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宴》易泗

48、第六章（1）

　　1：
　　从珊瑚找顾燕谈话后过了三天，珊瑚又找来卫萍，问起工资的事情，得知卫萍并未将钱要回来，原因是未到还款日期，对方也拿不出钱来。珊瑚十分恼火，跟卫萍说再给卫萍三天时间，必须把钱拿回来，不然就报警。卫萍又哀求一番，珊瑚并未理会，随后顾燕又来找珊瑚，并向珊瑚解释，珊瑚还是不软不硬地将顾燕“顶”了回去，不管顾燕怎么说，坚持要钱，顾燕再次颇为恼怒地离开。珊瑚并不在意工资何时到账，怕员工闹事也是说辞，珊瑚在意的是明明已经警告过卫萍了，卫萍还这样做，完全拿她的话当“耳旁风”。珊瑚虽然之前没做过生意，但也从书上及影视剧作品中知道，如果员工拿老板的话当“耳旁风”，那公司是绝对会出问题的。尽管顾燕已经恳求，但珊瑚还是没给顾燕这个面子，目的就是想让顾燕知道，这酒楼目前还姓张，还是她说了算。又过了三天，珊瑚从张择北那里得到消息，工资已经到他的工资卡内。珊瑚以为是卫萍将钱要回来了，再次将卫萍叫到办公室，从卫萍口中得知放出去的钱并未要回来，是卫萍和顾燕各出了一部分，将账补上了。珊瑚再次警告卫萍，不准再有下次。
　　张择北开了工资，并未立刻购买手机，而是打算在观望下，选择性价比高的。张择北忙活完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家，在小区外的路边，见到了路彤的宝马车，张择北从窗户外面向里面看了看，确定了没人后，又将头贴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仔细地向里面看了看。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深秋时节，路上也没什么人。车里没人，张择北还是从车窗外向车内张望了好一会儿，就是想看看。
　　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张择北经过小区门口的小超市，想起没有烟抽了，便去超市买烟，却见路彤也在超市里，正在收银台结账，路彤买了很多东西，有薯片、面包、牛奶、还有桶装和袋装的方便面和泡椒鸡爪等零食，还有一提啤酒，堆满了收银台。路彤见了张择北，眉头微蹙，张择北见了路彤的神情，知道路彤是厌恶，但仍旧笑嘻嘻地和路彤打招呼：“大美女，这么晚了还亲自下楼买东西啊？”
　　路彤不理张择北，将扫码过的东西放入袋子里，张择北说：“方便面不健康，吃多了脸上长痘。”
　　路彤还是不理张择北，张择北接着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嘛？吃不完可以叫我，什么时候都行，我啥时候都有空。”
　　路彤还是不理张择北，提起袋子向外走，此时张择北才发现，路彤的右脚似乎有伤，走的时候略有些跛，张择北急忙上前，说：“你腿怎么了？”又想从路彤手里拿过塑料袋，说：“我来吧！”
　　路彤瞥了张择北一眼，并未将袋子给他，挣脱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张择北跟了上去，说：“还是我来吧，你腿都这样了，再因为拎东西受力不均受伤，就更不容易好了，我又不是坏人，……”再次伸手去拿路彤手里的塑料袋，路彤略一犹豫，松开了手，张择北从路彤手里接过塑料袋，只是简单的塑料袋，对张择北来说，却像是拿到了心爱的礼物，脸上绽放出笑容，又怕路彤发现，不敢笑得太放肆，努力的控制着面部神经。
　　张择北问：“你脚怎么了？”
　　路彤说：“拍戏的时候崴了一下。”
　　张择北问：“什么戏啊？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啊？”
　　路彤说：“网络电影，等上线了，你就能看到了。”
　　张择北又没话找话地问：“什么时候能上线啊，在哪个网站，我肯定会看。”张择北并不关心“网络电影”什么时候能上线，他不爱看电影，也没时间看，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想沉默，张择北知道如果他不主动找话题，路彤是不会跟他“搭讪”的，虽然只是接触了几次，但路彤的“高冷”令张择北深有体会。张择北觉得如果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走下去，颇显尴尬，所以又没话找话地说：“你都演过什么啊？回头我上网上找找。”
　　路彤说：“你好烦啊！”
　　张择北还想说，但见路彤神情冷漠，担心再没话找话，会被路彤厌烦，就不说了，走了一段路，又忍不住，说：“我扶你？”
　　路彤说：“不用。”
　　张择北说：“背你也行，我跟你说，崴脚最怕走路，走路越多越不容易好。”
　　路彤依旧冷冷地说：“不用。”
　　张择北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在想话题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路彤单元门门口，张择北又忍不住，问：“脚崴了去医院了吗？大夫怎么说的？崴脚可大可小，伤到骨头就麻烦了。”
　　路彤说：“去医院看过了，大夫说没事儿，就是让我休息几天。”
　　张择北问：“那这几天有人照顾你吗？”
　　此时已经来到路彤家单元门门口，路彤说：“我朋友会来陪我。”
　　路彤伸手，要接过袋子，张择北说：“我帮你拿上去吧，挺沉的，你腿脚又不方便。”
　　路彤想了想，收回了手，打开单元门，走了进去，张择北随后跟着进入，跟着路彤上到五楼，路彤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屋后又伸出手来，想要接过袋子，张择北说：“你吃饭了吗？我是饭店的厨子，虽然现在水平一般，打炒两个家常菜还是没问题的。”
　　路彤没应声，只是伸出手来，看着张择北，张择北想了想，说：“我这大老远的帮你拎东西，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路彤说：“我有让你帮吗？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嘛？”说着话，路彤从张择北手里接过袋子，张择北觉得再拖下去也没意思，就松开了手。
　　路彤说：“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知道你想什么，——不可能！”
　　说完话，路彤就关山了门，张择北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落寞地离去。张择北回到家里，颇为郁闷的连抽几根烟，喝了几罐啤酒，想着路彤怎么就那么不待见自己？张择北想着或许真如路彤所说，他们不是一路人，路彤也是好意，让自己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随后又想到，路彤又没做过他的女朋友，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呢？只有真正的相处，才会知道适不适合，就像鞋子，舒不舒服，不是看出来也不是猜出来，是走出来的。张择北还想到或许是路彤在试探他，看他是否有“诚意”。想着想着，还想到了之前看到过的很多影视剧，回忆着里面的情节，很多都是看起来并不“般配”的人最终走到了一起。张择北越想越觉得路彤是在试探他，越想越觉得应该坚定自己的想法，困难都是用来克服的，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把“美女”追到手，那还是什么美女？张择北沉浸在他的胡思乱想中，一时难以自拔。
　　张择北在胡思乱想的同时，路彤在给老家的父母挂电话，内容则是自己一切都好，让父母放心。母亲除了关心路彤的身体，还跟路彤说，如果觉得累了就回来，家里能通过关系给她安排一份“体制”的工作，父母不想路彤一个女孩子再在外面漂泊。父亲还跟路彤说，他把她的照片发给了个处长朋友，处长家有个儿子，和路彤差不多年纪，从照片上看，对路彤很满意，父亲问路彤什么时候回来，和男孩子见见。路彤以工作忙为由敷衍过去，父亲在电话里说路彤不懂事，说他们就路彤一个女儿，路彤还不体谅他们的难处。父母还担心路彤一个人在北京漂泊，不太安全，让她尽快回老家，进“体制”内。路彤依旧以工作忙为由敷衍，父亲很生气，说路彤如果不听话，会后悔一辈子。
　　“你以为当演员是那么容易的？每年有多少人从各个学校表演专业毕业，又有多少人能演戏？”、“听说演艺圈乱得很，真的很担心你”、“你这么漂能漂多久？漂一辈子？当演员有什么好，吃青春饭，连个保险都没有，万一生个病啥的，怎么办？将来岁数大了，连个退休金都没有，你可怎么办？”、“听爸妈一句劝，还是回老家，守家在地的，在父母身边，相互也有个照应，爸妈不能坑你，体制内各种福利待遇也好。”父母在手机那边说个不停，还开着视频，说得路彤心烦，却也只能笑着敷衍。视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父母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路彤在心里说，听了你们的话，我或许会让你们开心，但我会后悔一辈子。不趁年轻的时候到处走走看看，为了自己的“理想”拼搏一下，等到年纪大了，回忆青春，都是大片空白。路彤也曾犹豫过，但为了自己的“梦想”，还是坚持了下来。路彤靠在沙发上，吃着泡面，想到要信用卡要还款了，急忙找出手机，还了信用卡。看着手机上提示的其他几张信用卡的还款日期和金额，路彤又皱起了眉头。
　　路彤在北京这几年，拍了几部戏，大部分是“特约”，也演过一部电视剧的“女三号”，可由于种种原因，那部民国题材的电视剧至今都未能播出。路彤演戏赚的钱，将将够维持日常开销。如果没有父母的资助，路彤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支持到现在。路彤的父亲是“体制”内的科长，母亲经商，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路彤开的那辆宝马车，就是作为生日礼物，母亲送给她的。路彤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工作，再管父母要钱，说不过去，可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向父母求助。路彤厌恶向父亲要钱的感觉，每次开口都要犹豫很久，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寄生虫，以及二十几岁的年纪，还吸着父母的血。尽管厌恶，但为了生存和梦想，还是在没钱的时候向父母开口。
　　路彤和许茂军是在两年前的一次饭局上认识的，尽管她并不愿意去参加饭局，可她也知道，像她这样的“十八线”艺人，参加饭局，是认识“资方”最好的机会。认识了“资方”，或许就能够采用一些方法，让资方给自己投资或是安排自己“上戏”，能“上戏”就能增加曝光度，距离她的梦想就又进了一步。尽管路彤想要实现梦想，但对自己却很“负责”，曾有导演和资方想要“潜规则”于她，做出种种许诺，都被路彤严词拒绝。比较殷实的家境给了路彤拒绝的资本。
　　许茂军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是做汽车生意的，是“资方”的朋友。在酒席上，许茂军也并未表现出对路彤的好感，只是加了微信。路彤的车撞了，路彤向许茂军咨询修车方面的问题，两个人才逐渐熟络起来。熟络起来后，许茂军就对路彤展开了追求，许茂军告诉路彤，他已经和妻子离婚很久了，是单身的状态。路彤开始也是拒绝的，但美丽的容颜终究敌不过中年男人的情商和智商。路彤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好骗，被许茂军骗上了床。之后的事情，就是两个人各取所需，路彤需要许茂军的财力使自己能够在北京更好的生存生活下去，许茂军需要路彤年轻美好的身体使自己找的年轻时的感觉。一年多的相处，路彤觉得许茂军这人不错，人到中年，保养得很好，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许茂军财力也颇丰，几万块的包给自己买了几个。许茂军也给了路彤来北京以来，一直希冀着的安全感。路彤曾一度有了与许茂军结婚的想法，在担心怎么跟父母说的时候，许茂军的一席话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许茂军说他并没有离婚，是与妻子处于分居的状态，正在办理离婚，之前都是在骗路彤。路彤恨得牙根痒痒，断绝了与许茂军的联系，可路彤的智商和情商仍不是许茂军的对手，在许茂军各种说辞、许诺，软语哀求之下，原谅了许茂军。二人仍保持着交往，路彤也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成了被人唾弃的“小三”。路彤颇为郁闷，之后又几次断绝了与许茂军的联系，可禁不住许茂军的“磨”，又几次和许茂军旧情复燃，就这样反反复复，二人又纠缠了一年多。许茂军为了方便，还给路彤租了房子，是他朋友的房子，许茂军以较低的价格租了五年。二人的关系，在张择北吐了许茂军一身后，才算彻底了结。路彤让许茂军以后不要再联系了，许茂军或许是也累了，或许是又有了新的目标，逐渐断了与路彤的联系。虽然二人分分合合好多次，但这次，路彤有种感觉，二人可能要真的分开了。没了许茂军的纠缠，路彤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时常有怅然若失的感觉，过了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
　　对于张择北，路彤清楚他是在追求自己，路彤同样也清楚，她和张择北不是“一路人”，所以多次明确地拒绝了张择北，不想让张择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没想到张择北却死缠烂打似的纠缠着。虽然与张择北接触不多，但通过短暂的接触，路彤也能感觉出来，她和张择北从言谈举止到思维方式都存在着较大的差异，也可以说成是“三观不同”。路彤看过些网上的“鸡汤文”，对里面的很多见解都不认同，但对于“三观不合”的观点是认同的，她也觉得“三观不同”的人是没办法相处的。
　　路彤想着要怎样才能断了张择北对自己的念想，已经拒绝了多次了，难听的话也说了，没想到张择北还像“没皮没脸”似的纠缠着自己，路彤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要张择北不再纠缠自己的方法，想着反正自己总出去拍戏，被他遇见的时候也不多，况且如果在这里遇到麻烦，还可以找他帮忙。思前想后，路彤觉得维持现状是比较好的办法，至于张择北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让他自己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