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是为了惬意妖生》九茯松

54、第 54 章

　　※剖析目的

　　记忆片段戛然而止。

　　龙莲重新回到了现实状态之中。

　　他的双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双肘撑在桌面上，显然是陷入了复杂的思想斗争。

　　徭琪已经得出了答案，而重新再回忆一次当时的所闻，它更确信了炎元对龙莲这个兄弟的存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嫉妒，不奇怪。”

　　它忽然开口说了起来，“炎元很崇拜释可恩，而且也是他的眷属，更是他的爱徒，你——又是他的血缘至亲，他并不恨你，他恨的是自己。他更希望与你的身份对换。”

　　龙莲侧过脸，“对换？”

　　“嗯，对换。如果，他是释可恩的孩子，”徭琪垂眸低语，眼中划过一丝哀色，“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我不明白！”龙莲的双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咚”的一声，回响短暂地环绕在屋子里。

　　“我有什么可以被他嫉妒的？爹妈在好几十年前就不见了，我还是被他给养大的？这什么奇葩狗血的身世！”

　　如此暴躁的龙莲，徭琪第一次见，此时一脸的惊诧难掩，怔怔地盯着龙莲的一举一动。

　　“嗬，好家伙！感情我就是颗蛋，被封了几十年再给破了壳吗？他还羡慕还嫉妒？就因为换了个爹？”

　　“噗……”

　　徭琪突然笑出声，龙莲反而被它的笑声给拉回了情绪。

　　不禁咽了咽吐沫，他觉得口中干涩，从自己的灵质空间之中，取出了特意备好的凉开水。

　　玉质的壶与杯子像极了青蛮用的酒具，但这却是巫族的石匠特意给龙莲做的。

　　喝了水润润嗓子后，他唉声叹气了许久。

　　“对，是挺可笑的。呵呵……”

　　沉默了许久后，龙莲才开始继续发问。

　　“炎元的爹是谁？”

　　“枭的前大祭司，也是人族之中极其厉害的术士。”

　　“他不喜欢自己亲爹吗？”

　　“不知道，但如果要与人帝相比，区区一个部落的大祭司，自然是与之差距甚远。”

　　“可他不是做释可恩的徒弟了吗？不是还被释可恩赐名了吗？人帝赐名，效果肯定与常人不同吧？肯定得像你我这般啊！”

　　“不错，”徭琪回应着，“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更大的野心吧。譬如，在释可恩之后，成为下一个人帝。”

　　它看向龙莲的双眸，“可是，释可恩消失了五十多年，修行得道之人中，真正突破了自我并被多部族拥戴的人帝，却不是他，而是东国的人族，名为思元。”

　　“思元？”

　　“对，这个思元，也是被释可恩赐名之人，而且是他的首徒。”

　　龙莲大惊，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评论才好。

　　“那……你认得这个思元吗？见过他没？”

　　“未曾见过。但是，从东国传来些许消息，自从思元出现后，东国的各个部族都已经有了蜕变。或许，就像是你现在对青丘做的改变一样吧？”

　　“真想与东国的人好好聊一聊……”龙莲摩挲着下巴，“不过我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还会料定了是炎元要对付北国其它部族。”

　　“没有任何规则说，人帝只许有一个。”徭琪同样喝着龙莲备下的水，奇特的是，他发现这水竟然还是温热的，“如果炎元能够得到北国所有部族的支持，以他的修为，确实可以做到被天地间的灵炁认可，突破成为人帝。”

　　“虽然我心里疑问依旧很多，但徭琪，有一件事我得先问个明白。”

　　龙莲放下手里的杯盏，认真地发问道，“人帝，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实力与众不同？还是只不过就是个地位的称呼？”

　　徭琪想了会儿，谨慎回道说：“实力，是靠自身练出来的。无论用什么方式，突破境界达到至高神者的人族，就有机会成为人帝。可是，得到这个称谓，背后需要的是兵力。”

　　“啊？”龙莲有些傻眼了，“兵力？”

　　“必须有足够数目的部族，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如果确定成为那个达到至高神境界者的麾下，自然就会得到赐名。人族的数量较多，赐名通常只会给一族之首。而妖族则看种族，狼族与狐族多是一个部族的血缘相通，所以赐名所影响的不止被赐名的对象。譬如你给瞿悟赐名，近乎于给整个狼族赐名。而倘若它的狼族中收留了其它更远些地方来的狼妖或狼崽，与瞿悟并无任何血缘关系，那赐名对它们则没有任何影响。”

　　“懂了，”龙莲一拍巴掌，“拼小弟！”

　　徭琪纳闷不解，但不等它追问，龙莲再道，“那炎元就是没有自信让北国所有的部族都认可他，愿意让他的赐名，这才出了个这么贱的计策，搞垮大家？然后呢？”

　　“我当面质问过他，”徭琪握着手里的玉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自然不会告诉我，他计划的全貌。可是，我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

　　而后，徭琪忽然目光凌厉地盯着龙莲，“以你的灵智，也必然猜得到。”

　　龙莲抿着双唇，正加速思考着，而不是依赖外挂——他发现，这种接近于揣度人心的事，外挂极其不擅长，它不给自己挖坑就不错了！

　　“嗯，多少是能猜得到，”忽而狡黠一笑，龙莲将自己的背脊往椅背上紧紧一贴，仰头道，“不过遇见现在的我，他的这盘计划，就是个下下策！”

　　徭琪此刻的心情大好。

　　当它判断清楚了炎元所做的一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局，才意识到，眼下龙莲所做的这些看似在胡闹的事，却恰好是逆转局面的最佳方式。

　　“如果炎元知道你把巫族与狼族，甚至是飞廉与当扈都拉入了青丘的阵营，恐怕真的会恨你入骨。”

　　龙莲挠了挠鼻尖，“还不够，嘿嘿……”

　　“怎么，你还想做什么？”

　　龙莲吐了吐舌头，“我收养仲邈可是为了下一步好棋呢！”

　　“棋？是什么？”

　　“有机会我再教你，是一种可以历练灵智的游戏！”

　　“那倒是不错，如果能普及，则是更好。”

　　“哈哈哈，一定可以！”

　　当他们离开了那片专用于居住的住宅区，龙莲默默地跟在徭琪身后，望着它的背影。

　　自从回到青丘，他就没有再坐去徭琪的后背，也没有搂着它的大尾巴当床铺。

　　一种隐约的隔阂感已然产生，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或是该不该表达。

　　关于徭琪为什么最后会被人族法师追杀，并且明显是受到了较为严重的攻击，甚至还中了蛊——这一切的过程，徭琪丝毫未曾提及。

　　忽然，他回想起先才与徭琪之间探讨关于“人帝”这个身份的内容，他猛然惊觉！

　　“徭琪！”他箭步上前，拽住徭琪的手臂，急切地问道，“难道炎元现在已经是至高神的境界了？”

　　被他这么用力一拽，徭琪勉强站稳了脚跟。

　　四目相交，徭琪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目露惊色。

　　“蛊虫，不是炎元给你下的？难道枭部里还有其他法师能用蛊？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那里的法师都是什么水平？与巫族比如何？”

　　竹林之间，悉悉索索的竹叶交错声被风搅弄着，徭琪的声音轻缓地道出了实情。

　　冶金工坊中，工匠们正在炙热的炉火旁敲打着铜器。

　　负责采集的狐族在前些日子里将收集到的蜂蜡交给了工坊坊主，此刻不少工匠还正在尝试着龙莲所说的“失蜡法”。

　　一只纹饰虽不算复杂可凹凸有致的铜簋，此刻正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石头案上。

　　灿新的黄铜铸造出的器皿闪耀着温和的光彩，吸引着工坊街上来往的人群，不少妖族与其它工坊的工匠们也都凑热闹，开始围观起了这一伟大瞬间。

　　“龙莲，龙莲！”阿岐顺着气味，找到了龙莲，却见他与徭琪的脸色异常，只好挂着尬笑，“你们有事儿要忙，那我一会儿再来……”

　　“不忙，怎么了？”龙莲缓和了情绪，回以微笑。

　　阿岐连忙通知道：“你说的那种，用来储存粮食的铜器，用脱腊的方式铸造的‘簋’，现在已经制成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样子？”

　　“真的？”龙莲的双眸中大放异彩，“徭琪，一起去看看，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见龙莲立刻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徭琪倒是也庆幸阿岐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即便这则消息的意义究竟有多大，这一刻的徭琪还并没有意识到。

　　围绕在铜簋前的众人让开了一条路，青蛮靠近了这只铜簋，没有上手触碰，而是俯身眯眼细细观察，嗅着那黄铜特有的气味，它问道：“用这个储存粮食？”

　　龙莲恰好到了工坊门口，站在族长身后回道说：“不错，把这只铜簋放在避光通风的地方先吹几日，然后把谷物粮食都储藏在这里是当下最合适的方法。对了，盖子也得有！”

　　“这么做的话……我们种的黍与稷，是不是就能避免鼠害了？”大傩也从一旁冒了出来，毕竟工坊街出了那么大一件好事，他是紧赶慢赶地到达了此处，还用指尖轻轻一敲那铜簋的边缘，“这种方法，还真是不错！”

　　“祭器礼器与实用器具，都可以用这种方式铸造。我此前也未曾料到，原来巫族的工匠们炼铜技艺已经如此醇熟！”龙莲啧啧嘴，“如此一来，打造武器应该也不会太困难了！”

　　徭琪的眼神一瞥，似是猜到了龙莲的用意。
　　就在先才于竹林之中，它终究没有隐瞒自己所调查到了的事实。
　　人族部落“枭”之中所培养的战力，其实已经远超青丘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