的后脖,从她的手里接过被她蹂躏的惨不忍睹的面团。不似那日做竹人的笨拙,细长的手指翩飞,面团在他手里仿佛都乖乖听话了许多,很快便做好一个规规矩矩,模样甚好的青团。
“你看好,用掌心包裹,指腹依次捏住用力,侧着合上面皮。”
他认真的脸离她极近,也不知是不是这糕饼房闷热的缘故,高挺的鼻梁上渗出丝丝的汗意,棠梨这才仔细看到,第一次见到他时右眼角下的泪痣并没有啊。
“是我瞧得不仔细吗,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脸上并没有这颗泪痣啊。”
陆昭仁捏着青团的手微微用力,原本好看的青团被一瞬间破坏。
“啊!我的青团,你做什么这么大力。”
“你还这样捏,不行!”
“你看你,它也知道疼的。”
糕饼房内时不时溢出几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在外候着的王府小厮更是面面相觑,个个臊得慌。
棠梨看着他手上本该做的完美无缺的青团废了,想到自己又要少吃一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捞到陆昭仁身后的擀面杖狠狠往他的头上敲去。
“聒噪!”
他居然还嫌弃她聒噪?
棠梨气呼呼的取来一些面团到隔壁桌上,她就不信了,没了他帮忙自己也一样可以。
照葫芦画瓢终于捏出一个看上去还算不错的青团,紧接着又捏了四五个,放进蒸屉里。
好不容易做出成品,棠梨几乎是比吃了蜜糖还要高兴取出蒸屉里的青团,端到陆昭仁的面前,颇为自豪。
陆昭仁慢吞吞的拿起筷子,挑三拣四的点评了一番卖相,十分嫌弃的放到嘴里仔细咀嚼。
棠梨几乎是睁着星星眼期待的看着他,虽然是头一次做,可还是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良久,陆昭仁慢吞吞放下筷子,“饱含深情”的看着她。
是的,在她看来,陆昭仁此刻的神情就是感动的目光,肯定是被她的厨艺征服了,她就说嘛,只要她想学的,就没有学不会的。
“说实话,本尊……本王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了。”
他是半分情面也不给她留。
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的成果,竟然半分的鼓励都没得到,不免听了有些恼羞成怒:“手艺仅限于此,等我以后做了,绝对馋哭你。”
陆昭仁笑道:“以后?那是不走了?”
棠梨微愣,一时脸上火烧了起来:“我走不走与你何干。”
陆昭仁难得露出温柔的神色:“自然有干系,你做的这么难吃,就别出王府祸害旁人了。”
棠梨越听越别扭,前半句她还能勉强接受,后几句是在直晃晃戳她的心窝子,死断袖!回王府她就开始潜心钻研,就不信了做不出来。
“那也是我的事。”她甚是傲娇的昂着头,双臂交叉环抱,哼哼了两声。
陆昭仁忽然起了身,揽住她的后脖,不让她动弹分毫。
“本尊说有干系那便有。”
言罢,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眉眼间已没了方才的凌厉迫人,开了门,在一众小厮的簇拥下离开了糕饼房。
徒留震惊的棠梨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陆昭仁刚才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是下一秒她要再多说一句,他一定轻而易举的捏死她。可是他不过人间的王爷,怎会有这气场?想起方才他自称本尊,愈发觉得这人话本子看多了,今儿不知道又抽的什么疯。
拍了拍身上多余的面粉,她向来没心没肺惯了,只当这陆昭仁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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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从佰老的铺子回来,棠梨便找到了一件乐事,那就是学做青团。一寻到机会,便往佰老的铺子跑,对外是说取经学艺,对内只有她自己清楚分明是蹭吃蹭喝。
陆昭仁却又整日整日的不见人影,棠梨每次出府,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最近人间不太平,前些日子陆昭仁眉间的阴翳藏也藏不住。也许这就是投在皇亲贵族的悲哀吧,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是真,道不尽的个中辛酸也是真,出了事顶在前头更是真。
就如同此刻,他虽坐在她的对面,可是杯盏的瓷盖时不时敲的叮叮响,双眉紧皱。
棠梨看着他一言不发,试探性的将桌上的青团向前推了推:“你尝尝,我如今做的青团可不再难吃了。”
陆昭仁落目于眼前的青团,破天荒的没了往日的礼节,竟拿手直接取来放入嘴里。
“你近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陆昭仁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般明显?”
棠梨恳切地点点头:“脸拉的比驴都长。”
陆昭仁被她这说辞着实气笑了:“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竟同本王这般说话。”
棠梨见他终于不丧着脸,直接切入主题问道:“我瞧着近来街市上的人都少了不少,不似往日里热闹,是出了什么事?”
陆昭仁轻叹了一口气:“你也有所察觉了吧。”他盯着碧绿的青团继续道:“最近皇城里出了几件命案,手法残忍,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平民百姓皆惨遭毒手。陛下命我全权负责此案,可惜一时间竟也无从下手。”
棠梨心下疑惑:“手法残忍?”
陆昭仁只当她好奇:“那些人的尸体无一处完好,且都有不同的损伤,不像是利器所致,更像是……被活生生咬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