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9班》怡崽努力中

2、第 2 章

　　“靠！”

　　江赫跑着跑着，被鞋子绊了一下，大概是扭到了，疼得龇牙咧嘴。

　　他回头的一瞬间，看见黄毛把手中的棍子扔了出来，于是反应极快地挡住了贺宇。

　　贺宇看见手腕粗细的棍子砸中了江赫的脑袋，表情骤变。

　　棍子粗归粗，好在黄毛胆儿不肥，用的是空心的棍子，纸筒似的，没有杀伤力，砸不出什么毛病来。

　　江赫有些眩晕地说：“大白天怎么这么多小星星。”

　　眼看身后人要追上来了，贺宇弯下腰，把还没回过神来的江赫背上，往人多的地方跑，边跑边说：“我弟弟被身后那群人打伤了！快报警！”

　　“喂喂喂，我比你大，你要喊哥！”

　　身后的葫芦娃们不明所以。
　　都还没打呢？怎么就伤了！

　　随着注意到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掏出手机要报警，虚张声势的葫芦娃们慌了，骂咧了两句，便往另外的方向跑走。

　　贺宇背着受伤“严重”的江赫，向周围的人道谢。

　　江赫用手中的拖鞋拍了拍贺宇的肩膀，“多谢哥们的救命之恩！出来混的讲义气，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

　　贺宇有点洁癖，看了看拖鞋，下意识松开手。江赫从他身上跳下来，站在地上，看起来像没事人。

　　贺宇诧异他的恢复能力，“你不是被砸脑袋了？”

　　“又不严重，幸好没砸到你，不然我可就欠大人情了。”江赫摸了摸坚强的脑袋，“走了，今天谢谢你，有缘再见。”

　　江赫逞强归逞强，走路还是因为崴脚而一瘸一拐，那双拖鞋的别致穿法，果然应了那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贺宇看见他逐渐走远的身影，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道：“你送了我生日礼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他俩最多算有点熟的陌生人，面对陌生人的邀约，怎么都得推脱两下才符合社交逻辑。

　　贺宇在想，如果他拒绝，应该怎么收场才不显尴尬。

　　然而江赫从来不搞这些虚的，听见有人请吃饭，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感觉下一秒可以跑八百米了。

　　看见眼睛冒星星的江赫跑回来，贺宇顿时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饭桌上，江赫对每道菜下手的空闲功夫还能不停和贺宇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贺宇，庆贺的贺，宇宙的宇。”
　　“我叫江赫。”
　　“我知道。”
　　“江水的江，赫赫有名的赫。”
　　“嗯。”
　　“那你小名叫什么。”
　　“没有小名……”
　　“我也没有，不符合我的气质。”
　　“吃饭，闭嘴。”
　　“好嘞老板！”

　　万幸江赫吃饭只是话多，不吧唧嘴，不然贺宇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掀桌走人。

　　叮咚。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有人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范哲安：生日快乐。
　　贺宇：谢谢。
　　范哲安：我去你家，你没在，礼物放鞋柜上了，都是好东西。
　　贺宇：五三？
　　范哲安：那玩意太低级，我送的都是我亲选的试卷，你暑假做完，等高三开学摸底考，你会有惊喜。

　　范哲安和贺宇都是江市九中的学生，贺宇是高二下学期才转学过来的，但范哲安和他认识了十多年，是他最好的朋友。

　　范哲安属于学神类型，看似不学无术，实际是因为脑子太好使，别人十分钟才能解出来的题，他只需要一分钟。

　　贺宇高二下学期因为家里的事转到九中，又因为家里的事休学了几个月，只抓住了高二的尾巴，上了几天云里雾里的课。

　　现在家里的事尘埃落定，但他落下了很多功课需要补回来，他虽然脑袋也好使，但没有范哲安那种变态程度的好使，不能纯靠天赋，还是需要好好努力才行。

　　“我吃饱了！”江赫撂下碗筷，满足地拍拍肚子，“谢谢款待，你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嗝儿。”

　　桌上的几碟菜，在他看手机的功夫里，只剩下了调料。

　　只有一道青椒土豆丝还剩着，应该是江赫不爱吃的。

　　江赫看着那道还冒着热气的土豆丝，有一瞬间的失神。

　　……

　　钥匙转动插孔，锁扭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的清晰。

　　一个人的话，大概能听见自己孤独的呼吸声。

　　“操，这么豪华！”

　　江赫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独栋大别墅，有钱人家的孩子。”

　　“一个人住，房子大有什么好？”贺宇关上门，“整个屋都是自己的回声。”

　　江市是个十八线小城市，不可能有豪华别墅。
　　房子在清净地段，周围有些相仿的住房建筑，这不是什么豪华大别墅，而是贺宇外婆曾经居住的地方。

　　双层小楼房，带小花园，复古的木系棕色风格，和优雅了一辈子的外婆很像。

　　外婆去世后，这就成了他的房子了，虽然才住半年，但他很喜欢这里。

　　贺华洲和李鹃也不需要，他们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

　　早上，他是被客厅里吵架声惊醒的。

　　贺华洲和李鹃因为他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大致的意思是，他应该跟着谁。

　　“儿子跟着我，去国外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江市九中这个不上不下的高中能考得起什么好大学？”

　　“跟着你，你的小情人能对儿子好？不如跟着我，去B市，我有关系能把户口迁过去，考B大更容易！”

　　他们的话题中心贺宇，站在卧室门口，漠不关心。比起争吵，他们手中暗红色的本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错误的婚姻终于有了结局。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像别的父母，为了他能好好学习，假装和睦到高考结束。

　　不过，印象中他们从没和睦过。

　　吵死了。

　　“我谁都不跟，就留在江市。”

　　贺华洲和李鹃停止争吵，双双扭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知道后面说了些什么，总归用成年不需要监护人堵住了他们的嘴，留给自己一片清净。

　　客厅的窗边有一个木质的摇摇椅，窗外的风一吹，关节生锈的摇椅，便轻轻摇动起来。

　　贺宇刚想说什么，江赫已经坐上去了。

　　江赫笑着说，“你家太好看了，我语文不好，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有种世外桃源里的木屋的感觉。”

　　他稍微使了些力，摇椅自然的前后晃动。

　　贺宇摇摇头，没有继续说，在鞋柜里给光脚的江赫拿了双可以外穿的黑色拖鞋。

　　“贺宇，给我找一把剪刀吧。”江赫郁闷地指了指已经卡到小腿的拖鞋，“这情况，不剪拖鞋，我只有截肢了。”

　　贺宇：“……”

　　除了白搭一双拖鞋，贺宇还给江赫找了红花油。
　　江赫穿了新拖鞋，擦了红花油，完成了到别人家的目的，不好意思久待，道别后便离开了。

　　贺宇送走了江赫，回到了二楼的卧室里。

　　书桌上的钟表写着时间。

　　18：00

　　混乱的一天，竟然还有六个小时才过完。

　　贺宇打开手机，微信界面有不少人的祝福，最顶上一条是迪迦奥特曼头像的江赫，刚加的好友，没有新消息。

　　他掏出兜里的棒棒糖，本来打算吃掉，想了想后，放进了抽屉里。

　　时间还早，他顺手抽出范哲安给的习题卷，认真研究起来。

　　到了十点多时，他从题海里抽身，拿起手机，竟然有一条新消息。

　　江大古是江赫的网名，大古是迪迦奥特曼的男主角，江赫的头像是迪迦奥特曼。

　　江大古：我在门口放了谢礼。

　　贺宇走到楼下，打开大门，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低头一看，地上放了一个小蛋糕盒子。

　　一个多小时前的微信消息了。

　　贺宇提着蛋糕回到卧室，给江赫回了消息。

　　Hy：谢谢，不用客气。

　　江大古：再次祝你生日快乐，以后我们算朋友了。

　　Hy：嗯。

　　江赫发来一条长语音。

　　贺宇点开后，动手拆起蛋糕。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江赫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清爽阳光，咬字清晰。听起来很舒服，只要不像打游戏时那样嘲讽人。

　　除了唱生日歌，江赫还说了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贺宇拆完了蛋糕，拿出了勺子，语音还没结束。

　　江赫甚至又发了两条同等长度的语音。

　　真的是个不常见的话痨。

　　贺宇带着轻快的笑意，吃着十八岁的第一块蛋糕。

　　他胃口挺好的，如果江赫不给他发一张图片，他或许可以一个人把这个蛋糕吃完。

　　江大古：/图片
　　江大古：这鬼天气！快给我烫熟了！

　　江赫拍了脚底板给他，画面无法过多描述，总之……很“下饭”。

　　贺宇默默放下勺子。

　　九中高三的暑假只有短短的二十五天，七月十五号到八月十号收尾。

　　八月九号，贺宇写完范哲安给他的最后一张卷子。

　　整理了一下所有的试卷，叠起来和两本五三差不多厚了。

　　贺宇把战果拍下来，发给范哲安。

　　范哲安：/赞，牛人啊贺哥，开学的摸底考有把握没？我在火箭班等你。

　　贺宇：必须的。
　　贺宇胸有成竹的回复。

　　九中每个年级都有十八个班，每个班五十个莘莘学子，九个文科班，九个理科班。
　　高三开学的摸底考试是为了分班而考。
　　高二已经分过文理班了。这次分班，美其名曰是因材施教，实际是为了保证升学率。

　　1班和2班是大火箭和小火箭班，按成绩排名，前一百名可以进去。3到8班是平行班，不按成绩，随机分布。
　　然后是最受关照的九班，外号：混子班。
　　最后的五十名学生会被发配到9班，按照这么多年的常态，会是些混日子的人，等着毕业该干嘛干嘛去。

　　所以九中有句话叫：保底九班，冲刺三八。
　　不论文科班，还是理科班都适用。

　　贺宇从来没把38班和9班纳入考虑范围。
　　不考进一班，那他岂不是白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