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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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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瑞士某知名大学的毕业典礼上,一群喜笑颜开的大学生头戴四角帽,身穿黑色的学士服,刚刚拿到手的学位证书被卷起握在手心,顶着炎炎的烈日,他们摆着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姿势,做着搞怪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因为炎热而感到烦躁。摄影师是一个有些古板的英国老头,他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一群鬼灵精怪的毕业生,快门摁下,定格的照片上,没有一个人的姿态是一本正经的,他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时代变了,时代变了。
站在一旁的袁枚摇了摇头,但嘴角依然噙着一抹微笑,岁月流逝,她的脸上渐渐地显露出沧桑,但一头柔亮的黑发还是恰当好处地为她遮掩了实际年龄。
远处,一个满脸兴奋的女孩朝着袁枚跑来,浓眉大眼,挺拔的鼻梁,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依旧让人觉得她是那么地娇俏可爱。
袁枚朝着她扬了扬手,等她走近时,笑得越发温柔,
“恭喜你,毓宁。”
“谢谢。”毓宁亲昵地挽起母亲的臂膀,笑得很甜,“妈,怎么有空来参加我的毕业礼?你应该通知我一声,我好来机场接你。”
“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袁枚轻轻地拍了拍毓宁的手,佯装没好气地说。
“我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毓宁索性将头枕着母亲的肩膀,撒起了娇。
“傻孩子。”袁枚揉了揉毓宁的发,“妈妈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呢?”
“对了,最近美悦不是该40周年庆了吗?你不用留在酒店帮忙吗?”毓宁抬起头,好奇地问。
“你爸爸决定将庆典延后1个月。”
毓宁若有所悟的样子,而后清了清嗓子,半开玩笑地道,“是在等我吗?”
袁枚被逗得笑了,“既然你这么说,就算是吧。你也知道,最近酒店里面事情多,所以,你爸抽不了身,没办法来参加你的毕业礼,他让我向你说声抱歉。”
“没事啊,有妈妈来我已经很开心了。”这确是毓宁的心里话,父母为了美悦,整日繁忙,她作为女儿应该体谅。
“我们的毓宁啊,终于长大懂事了,爸爸妈妈都为你感到高兴。”袁枚感叹着,“如果,毓宁还能为爸爸妈妈分担一些压力,我们会更开心。”
毓宁下一刻便明白了母亲的话外之音,她含笑拿起手上的学位证书在袁枚的面前晃了晃,“我还能不明白妈妈的意思吗?学了这些年的酒店管理,不就是为了可以帮你们吗?”
“真的吗?”袁枚似乎还有些怀疑,女儿已经被自己纵容惯了,倒还真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当然,三天后,我和你一起回国。”毓宁信誓旦旦,笑得诚恳。她心里很明白,这些年这么努力地学习是为了什么,她不敢奢望会比哥哥做得更好,但至少,可以代替至今下落不明的哥哥为爸妈分担一些辛劳。10年前的那天,她照着哥哥的指示,仓皇地逃到高速公路上,被好心的卡车司机大叔救回了家,她不吃不喝就是为了等待哥哥回来与自己会和,可是,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哥哥一面。从此以后,死字便成了费家的禁忌,没有人再敢提及,虽然希望渺茫,但她依然坚持相信毓静不会有事,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费家,回到他们的身边。那个时候,袁枚紧紧地拥着已经安然无事的她,说实话,那一刻,她有些恨这个母亲,她恨她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哥哥去看父亲,如果那天她答应了,他们就不会去学校,当然,也不会被绑架,她的哥哥也就不会失踪。可是,哥哥的话,她也没有忘记,如果站在妈妈的角度考虑,她便没有资格去责怪她,这是哥哥教给她的道理,长大后,她更加体会到他话中的意义。其实,她的妈妈比家里的任何人都要辛苦。
“毓宁!”远处,一个神清气爽,面容俊秀的男孩一脸欣喜地快步跑过来,毓宁还没来得及向母亲做介绍,他便很自觉地跟袁枚打起了招呼,
“阿姨,你好!”
“你好!”袁枚礼节性地回以微笑,转过头问毓宁,“这位是?”
“他是我的同学,寒斌,大检查官的儿子。”毓宁毫无保留地介绍着寒斌的身份,倒是寒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姓寒的大检查官?难道是我们市里的寒建涛寒检察官?”袁枚猜测,寒姓并不多见,她思来想去,他们市里也就一位姓寒的检察官,那就是寒建涛。
“正是家父。”寒斌笑得腼腆。
袁枚若有所悟地点头微笑,毓宁却没有心思和母亲谈论寒斌身世的问题,指着寒斌手上的数码相机,“妈,我们两个拍张照吧。”
寒斌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举起了手中的相机走远了几步,“阿姨,毓宁今天毕业,我帮你们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吧。”
“好。”袁枚点头应允。
随后,毓宁挽着母亲的手臂,在两人笑得最灿烂的时刻,寒斌按下了快门,这是一副温馨而幸福的画面。
拍完照后,毓宁同母亲聊起了家常,站在一边的寒斌却没有马上离去,他反复地把弄着手里的相机,欲言又止的样子,袁枚很快便读懂了他的意思,对着毓宁打趣道,
“毓宁,难得你的同学特意跑来为我们拍照片,要不,你们也拍一张?”
“我们?”毓宁讶异地指着自己。
“好啊!”寒斌的回答几乎和毓宁的疑问同时喊出口,只是,当看到身旁毓宁奇怪的神情后,颇有些失望。
袁枚很实相地接过了寒斌手中的相机,对着他们两个甩了甩手,
“来,我帮你们拍,你们站远点。”
既然拍了,毓宁也大大方方,同寒斌站到了一起,两人不约而同地竖起双手的拇指对着相机,笑得热情爽朗,这象征着他们班的集体口号,We are the best!
拍完照片后,三人围在一起,在数码相机里欣赏着被放大了几倍的毓宁和寒斌。他们两人看着pose有些夸张的自己咯咯地傻笑,没想一旁的袁枚却突然转过身,单手拖着额头,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妈,你怎么了?”毓宁感觉到母亲的异样,焦急地上前搀扶。
“阿姨?”寒斌见状也收起了相机,关切地问,“您没事吧。”
半响,袁枚终于抬起了头,有些勉强地扯出了一个微笑,“没事,刚才一下子头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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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费宅,第一个迎接毓宁的还是兴匆匆地前来开门的张嫂。
“大小姐!”张嫂眼中噙着激动的泪,上前接过毓宁手中的行李箱,细细地打量着这个由自己带大,宛如亲生女儿的孩子。
“张嫂!”毓宁笑得灿烂,见到许久未见的张嫂一时兴奋,忍不住调侃道,“看来,这几年我的书没有白读,荣归费府,我的地位从小小姐急速蹿升为大小姐。”
说罢,独自咯咯地笑了起来。
张嫂也被逗得乐了,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调皮捣蛋,自己总是拿她没办法。倒是身旁的袁枚有些看不下去,薄责道,“怎么一回来,就对张嫂没礼貌?”
张嫂连连摇头,笑得乐开了花,“哪儿有!我们的小姐啊,现在终于长成大人了,又漂亮又有才华,不叫大小姐还叫什么呢?”
毓宁认同地点头,特别是当张嫂说到自己漂亮有才华时,她的头点得更加起劲。身边的袁枚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但心中却是淡淡的甜蜜。
“还待在外面做什么,快进屋里吧。”张嫂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毓宁的手,兴奋地往里走。
大厅里,蔡淑臻和儿子费之昕坐在沙发上,一个看电视,一个读报。见到门外有动静,蔡淑臻急忙站起身,并推了推身旁的儿子,示意他也一同站起来。
费之昕皱起了眉,有些不太情愿地放下手中的报纸,等他懒懒地站起,转过身时,蔡淑臻已经来到了毓宁的身边,满脸堆笑,
“毓宁啊,你总算回来了,这么多年不见,你知道吗?我们都很想你的。”
毓宁笑得有些尴尬,在她的记忆中,蔡淑臻不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特别是她对待张嫂刻薄的样子,让她很难和这样的人熟络起来,幸好,那时,她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相处的机会并不多,特别是在她去了瑞士之后,更是没有任何的联络。这次回家,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她把原因基本上总结为自己的爸爸是他们一家人的顶头上司,所以,毓宁也热情不起来,只是淡淡地唤了声,“大妈。”
蔡淑臻连连点头,“累了吧,快点回房去吧,我让萨曼莎为你准备洗澡水。”
“萨曼莎是谁?”毓宁莫名地挠着头,回头问身边的母亲。
“是你爸去年请的菲律宾籍的小姑娘,张嫂年纪大了,也需要一个帮手。”袁枚解释道。
“哦。”毓宁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不用了,大妈,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好吧。”蔡淑臻点头赞许,“毓宁也是独自一人出门在外,自理能力一定是很强了。”
说到出门在外,毓宁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便径直问道,“珊珊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一提到这个名字,蔡淑臻便没好气地,“她的个性你还不了解吗?犟得跟牛似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毓宁付之一笑,费珊珊是蔡淑臻继费之昕之后生的女儿,和毓宁同岁,毓宁比费珊珊大两个月,所以从小,两个人的关系就很好,特别是毓静失踪后的几年,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不过,正如蔡淑臻所说的那样,费珊珊的个性倔强,又特别的独立,从来都不听父母和兄长的教导,当然,她也看不惯他们的做法,那年考大学时,蔡淑臻执意要让费珊珊报考本市一所著名大学的经管系,费珊珊没有给她正面回应,私下却一声不响地报考了一所美国的学校,几个月后便独自出国念法律去了,把蔡淑臻气得半死。
这时,沙发那边的费之昕也已经慢吞吞地走到了毓宁的面前,他随意地问候了声,
“回来啦。”
毓宁微笑点头也寒暄一声,“之昕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