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婚对象是我的白月光》礼钺

5、旧物

　　顾元贺是真没想到能在小区门口碰上曾刚，看样子曾刚是特意在这儿蹲他的。

　　“小顾，真巧啊，这么多年没见了，找个地方坐坐呗。”曾刚倚着车门，把墨镜推上去，一双电眼微微眯着，上下打量着他说。

　　当年刚毕业的时候脸皮薄，被曾刚这样露骨的眼神打量，顾元贺会觉得很不自在，不过今非昔比，他也社畜七八年了，再面对曾刚这样恨不得把他衣服扒了目光直接剜到他肉里去的打量，虽然心里觉得恶心，但面上至少能做到不动声色。

　　“没必要吧。”顾元贺淡漠地说。

　　“那件东西你不要了？”曾刚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了笑着问。

　　顾元贺禁不住皱了皱眉，声音随之沉了下去：“你不是说扔掉了吗？”

　　曾刚笑了笑：“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舍得扔了呢？”

　　他脸上的笑油腻，说的话也暧昧，顾元贺忍着反胃，拧着眉头问：“东西在哪儿？”

　　曾刚见他追问，反而卖起了关子，他低头扫了眼腕表，抬起头看着顾元贺说：“好像到吃饭的时间了，找个地方坐坐吧，吃完饭我带你去拿东西。”

　　所以此刻，顾元贺坐在了一家高档餐厅里、曾刚的正对面。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的？”顾元贺想起来前几天大学同学赵大笩跟他说曾刚回来的消息，当初从学校里毕业，他和大筏一起进了曾刚家的贸易公司，后来又一起离开，不过大筏跟他比较铁，也知道当初曾刚对他打过主意，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大筏把他的地址透露出去的。

　　“你不是开网店嘛，我看到你那张在网上疯传的图了，随便一查就查到了，”曾刚晃动着杯子里面的酒液，身子稍微前倾，语气暧昧，“这些年还单着呢？”

　　顾元贺笑了笑，没答他的无聊问题：“你们家公司不是倒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我就得纠正你了，我们只是国内的业务都切断了，不能说是倒了，”曾刚放下酒杯，“回来嘛，自然是来找你们这些老朋友叙旧的，国外什么都好，就是美人太少。你说你当年要是跟了我，咱俩的小孩现在也能打酱油了吧。”

　　顾元贺哈哈笑了一声：“想不到曾总出国几年，已经进化得能生孩子了，国外的水土果然是好啊。”

　　曾刚呵呵了一声，端起酒杯砸了一口，他这个人色归色，风度倒是有，尤其在这种高级餐厅里，周围都是衣香鬓影，不管是撩骚还是被怼，他都淡定自若，很是收敛了几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不知就里的，只当他是什么精英高管，再不会想到他就是个不学无术风流无度还差点把老爹搞破产的草包富二代。

　　“你网店生意怎么样？”口头上占不到便宜，曾刚很快就换了个话题。

　　“不好不坏。”顾元贺随口敷衍。

　　曾刚端起杯子朝他举了举：“不干一杯吗？好歹你还有求于我呢。”

　　虽然顾元贺并不想跟他碰杯，但想到那件东西，也只能忍了，跟他碰了一下，一口把酒喝了，他酒量一般，平时也没有饮酒的习惯，一杯不至于会醉，但却不喜欢那个辛辣的味道，所以一放下酒杯，他就皱着眉头拿杯子里的水漱口。

　　曾刚看着他把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除了眼底闪过不悦，脸上依然镇定。

　　饭吃到一半，顾元贺忽然接到了程英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程英开门见山道。

　　顾元贺道：“一家餐厅。”

　　程英道：“店名给我，我让司机去接你。”

　　顾元贺迟疑了一下，报出店名，又问：“是谭总回来了吗？”

　　程英没答，只说：“司机二十分钟后到。”

　　等他挂了电话，曾刚立即警觉地问：“怎么了？有人约你？”

　　顾元贺把手机揣进兜里：“你如果吃快一点，咱们还有时间离开这里。”

　　曾刚盯着他看了一秒，忽地笑了：“你跟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顾元贺没理会他，抽了一张纸巾擦嘴。

　　曾刚也没再废话，叫了服务员来买单。

　　出了餐厅，顾元贺打开微信，给赵麟发了一条消息，同时跟他共享了实时位置。

　　司机在前面开车，曾刚和顾元贺挤在后排，路上说了几个无聊的话题，顾元贺要么装作听不懂，实在忍不住了就怼他。

　　总算是到了目的地——曾刚在市郊的一栋别墅。

　　顾元贺下了车，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东西呢？”

　　曾刚道：“在里面，走吧。”

　　虽然知道曾刚不会好好把东西给自己，顾元贺还是跟着他一起进了别墅。

　　·

　　那边厢，司机到了地方没有接到人，立即把电话打给了程英。

　　程英听完电话，差点在空调房里冒汗。

　　“没接到人？”谭默皱着眉，本来他就在因为顾元贺和曾刚吃饭不悦，现在听说还跟人走了，禁不住有点生气！

　　听到谭默的语调异常冰冷，程英的汗又被冻了回去，忙不迭点头：“是的，餐厅的保安说看到顾先生跟一起吃饭的人上车走了。”

　　谭默：“你不是跟他交代过吗？”

　　程英硬着头皮如实回答：“是的，我跟顾先生说好了司机去接他。”

　　难道顾元贺出了什么意外？

　　看到谭默眸色沉了沉，程英忙又说道：“不过这两天关于曾刚的资料也陆续反馈了一些过来，应该能查到他把顾先生带去了哪里。”

　　“那就快去查。”谭默说。

　　“是。”程英从手机通讯录里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谭默等着他打完电话，问道：“你刚才说曾刚的资料已经有了？”

　　程英点头：“有一些，不过不太详细。”停顿一下，他接着往下说：“早十几年前，曾氏的贸易公司在本地还挺有名气的，后来就不行了，五六年前吧，彻底退出了国内市场，不过他们家钱还是有的，他自己没什么本事，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但他爸就他一个儿子，所以还挺疼他。他们家的生意转出去后，他也出国了，前不久刚回来。顾先生和他的交集其实不多，当年顾先生毕业后在他们曾家的贸易公司上过两年班，不过那个时候曾刚有男朋友，而且也不怎么管公司的事情。”

　　谭默听他说完，抬起眼皮看着他：“就这些？”

　　就这些还是动用了很多关系才查到的，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程英简直觉得委屈，但又不能抱怨，点头道：“暂时就查到这些。”

　　谭默合上笔记本，扯了扯领带：“有消息了告诉我。”

　　“好的。”程英点头称是，离开了办公室后，他立即就拿出电话，联系刚才找的人，现在的关键是要尽快查到顾元贺跟曾刚去了哪里。

　　·

　　曾刚引着顾元贺在别墅一楼的小客厅里坐了下来：“刚才吃了一半，要再喝点东西吗？我这里有不少藏酒呢。”

　　“不用了，东西在哪里？”顾元贺把不耐烦都写在了脸上。

　　曾刚却是假装看不见，走到一侧的酒柜前，慢条斯理挑起了红酒：“现在还早，既然来了，不用那么着急走吧。”

　　顾元贺索性站了起来，既然对方耍无赖，他也耍无赖好了：“那行，我去外面转一圈，等你喝完了叫我。”

　　曾刚见他不肯就范，又把挑好的酒放了回去，转过身说：“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要不这样吧，我现在上去把东西拿下来，然后你陪我喝一瓶，喝完我就送你离开，你看怎么样？”

　　顾元贺本来就担心他诓自己，那件东西虽然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可是曾刚不一定会保存那么久，他就算是跟曾刚过来，也是半信半疑，但正因为那个东西太重要了，所以就算仅仅是十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想要来试试。现在曾刚这样说，倒正合他意，便道：“可以，你先把东西拿过来，只要东西是好的，我陪你喝。”

　　“一言为定。”曾刚又贼心不死地冲他眨了眨眼，转过身，以堪称风度翩翩的步态向外走去。

　　看着曾刚离开会客区，从旋转楼梯那里上了二楼，顾元贺缓缓地靠进了沙发里面。

　　其实说起来那件东西并不值什么钱，但却是他懵懵懂懂的少年时期喜欢上的那个人和他共同的记忆。

　　那时候爸爸出海捕鱼谋生，他和妈妈就和其他渔民的家属一样，常年住在那片小岛上，那时候旅游业还不是很发达，岛上夏季的时候会迎来游客，但数量也有限，他认识那个男孩子，就是在一个暑期。

　　那时候顾元贺的性格还不像现在这样隐忍，跟同龄的孩子有矛盾，不痛快了就直接打架，等到下次见面，如果对方继续找茬，那就接着打。遇到男孩那天，就是他被李虎那帮人群殴，男孩出手救了他。当时他对情爱这类事情还比较懵懂，再加上他周围信息闭塞，所以他压根不知道同性之间还可以像异性那样，心里就算是有好感，有心动的感觉，当时也没有深究，当然时间太短，也没让他有机会多想。很快他爸爸出事，他和妈妈离开了屏远岛。又两个来月后，处理完他爸爸的后事，再和妈妈回到岛上搬家办理转学，听得了一些男生在他走后做的事情，他才渐渐对那些情愫有了清晰的认识。

　　至于说那件东西，其实是他和男孩一起捡的贝壳做的一件工艺品，他当时是打算做好之后送给男孩的，可惜没来得及。

　　看着曾刚提着一个盒子从楼上下来，顾元贺收起了思绪，心却跳得越来越快起来，他虽然早都知道，天地那么大，他再遇上那个男孩的概率几乎为零，可看到少年心事被重新打开，自己曾经亲手给喜欢过的人做的礼物就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阵阵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