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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邪魔(五) ...

  •   05
      眼下的这情形说是好解决倒也好解决,但若说是难办却也着实难办。
      已经陷入歇斯底里之中的农妇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只是坐在地上抱着自己丈夫的尸首痛哭,在场的几个大男人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到底是林如抢先说道:“我很抱歉,但是你的丈夫是狼人。”
      “胡说!他怎么会是狼人!”
      农妇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乌鸦!你们这些食腐的乌鸦,冷血的屠夫!”她简直像是要扑上来厮打林如一样,吓得林如也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她能毫不犹豫的挥剑斩杀怪物,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对一位刚刚丧失了自己丈夫的可怜妇人做出这种事。
      “请节哀。”南明也很不喜欢处理这种事,但是既然遇上了那也是没办法:“这些钱你拿着把他埋了吧。”
      他其实出手相当大方,清理部队给的钱不用白不用,十枚银币何止够她埋葬自己的丈夫,如果节约一些,用上几年也是够的。那位农妇却只是看了那些银币一眼,便又继续抱着自己丈夫的头痛苦起来,没有任何准备理会他们的意思。
      没办法了。
      他们总不能让她的丈夫重新活过来,虽然她确实很可怜,但也只能如此了。
      那位妇人辱骂他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歇斯底里的痛苦嘶吼由任何一个人听来都足够难受,就连一向停不住嘴想聊点什么的离火都没了说话的心情。
      再向前几百米就有一个小村落了。
      这回儿虽然时间已经比较晚了,但是倒底也还没有到深夜,这里又是还没出教廷国的地方,治安还算是不错,所以这会儿也还能在街上看到三两个村民。
      尽管每一个看到他们那副打扮的村民都毫不掩饰的面露嫌恶,更有甚者甚至会在他们策马离开之后狠狠的往地上啐吐沫,但是大概是出于对于乌鸦名声的畏惧和背后明晃晃背着的金属武器的威胁之下,他们倒也并不敢隐瞒什么。
      尽管很有礼貌的询问遭受的却是白眼和咒骂让人很是有点憋屈,但是总也不能对无辜平民动手吧,如果真的有人看他们不爽就打过去,恐怕这个国家的人都不够他们打的。
      最终他们还是成功找到了这个小村子里唯一的一家酒馆。
      这地方也没什么正经旅店之类的东西,这家小酒馆就算是供旅人过夜的地方了,祝心推门而入,几名身披黑衣携带武器的访客在小酒馆里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紧接着那轰动就变成了压抑下去,但是根本无法掩盖恶意的窃窃私语。
      祝心不用特意去听也能大概猜得出他们都是在议论些什么东西,听了也只会让人徒增烦恼而已,他不理会这些人,径直走向酒馆的老板娘:“有休息的地方吗?”
      以玩家的体力而言昼夜赶路其实倒也并不是难事,但是却也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适度的休息还是很有必要的。
      “啊,有的有的,客人一共五位?”
      老板娘对于他们那一身黑斗篷和别在胸前的十字剑胸针明显也很是忌惮,但是生意人的态度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普通人明显不同,不管是什么人,来送钱打的都是客人。
      “五位,麻烦顺便给我们准备一下晚餐。”这是顾六欲说的话,他凑过来,离柜台的距离相当近,以至于老板娘甚至能够看得到顾六欲兜帽下面那张好看的不可思议的脸。
      “······当,当然。”
      近距离的凝视下,老板娘即便已经到了四十岁的年纪也不免有点脸红,顾六欲又一次证实了自己那张无所不利的脸的巨大威力,无论男男女女年纪如何,只要他愿意,好像还没有这张脸打动不了的。
      “真有一手。”离火忍不住和南明吐槽了一句,他声音倒是不大,到底是给客户留了额外的面子。
      顾六欲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瞥了离火一眼,刚刚背后说完人坏话的离火很是做贼心虚的眼神乱瞟了一会儿,活脱脱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顾六欲似乎并未准备和对方计较,带着祝心自顾自的在酒馆里随便找了张还空着的桌子坐下,也不嫌弃这长板凳上全是毛刺,桌子桌面也不干不净,他倒是很放得开,无论在哪都能很自然的融入其中。
      顾六欲这等泡在钱罐子里长大的都没什么挑剔的,祝心当然就更没有什么意见了,这个年代这个背景下的小酒馆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酒来了。”
      老板娘将沉重的木质托盘放在桌上,她给客人们准备的晚餐都很统一:一块干的能噎死人的黑面包,一块来源不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香肠,还有一杯颜色相当浑浊很是让人有些怀疑的麦酒。
      “请慢用。”大概是看在顾六欲的面子上,老板娘对他们的态度也还算是不错,但是这小酒馆里的其他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喂,你对那群乌鸦那么好干什么,是不是想攀什么高枝哈哈哈哈。”
      “这可说不好,要我说乌鸦······”
      “酒都堵不住你的嘴。”老板娘对于这种程度的语言骚扰显然早已经免疫了,多一句话都懒得理,“那边的木床可以休息。”
      她这句话显然就是对祝心他们说的了,祝心向对方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眼下这场景,他们越是对老板娘说话,只怕给对方惹的麻烦也就越大,而他们实在也不想扰了老板娘生意。
      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不惹事,事情就不会找上你的。
      “就是他们,他们杀了乔治!”
      农妇耳熟而嘶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祝心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背在背后的武器匣,原本坐在桌边的人纷纷起身,离火早就受不了这个硬的可以拿来自杀的黑面包了,当下如释重负的把面包往餐盘里一丢,同样站起身来。
      小酒馆里看热闹的普通人一哄而散。
      瞧不起清理部队的乌鸦是一回事,口头羞辱也没关系,食腐的乌鸦是存在于人类社会中的怪物,脖子上戴着由教廷打造的镣铐,受到律法和道德的束缚,但是真的激怒它们,和它们动起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的丈夫是狼人。”南明开口解释道,“对于这件事我们也很痛心。”
      有人看看南明,又看看这些乌鸦或是背在身后,或是拿在手中的闪亮武器胆怯退缩了:“呃,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说是狼人。”
      “他们说你就信啦?”农妇咬牙切齿:“你要是怂了就回去!”
      她的行动比语言还要更加激烈的多,直接将提在手中的柴刀一发狠丢向了祝心等人。
      激将法很简单,但是效果一向很不错,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动摇,这么一句话已经撂在这里了,又有人已经带头懂了手,再走显然不合适。
      酒馆斗殴一触即发,农妇扔出去的柴刀显然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但是村民的愤怒已经无法平息,酒馆老板娘立即躲到了柜台下面。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把这些村民都杀了吧。
      清理部队本来就地位尴尬,更不是什么能够随心所欲的身份,哪怕这事他们占了理也不能随便动手,“没办法,都先放倒吧。”
      对于身经百战的玩家来说,就算空手对付这么几个拿着农具菜刀的村民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几个人三两下就撂倒了这群暴民,那名农妇被按着还不断挣扎着辱骂他们,骂的字眼难听到直接被梦魇游戏消音。
      脾气再好的人被人这么追着骂心情恐怕都不会好,离火打了一顿还不消气,但是又怕一不小心真给人打死了没法交代,气的在原地乱转。
      就算是一向不知道什么叫生气的祝心这会儿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骂他,但是他很在乎别人怎么说顾六欲,骂他可以,要骂顾六欲就是不行。
      而他不高兴了,干出什么来都是情理之中——祝心什么时候是一个在意游戏评价的人了,只要他高兴,他宁可和人打一场不可能打的赢的架并为此送命。
      剑刃出鞘的声音清脆却又带着无法抹去的冷意,顾六欲却伸出一只手压在祝心握着剑柄的手上半是劝说半是强迫祝心把剑插了回去。
      “我说这位大妈。”
      顾六欲一开口就知有没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这位刚刚死了丈夫的农妇也不在赦免范围内:“我看你伤心的不是你死了的丈夫,而是你即将失去的钱财吧?”
      什么意思?
      顾六欲似笑非笑的盯着这名农妇:“我们遇见狼群的地方离这个村子可有足足几百米远,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做什么?不怕有狼吗?”
      顾六欲的眼睛是一点杂色都看不到的纯黑,深邃的就像是一个看不到底的黑洞,永远看不出其中究竟蕴含了多少东西,注视着的时候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灵魂也即将被吸走的错觉。
      “还是说,正因为有狼,所以你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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