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皆如意》墨舞红纱

30、过去的记忆

　　白母的举动让白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想要将自己的胳膊从白母的手中挣脱出来，但明显她的力气不够。

　　白母却在这时候继续说道：“囡囡你回家住好不好？妈妈拿刀是吓唬你的，妈妈怎么舍得砍你。你回来吧好不好？我会听你的话，你外婆、外公他们也都让我听你的话。我会吃药，也会去看医生你回来吧好不好？”

　　“你别再说了，没看到孩子被你吓到了吗？”白爸爸连忙上前去掰白母的手的同时对邹默彦道：“小邹你先带妹妹走，叔叔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个，你也别怪妹妹不跟你说，她心里苦，这些年都是自己硬扛着的。”

　　“哎呀，老白你干什么呢？我还有好多话没跟囡囡说呢！”白母拍打着白爸爸的手背就是不愿意放开白苏。

　　白苏看着急切地说着话的白母沉默了，也放弃了挣扎，她只是哽咽地说道：“这些话你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一次次地相信你，可你每一次到头来都是骗我的，根本就从来没有做到过。”

　　“囡囡啊以前都是妈妈不好，妈妈真的会改的。以后你结完婚生了孩子妈妈也跟其他人一样将自己养老金的卡交给你，让你给孩子买东西。”

　　白苏摇着头：“我连你们的存款都不要，你觉得我会收你的那点养老金？”对于一辈子都在用钱衡量人生的白母她早就不抱有期望了。

　　白苏最后是被邹默彦带离开的，她靠在座椅上望着车窗外，或者说她是不敢去看邹默彦。她怕，她怕下一秒会在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表情，责备、嫌弃又或是可怜……任何一个她都不想。

　　邹默彦也没有出声去打扰白苏，甚至连像来时那样向白苏问路都没有。

　　车子一直平稳行驶着，没有音乐，没有路况广播，车内安静地只剩下两人并不明显的呼吸声。

　　“下车走走吧！”邹默彦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白苏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邹默彦并没有将车开回家而是来到了一个海滨公园，她依言下车，望着锁完车绕过车头朝自己走来的邹默彦无声地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邹默彦见状不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从相识开始就一直很乐观的人突然变得满脸愁容起来他真的很是无奈。

　　“苏苏我就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他有些挫败地上前将人拥进了怀中问道。

　　被熟悉的怀抱包围着的白苏没有回答，但是邹默彦被染湿的衣襟却足以透露了一切。

　　他突然明白那日和白若彧对弈时对方为什么会叮嘱说：“邹先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小姑有什么隐瞒了你的话请你别怪她，她不会故意不告诉你而是没想好该如何对你开口，或者是她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

　　邹默彦现在才知原来这是白若彧给他打的预防针。

　　两人走在海滨公园的绿荫小道上，白苏不开口，邹默彦便牵着她继续走着。直到看到假山那边有对母女正亲昵地挨在一起拍照时白苏的视线便久久的停留在了她们身上。

　　“小时候我妈也带着我在假山旁拍过照片。”她说：“也是唯一一次。”

　　邹默彦知道对方终于有了突破口，便选择静静地听着。

　　果然起了头后白苏的话就多了：“不过那一天我却一点都不愿意配合。”

　　“为什么？”邹默彦实在想不出白苏任性的样子。

　　“因为我和她不熟呀！”白苏笑了笑向邹默彦问道：“邹先生你还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吧！”

　　“嗯？”得知这个消息的邹默彦确实很意外。

　　白苏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无所谓，她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缓缓道来：“我爸妈那个年代几乎都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当然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相亲。”

　　白母年轻的时候是个外貌主义者，所以当她看到又高又帅的白爸爸后芳心就暗许了，再加上后来白爸爸经常跑去白母家里帮忙干农活赢得了白外公白外婆的不少好感，因此婚事就很顺利地被定了下来。

　　婚后不久白母就怀孕了，并且查出来还是双胞胎。就在所有人都期盼着两个小家伙的到来时大肚子的白母却发生了车祸导致两个孩子都胎死在了腹中。

　　从那之后白母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好过，孩子也没有再怀上过。

　　眼看着夫妻两人就要三十了，双方父母一合计就干脆让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白苏。

　　然而由于夫妻两人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于是白苏就被白外公他们接了过去帮忙养。再加上白爸爸他们是跑水路运输的，这一出门就得半个乃至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因此白苏打小就对他们不熟，以至于那次夫妻两人头次要带着五岁的小白苏出门玩时白苏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不到半年时间白爸爸和白母就突然宣布离婚了，白苏判给了白爸爸，于是白苏就离开了抚养他长大的白外公一家回到了压根儿就没有一点记忆的白家。

　　刚开始无论对环境还是对人都完全是陌生的白苏胆子小得都不敢走动，所幸白奶奶是个耐心的人。她一点一点地让白苏接受了自己，慢慢地领着白苏认识了村子里面的小朋友们。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就在白苏都已经习惯了家里大多数时间就只有她和白奶奶两个人时白爸爸和白母又奇迹般地复婚了。那一年白苏八岁，刚上小学一年级。

　　但是重新聚拢起来的家根本就没有幸福到哪里去，家里时不时地就会听到白母责骂白奶奶的声音。

　　“直到后来我妈的病情很严重时我才反应过来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开始病了。”白苏倚在桥栏上望着远方的湖面说：“只不过当时我和我爸爸都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病情，也根本不懂。”

　　“后来呢？”邹默彦问。

　　白苏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继续讲下去：“到了我上初中时她骂人的频率就越发地高了，不过针对的不再是奶奶而是我爸。”

　　白苏那个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白母跟她说白爸爸在外面有多少多少的女人，甚至还在外面跟别人打了起来责备对方为什么破坏她的家庭。

　　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包括所有的亲戚在内都以为白母说的是事实，一个个都去责备白爸爸。白爸爸百口莫辩硬是把这个锅背了几年，直到白母的亲妹妹从从大城市做生意回来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姐姐精神上面或许有问题。

　　白阿姨不愧是做生意见面市面的，她起先并不声张而是让自己认识的一个心理医生私下里接触了一下白母，结果对方很快就发现了白母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妄想症。

　　妄想症是精神病的一种，在现代社会其实有这方面病情的人很多，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甚至都会主动地去看心理医生治疗。

　　可是那个时候信息技术还没有如今这么发达，大家的认知也不全面。特别是在农村，尤其是像白母那一辈的人只要一说起精神病就立马会将其跟疯子联系到一起。因此白母非但不愿意配合治疗，甚至还责备白阿姨是胡说八道。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也幸好白苏到了住校的年纪，所以之后的几年她过得还算不错。只是偶尔回家时周围的邻居会时不时地告诉她白母最近又在整天骂白爸爸了。

　　让白苏印象很深刻是她大二那一年回家，白母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地又开始找茬了。白苏见状只是随口劝了一句，没想到白母回头就把一包破旧的小孩子衣服丢到了白苏的脚底下。

　　“你看看这是你当年来这个家里穿着的衣服，要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死掉了。你怎么能不帮我呢？”

　　白母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了白苏的心上，然而没到半小时白母又哭着抱着白苏一个劲地道歉：“囡囡妈妈吓你的，妈妈刚刚都是骗你的，囡囡妈妈那么爱你，你不能丢下妈妈知道吗？”

　　有了这一次开头后白母就像是找到了一条新出路一样，每次她的情绪一上来白苏就会代替白爸爸被白母一次又一次的训斥。

　　大学毕业那一年白奶奶去世了，白母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硬是不愿意继续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

　　拗不过白母的白爸爸只好妥协地拿出了家里的积蓄贷款在街上买了套房，而白苏则去了S市上班。

　　最初的几个月家里都很平静，然而好景不长。

　　起先白母总是觉得小区里的人都在背后议论她，后来又开始怀疑白爸爸又有了新欢。等到白苏假期回家后发现情况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白母不止嘴上骂人，甚至她还追到了别人家里骂。

　　白苏想了想联系了白阿姨说明情况后大家找了一天将白母送去了精神病院看病，结果医生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以及试题问答后当场表示白母的病情需要住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