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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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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会议不欢而散,对于代总经理一事,袁枚也没有给出正面的回应。只是,在费老爷子的面前,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便以照料费鸣远为由,将此事搁置了。倒是老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让袁枚做美悦酒店代总经理的想法,他说,医院那边有张嫂可以负责照料,她可以安心地去工作,但袁枚始终面露犹色,老爷子便没有再坚持,说会再给她些时间考虑。
袁枚不是傻瓜,那些带着敌意的眼神她不是看不出来,相反的,她看得比谁都清楚。老三是个聪明人,绝对有做总经理的能力没错,但是却嗜赌如命,赌债一笔接着一笔没个消停,纵使再有才干,怕是也没有心思放在工作之上。另外,他的专横也是被老爷子冷落的致命原因。老大懦弱却谈不上无能,代总经理一事他没有提出反对并不说明他心里赞成,他总有些小聪明,这些也许都该归功于背后那个常提点他的人,毋庸置疑,那个人就是他的夫人蔡淑臻。但俗话常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费鸣行能够安安分分地做好本职工作,这个代总经理的位子他必然能够做得很稳,但事实就是无法如人愿,他料想中完美的结果却成了此刻的难言之隐。
“妈妈!妈妈!”毓宁还是忍不住小跑着朝着母亲奔去,毓静则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沉着脸,没有吱声,他的脸上已经有着同年龄孩子中不该有的成熟与稳重。
袁枚闻声,收回了思绪,冲着她的两个孩子淡淡一笑。
转眼,毓宁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快要读初中的毓宁已经长到了袁枚的胸口处,她紧紧地抓着袁枚的衣襟,咋看之下,让人觉得是个讨债的小债主,这让袁枚突然感到有些头痛,无奈,她振作起精神,
“怎么了,毓宁?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毓宁没有回答袁枚的问题,径直问,“妈妈,爸爸现在怎么样了?我和哥哥都好担心。”
袁枚瞥了眼毓宁身后的毓静,他依然默不作声,表情严肃,像是在等待她的答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听我说,孩子们。你们的爸爸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这你们是知道的,现在,他只是需要精心的护理。”
“可我们不放心,我们要去看爸爸!”毓宁坚持道。
“你们的爸爸需要安静,况且今天我在家里休息,没有办法带你们去医院。”袁枚敷衍着,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累,累得再多说一句话就会全身虚脱似的。
“那明天吧,我们明天去!你放心,我们只是在门外看看爸爸就好,绝对不会打扰到他。”毓宁几近乞求地拉扯着袁枚渐渐变得褶皱的衣襟,让她感到几乎无力,她突然不耐地扯开了紧抓她衣襟的小手,大声吼道,
“我叫你别去就别去了,听到了没有?!”
毓宁吓了一大跳,怔怔地看着袁枚,她的母亲就算平时对她冷落,也不曾这样吼过她,这让她感到一阵委屈。
袁枚单手拖着沉重的额头,对于刚才过激的语气也感到愧疚和自责,她想了片刻,半蹲下身子,试图让自己的目光与毓宁平行,语气也尽可能地温柔,
“毓宁,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和哥哥都应该好好地上课,放学回家也要做好预复习工作,这样将来才能像你们的爸爸那样有出息。妈妈答应你们,等你们都考完试,就带你们去见爸爸。”
毓宁没有回答,依旧傻傻地看着袁枚,眼眶里含着泪水,满是不理解,这让袁枚顿时感到手足无措。
这时,身后的毓静终于开口,他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毓宁的手臂,
“算了,我们回去做功课。”说罢,毓静径自往楼上走去,毓宁不做声,悄然跟上。
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袁枚的心中五味杂陈,总有说不出的味道。毓静什么时候开始少年老成,不再依赖她,她根本就不知道,毓宁和他站在一起,两人简直就像是两个年龄层的孩子,不过,她还是庆幸自己能有这两个孩子,即便毓静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至少,在没有她的日子,他们还是可以彼此相依作伴。
轻叹了口气,袁枚决定不再多想,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袁枚!”背后突然有人唤住了她,声音很轻,她回头,是费鸣行。此刻的他,神情落魄而沮丧,他说,
“借一步说话。”
费鸣行抛下这句话后便走出了费宅,没有倨傲的神情,只有仓皇地逃离,袁枚轻阖一下眼帘,她知道费鸣行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费宅外天早已黑得彻底,只有门外小院子里的立灯散发出点点昏黄的光晕给予黑夜一丝光明。费鸣行选了一处几乎灯光也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袁枚跟着站定面对着他,黑暗让他的表情变得模糊,几乎看不清楚,袁枚选择缄默,既然是费鸣行有话要说,她便没有理由主动。就算她有千万个问题要问,也得等费鸣行开口,因为她知道,选择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无疑,他需要向她坦白。
半响,费鸣行终于开口,语气却是卑微的,
“财务报表你早上看过了?”
袁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向他下了最后通牒,
“那笔钱,你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给我填回去。”
“如果我做得到的话就不会来找你了!”费鸣行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却又不敢太过分,毕竟自己还有求于她。
“你做什么需要拿那么大笔钱?难道也学着去赌?”袁枚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俩兄弟都一副德行,总要鸣远和她来为他们收拾残局。
“当然不是!我绝对不会去赌的,你相信我。不过是老朋友推荐我一个新股。本来说好稳赚的,所以我想先挪用那部分的采购费,然后等赚了钱就马上填回去,可是,谁知道这世道这么不景气?!”
费鸣行说话时愤恨的样子就让袁枚来气,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还在那里抱怨这抱怨那,她实在顾不得费鸣行是鸣远兄长的关系,语气带着强烈的谴责,
“你去炒新股?!你一个外行人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把1000万拿去做股票,这和费鸣志赌钱有什么不同?你知不知道这些钱是用来做什么的?30周年庆典后,这些钱就要投入行政楼和套房的重建,到时候你拿什么去装修?你拿什么向爸爸交代?你自己算算吧,还有几天?”
袁枚的话让费鸣行顿时慌了手脚,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地恳求,“袁枚,我,我知道,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我求求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凑齐钱填上的。离店庆只有几天了,我这边的资金又无法周转,这么短的时间里我真的没有办法凑到这么多钱。”
“那你叫我怎么办?我哪儿来的钱借给你?你自己去向屋子里的人解释吧。”袁枚一把甩开了费鸣行的手,她自认没有鸣远这般的好说话,总是顾念兄弟之情。
“不!袁枚,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你,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才会求你,你知道是为什么的,我求你了。”费鸣行的眼神诚恳,他的语气如同请求母亲原谅的孩子,如果没有袁枚的点头,他的世界将会是一片灰色。
“你的意思是要我以身试险?!”袁枚不可思议地看着费鸣行灰暗的脸,她知道费鸣行会因为自己查出财务报表上漏掉的一笔账来找她,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开口让她‘帮忙’。
费鸣行没有回答,却听‘噗通’的一声,他突然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袁枚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搀扶,没想他却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紧紧地抓着袁枚的手臂,语气谦卑到了极点,
“袁枚,我知道,你是好人。这个家里也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如果被爸爸知道的话,我就完了,他不会再信任我,被我老婆知道的话,她也会看不起我,袁枚,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的未来就毁了,你放心,代总经理的事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只是希望你可以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保证,只要周转的资金回来之后就立马可以填上。”
袁枚顿了顿,眼前的费鸣行让她感到极度陌生,那个在人前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人在她的面前沦落至此,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是她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请你要明白一点,代总经理的事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这不可能成为你对我的威胁。记住你自己所说的话,我再给你3个月,如果还是填不上的话,你自己去向爸爸交代吧。”袁枚的语气不带任何的感情,她并不愿意帮助费鸣行,只是,一个男人这样卑微地跪在自己的面前哀求自己,这样的场面她实在看不下去。
“你答应了?!”费鸣行有些兴奋过度,立刻站起了身,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与身份,上前紧紧地抓着袁枚的手,“谢谢你,袁枚,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德的。”
袁枚有些厌恶地将自己的手从费鸣行的手心抽离,以便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恩德就别提了,我有必要向你说明一点,并不是我想要帮你,而是看在鸣远的份上,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也会授意我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