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妖事记之道士》龙门说书人

3、爱风雅的茶花妖

　　从清早到中午，街上有些阴凉的风吹过，绛雪一面守着酒铺一面看电视机放的电影。
　　电影在播《倩女幽魂》，宁采臣对妖娆的小倩弱弱道：
　　“你们这儿的人都喜欢说话靠这么近么？”
　　绛雪傻笑，连酒铺里进来人都不知道。
　　等绛雪听见带着细长把的竹筒舀酒的哗哗声，她才回过神，正看见镇上林家的林三姑自顾自在称酒。绛雪连忙招呼道：
　　“三姑，你来买酒啦，又要请客么？”
　　林三姑脸上有点古怪的笑容，道：
　　“是啊，我看你看电视看得高兴，就自己动手了。”
　　说着林三姑利索地装满了一个小坛子的酒，话说这个小坛子是林三姑来买酒常带的，满满算能装六斤，所以通常两人都不用算帐，直接照平素的给。
　　可这回林三姑装好酒，就问：
　　“多少钱？”
　　绛雪一愣，半天回过神来，道：
　　“三十块。”
　　林三姑从怀里掏了半天，一张崭新五十塞进绛雪手里，大方道：
　　“你收着，剩下的记账。”
　　说着林三姑笑眯眯地和绛雪说了声再见，就抱着一坛子酒愉悦地出了白家酒铺。
　　绛雪觉得林三姑不对劲，可是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但是她记得要给林三姑记上二十块的余钱，所以绛雪拿出了帐本，清清秀秀地往上记道：
　　“林三姑，存二十块。”
　　记完这事，绛雪就把账本同五十块放进了收银专用的抽屉。

　　绛雪正打算继续看电影，门口林三姑又回来了，绛雪问：
　　“三姑，您落东西啦？”
　　林三姑没听懂，笑道：
　　“这傻丫头，又说胡话呢？你三姑我来买酒，瞧，这酒坛子都拿来了。”
　　说着林三姑还给绛雪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坛子。
　　绛雪懵了，最后林三姑打好酒留下三十块便走了。

　　这时，木板楼上碰的一声重响，绛雪突的明白了，她拉开抽屉，果然，绛雪愤怒了，绛雪开始关酒铺，接着抓着那张已经变成茶树叶的五十块咚咚跑上了楼。
　　绛雪进了自己的房，绛雪的房布置得很雅致，很像旧时光的少女闺房，墙上挂着字画，家具都是旧式的，小巧的圆桌，雕花的绣凳，锦绣的屏风，其中最金贵的要数里间那张床，那是张旧式的镂空木床，床下还有一条长长的彩绘牡丹的踏脚凳，十分舒适。
　　绛雪顺着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味一下就看见了躺在自个的宝贝床上醉眼朦胧、散开了长发的年轻男子，还有地上那个能装六斤酒的小坛子。
　　绛雪捏着手上的茶树叶子，吼：
　　“墨仙都，你现在不光会偷酒了，还会造□□了。”
　　墨仙都淡淡一笑，开始念词：
　　“酒面低迷以被重，黄昏院落月朦胧。堕髻啼妆孙寿醉，泥秦宫。
　　试问花留春几日？略无人管雨和风。瞥向绿珠楼下见，坠殘红。”
　　绛雪知道墨仙都喜欢故作风雅，尤其是在喝酒之后，但绛雪不明白一只茶花妖怎么就偏偏喜欢喝酒呢？
　　绛雪看着墨仙都身上大红色的衣裳往下垂了垂，有点暴露，绛雪好心，从衣柜里抱出一床锦被，替墨仙都严严实实遮了，一边弯腰替他掖被角一边嘴里念念叨叨：
　　“你说你活了两千年，怎么还是看不透，每天借酒消愁不知是为了哪个天仙！”
　　绛雪说这话时活像八十岁的老太婆，口吻里又是无奈又是怜惜。
　　墨仙都一直闭着眼，唇畔却含着笑，随意一抬手，掠过绛雪的头发，复又碾转翻身，向内里睡了去。
　　绛雪对着铜镜照，原来是一枝簪子，取下细看，是打得极薄的银攒成层层叠叠的花瓣，样式像一朵怒放的茶花。绛雪看这簪子价值不菲，心里高兴，势利地朝墨仙都道：
　　“这簪子就抵酒钱了，还有今晚你睡我床的住宿费。”
　　说完绛雪欢欢喜喜地跑到了书房，躺在了窗边的榻上，细细打量手上的簪子，心里思量这墨仙都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茶花妖，做什么都喜欢茶花样式的，连衣服也要是都胜的大红色。
　　话说院里墨仙都寄魂的红色茶花，品名叫都胜，也许正因为这般，他才叫墨仙都。可是明明是妖，硬要称仙，真是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绛雪就曾经这么嘲笑过墨仙都，那时毒舌的墨仙都微微一笑，摇头文绉道：
　　“吾听闻绛雪乃白茶之名种，奈何汝品格俗劣，真真暴殄天物。”
　　绛雪听后闷声不语，后面往一缸最好的黄酒里掺了醋，气得嗜酒如命的墨仙都脸都绿了。
　　绛雪想到这，不禁莞尔，视线斜斜越过镂窗，正看到窗外高大的茶花树开满了艳红色的花朵，这红色好似比往年都要红了，难道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