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桃因

11、偷听

　　这雨水连续下了两三天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秉承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态度，不少其他区域的人群前来支援，境况空前热烈高昂，解决了不少麻烦事。

　　石旭还在群里发两人的合照。
　　梁西礼穿着一身防水衣，身旁是透明的雨帽压着双眸，还是能隐约看到雨帽下的男人一脸的凝重。

　　他们两人是作为群众志愿去的，听说石旭他哥是京宁警局的刑警，就叫了两个人去帮忙。
　　过了好几天，恶劣的状况有所控制，微博热搜的各种救援词条仍旧高高挂起，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几乎是一瞬间，姜今就盯着这张照片上少年漆黑的眉眼，那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刚正不阿与严肃，就想起了高中的梁西礼。

　　那个时候他的声音还不如现在一般字正腔圆，嗓音充满了少年感，总带着点慵懒性感，以及那不可忽视的不正经。

　　让姜今如此存有印象的原因之一，便是那次应该是梁西礼第一次见到她。
　　对于她来说是惊鸿一瞥，对梁西礼大概自己也就是一段尘封记忆里的过路人，因此他一直不记得自己好像也正常。

　　体育特长生那群全是男生，高三一共有十五个，全都集中在十三班，因为学习进度的原因，他们整个群体的课程都跟其他班级不同，就连吃饭的时间都不一样，因此很少有碰面的机会。
　　除却体育课，还有那次。

　　姜今家里距离学校很近，周五下了课都是走路回去，每天经过的小胡同几乎闭着眼她都能找到路，一直到那天天黑，她听到小胡同的深处有肉/体剧烈碰撞的声响。
　　因为好奇，她歪着头大胆地往里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梁西礼。

　　那群人应该是刚从附近的篮球场打球回来，身上穿着球服跟运动鞋。
　　梁西礼穿着一身黑色站在旁边，几个人按着一个男生，揪着人的脑袋往墙上撞。
　　旁边站着几个夹着烟吞云吐雾的，整个场面让偷猫在转角处的姜今僵直在了原地。

　　胡同不深，即便是站在拐角处她也能清晰地看到梁西礼手上的擦伤，让她意识到他并不像是现在看到的一样只是纯属站在一旁观看。

　　目光落在那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头上他被打的很惨，脑袋上都是血，被人扔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且想站都没站起来。

　　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竟也忘了走，大概是在想原来自己喜欢的人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这让她觉得有些新鲜。
　　少年时代的喜欢往往从彼此的秘密开始，这是他关于她的秘密。

　　在姜今这个极度偏向的秤上，是完全偏向梁西礼的，一时之间也没觉得这样不对。

　　旁边一个少年瞧见了姜今，轻笑了声，满脸的不怀好意，吊儿郎当地揣着兜就要走过来。
　　姜今心里一慌，往后退了几步，只见梁西礼阴鸷的双眸撇了过来，松散地伸出手，便把人给拦住了。

　　两人好像说了什么，姜今没听清。

　　至今她都不知道那个男生到底干了什么惹到他的事情。
　　只知道后来，这件事并没有张扬，开学的那天，几个人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上着课。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按压着照片保存在了相册里。

　　她忽然想起网上很流行的那句话，就算是死了，死之前也要把手机带进坟墓里。
　　毕竟，手机里装着她这辈子最盛大的秘密。

　　京北雨流量不算大，但空气潮湿，阴冷至极。
　　钟明佳也没了想要出去玩的意思，一直到她国庆快要结束的那天，听闻禾川的大雨已经快要停下来了，而京北天气放晴，姜今换了一身秋装准备出门。

　　走之前目光落在盒子里的月亮项链上，明明知道梁西礼送这个东西可能就是随便选的，但她心里有鬼，不能把它视为一个平常的项链带出去。
　　今天，大概就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了。

　　她捏着项链，绕过纤长脖颈，月牙的小吊坠垂落在锁骨处。
　　目光触及这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勾着唇走出了门。

　　姜今开着一个小的电动车，去了钟明佳的小区门口，把车停在楼下就下了楼。
　　她爸妈都不在家，姜今敲了敲门，看到钟明佳一脸惺忪穿着睡衣，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钟明佳揉了揉眼让人进来，打着哈欠往沙发上走：“你这么来这么早啊。”
　　姜今轻笑：“我就知道你没醒，反正在家也无聊，被我妈唠叨的耳朵疼，就来坐坐。”

　　钟明佳站起身闭着眼睛“嗯”了一声，随后抬起头：“冰箱里有果汁你自己拿啊，我去洗漱，昨天晚上还在弄社团里的东西，困死我了。”
　　姜今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听言惊讶：“你还进了社团？”

　　钟明佳手里捏着牙杯，嘴里塞着牙刷走出来，声音含糊不清：“嗯，纪检部，反正也无聊，要不找个事情做做我要发霉了，你没参加啊？”

　　姜今摇了摇头：“我去学校晚，谁知道禾大的学生部在军训结束后就开始了，我刚好错过。”
　　“不过也没事，我本来也不太想参加。”

　　“嗯。”钟明佳忽然走过来，对着姜今上下扫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玩味：“你这身？谁买的？还挺好看的。”

　　姜今垂眸看了一眼：“是吗？我妈买的。”
　　也就一个黑色长袖和一个宽松的牛仔裤。长袖的设计有些奇怪，后面比前面长了一段。

　　她以前在学校的穿着很死板，上了大学才知道大学里的女孩都是裙子不断的。
　　姜今不太喜欢穿裙子，这身衣服也算得上是放得开的那种了。

　　钟明佳：“好看，穿在你身上就……”

　　姜今：“……”

　　钟明佳轻笑：“开玩笑，等什么时候有空我俩出去转转。”

　　刷完牙，时间还早，钟明佳跟她一起窝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一直到中午去附近一家餐厅吃了火锅。
　　还看了一场最近挺火的电影，讲的大概跟母爱相关，姜今还好，只是觉得鼻尖有些酸，钟明佳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袋纸被用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抱姜今。

　　出了电影院，姜今迅速去买了一袋纸，盯着钟明佳红红的眼眶看。
　　“这么好哭吗？”

　　钟明佳瞪了她一眼：“人家泪点低嘛。”
　　说着看了眼她的衣服，说：“要不我给你洗洗？”

　　姜今忙不迭地摇头：“算了，你可别，刚好明天回学校，在我家洗完我也不想穿到学校去了。”

　　钟明佳愧疚地点了点头，看到姜今脖颈处的一个项链，忽然凑过去。
　　姜今往后退了一步，手指轻轻按压着脖颈处，“干什么？”

　　钟明佳诧异，眼泪都停下来了：“你居然带项链了？？这也是你妈买的？”

　　姜今手指揉捻了一下链条，摇了摇头：“不是，我室友送的，前几天不是生日吗。”
　　姜今撒了个小谎，要说是一个男性朋友，她指不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钟明佳当时也给她寄了一件生日礼物，是一款很好闻的香水，她只拆开闻了闻，还没用过，至今在宿舍放着。

　　钟明佳勾了勾手指：“让我看看，你室友眼光不错啊，这材质，看起来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姜今愣怔了一下，“是吗？”
　　她把月亮吊坠勾出来让钟明佳看了眼。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挺便宜的大众项链，但听钟明佳的意思，还挺贵？

　　钟明佳自信：“那当然了！姐姐我什么牌子没见过？”
　　她捏着小吊坠看：“这个好像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姜今垂眸：“是吗？应该就是随便买的吧，可能比较大众而已。”
　　就算是价格很贵，就她现在跟梁西礼的关系，对方估计也只是在排行榜上随便挑了一个而已。

　　-
　　跟钟明佳玩了一天，当天晚上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姜今就坐上了回禾川的高铁。
　　在路上看到群里发了一条图片，上面是一张照片，是禾川警局发出的感谢微博，还拍了照片，但并没有拍摄到梁西礼的正脸，只有一个背影。

　　说他在这次暴雨中救了不少人帮了不少忙，并表扬了这种精神。

　　微博下面的评论基本跟上面的文字毫无关联。
　　【卧槽？这不是我老公吗？（bushi）】
　　【这个背影好帅啊！我怎么没在禾川遇到过？】
　　【完了，我男朋友要被发现惹呜呜呜。】
　　【禾大的，名字就不说了，懂得都懂。】
　　……

　　姜今盯着视频里的背影看了许久，等到下了车转发了这条微博，拉着行李箱往学校走。

　　李千渝跟宁西还没到宿舍，姜今自己买了午饭吃，吃完收到了石旭的微信问她有没有在宿舍，姜今回复了条“在”。
　　【有事吗？】

　　石旭问：【妹妹，你宿舍有吹风机吗？】

　　姜今还真有。
　　因为身体不太好的缘故，她又是长发，洗完澡必须立马吹干头发才好，不然就会头疼得厉害。
　　之前也去医院看过，医生给她开了一瓶黄色的药丸说是每天都吃，坚持吃就有疗效了。

　　姜今严格按照医生的叮嘱，吃了将近一年，也没见起丝毫作用，也就懒得折腾了。
　　反正也死不了，就慢慢耗着。

　　大学宿舍是不允许拿大功率电器的，姜今买的时候研究过，买了一个功率小的吹风机，用了也不会让宿舍停电。
　　平常用完就藏在柜子里，避免查寝的阿姨把这东西收走。

　　姜今想了想，艰难地问道：【你要用——吹风机？】
　　石旭那个平头，应该也用不上吧？

　　石旭：【对呀对呀，你别看我头发短，但是湿着难受，好像是因为下雨感冒了，我用完就给你！】

　　好吧。
　　姜今回复：【那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吧，不着急，什么时候还都行。】
　　除了她，李千渝也买了个一样的，大不了用她的就行了。

　　石旭：【不用不用，我去拿就好。】

　　姜今：【也行，那你到了楼下给我发信息。】
　　石旭：【嗯嗯.jpg】

　　十分钟后，姜今捏着吹风机下了楼，为了避免门口的宿舍阿姨看到，她翻箱倒柜，终于找了个之前买东西留下的礼盒装着。
　　下了楼，看到石旭一身正装站在门口，愣了一秒。

　　忙地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后，上下扫视问：“你是要参加什么活动吗？”

　　石旭抓了抓头发，羞赧道：“帅吧？也不是，就新买了件西装，在家穿的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对了！这个给你，这是我妈在家做的酥饼，我拿的多。”石旭转了转眼睛，说道：“你们三个分着尝尝。”

　　姜今勾着唇点了点头，接过：“谢谢阿姨了，嗯，很帅。”
　　石旭笑得露齿，往后退了几步，给姜今招了招手：“那我先走了，谢了！拜拜。”

　　姜今捏着酥饼上楼，放在了桌子上，继续看着网上的一些资料。

　　-
　　梁西礼是前一天就回了学校，前几天因为下雨，手机直接泡进水里报废了，买了个新的，今天早上刚补了张卡。
　　他点开手机，看到里面的文件都完整才松了口气，还好他有备份东西的习惯。

　　点开微信，最上面的一条就是一个自己没回复的消息。
　　因为这几天都在家里忙，他也不是个很喜欢玩手机的人，上面的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的。

　　点开之后，上面是女孩关心又不失礼貌的一句话。

　　【听说禾川下暴雨了，你家，没被淹吧？】

　　梁西礼：……？

　　尽管过去了挺久，梁西礼还是给对面回复了一句。
　　【这倒是没有。】
　　【你语气还挺失望？】

　　“卧槽！！！刚才妹妹说我很帅啊啊啊！”石旭捏着吹风机在下铺哇哇叫。

　　纪子恒不理解：“不是，你他妈去借个吹风机干什么？”

　　“你懂什么？网上都说了！你借个东西，然后再去还，这不就有联系了吗！下次再说声谢谢请吃饭！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就来了！”
　　石旭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在过年之前把女神拿下！

　　姜今回复：【你……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给我回信息的吗？】
　　梁西礼轻笑：【嗯，好不容易从水上够着的，就赶快给你回复了。】

　　【哦，那你还是爬出来比较好，万一淹死了，我会良心不安的。】

　　下面石旭坐在吊篮上晃悠着，兴致勃勃说：“哎你们说，下次我请妹妹去吃烛光晚餐，她会不会就意识到什么了？”
　　虞成躺在床上看着书，敷衍回道：“嗯，有道理，我觉得你们去吃神户小龙虾就不错。”

　　石旭眼前一亮：“对哦！但是妹妹好像不喜欢吃辣的，小龙虾应该辣的更好吃吧。”
　　纪子恒嘴角抽动，要笑不笑：“真的，你要是能追上，我认你当爹。”

　　梁西礼：【不开玩笑了。谢了，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