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松尾矿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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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生物，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都拥有着喜怒哀乐。但与较为单纯的动物不同，人类的情感却极其危险。
负面情绪的堆积会导致妖和咒灵的产生。而这两者产生后，又将给人类带去不同程度的灾难，轻则是像妖那样蛊惑人心，重则就是如咒灵那般直接残杀人类。
总之，一旦产生且不消除，那就是个恶性循环！
不过好在，普通人类轻易看不到这两种产物，倒也不用担心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恐慌。
但这对于流萬来说简直就是个灾难。
她的眼力虽然不同于五条悟的六眼，却也可以说是极好，除了能看到情感外，妖和咒灵这类情感的产物也并不在话下。
世界在她眼里就是个纷乱的大杂烩！
尤其是在东京这种城市。
“人口越密集，负面情绪堆积也就越强，由此产生的咒灵不管从强度或是数量上来说都是远超其他人口稀少地区的。”夜蛾正道如是说。
“所以负面情绪只可能被妖或者咒灵吸收吗？如果人类吸收了能够形成特级咒灵那种程度的负面情绪会怎么样呢？”
“虽然那几乎不可能，但如果真的有，那大概率会想着寻死或者反社会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负面情绪这种东西都是很糟糕的玩意儿就是了。
当然，除开夜蛾正道所说的情况，像松尾矿山这种有着鬼故事加成的地方也是负面情绪重灾区。
自1969年封矿之后，在松尾矿山内的所有公寓和附近的学校就被全部关闭并成为废墟。也许是因为地震时地面崩塌导致了130人被活埋在矿山内的原因，亦或者是受里面火葬场的影响，传说这里的建筑内明明没有人却总会传来脚步声和敲打声。
怪邪乎的！
而越邪乎、越容易形成恐慌留言的地方也就越有可能变成咒灵的形成、聚集地。
“这地方的咒灵真是永远都祓除不干净啊。”
“没办法，只要传言一直存在，负面情绪就会源源不断生成。”夏油杰无奈地耸了耸肩，“而且就目前来看里头咒灵的量不会太少。”
这建筑群上空笼罩着的阴郁色彩确实太过于浓重了。
“那么，这次的目标是什么？”他问一旁送他们前来的辅助监督道。
“目前从‘窗口’的检测来看这里的咒灵数量虽然众多，但级别都以低级的3、4级为主。但今天的主要任务并不是祓除。”辅助监督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是营救。”
夏油杰无视了一旁五条悟发出的“是营救啊”的抱怨声，表达了自己的顾虑：“消失了多久了？”
“从报案时间上来看，已经超过2天，但真实时间估计比这个更长。这些人是听了灵异故事前来探险的，被亲友发现失踪应该没有那么及时。”
这类情况如果是在普通的地方也许还有极大的生存概率，但在诅咒聚集地，概率就几乎为零。
可好歹是几条人命，总得试试看。
“另外，夜蛾先生让我代为转告，‘这次行动以营救为优先，动作别搞得太大，悟’。”
“……为什么只警告我。”
原因在场的自然都是心知肚明，但任务当头，并没有人会拿这事儿打趣。
松尾矿山是个极为麻烦的地方，除去它是个灵异地点外，本身的占地面积就极大，众多废弃的住宅楼、校区及复杂的矿道都给搜救速度造成了影响。
一起前往太过耗费时间，这种情况下只能分头行动，只不过……
夏油杰看向边上从下车后就没吱一声的八木沢流萬，就见对方脸色极差。
“你没事吧？”他问道。
按他所知，这应该是流萬第一次参与任务，会感到不适也实属正常。咒术师按照生得术式的不同，也会分为善于战斗和适于辅助两种。
像硝子就属于后者，天生的医者却不适合打打杀杀。
也因此，她并没有参加这次的任务。
可是像流萬这样尚未知晓术式情报就允许前来的，也不知道夜蛾老师在想些什么。
“我没事，”回应他的依旧是流萬一如往常的柔和语气，“不用担心我。和人一样这些东西也不会伤到我的。”她说得笃定，仿佛早有经验一样，“我跟老师也保证过了。”
虽然她已经恢复了笑容，但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要不我带着你……”
“让她跟着我吧！你的术式带着人不太好施展吧，杰？”
五条悟难得会主动提出这种建议，这让夏油也不免有些诧异。不过大局当前，既然流萬自己也没有拒绝的意思，那么组合也就这么定下了——
由感知力更强的两人前往住宅区进行搜寻。
大概是因为常年缺乏人气，加上地处山林之间，这里的建筑内都透着股黏腻阴沉的霉味，一旦进入，身周就仿佛被什么东西裹挟住一般喘不过气。
“还真是重灾区！”五条悟一连祓除了几只低等级的咒灵后忍不住感叹。
余光一瞟就见流萬盯着另一侧的走廊出神。
然而那个方向依靠他的六眼却什么也没发现。
“咒灵，缠上来了哦。”瞅着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五条悟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注意自己的脚边。
倒是流萬似乎对引起咒灵的注意这事不以为意，“没事，这类型的顶多是喜欢缠着而已。”
她弯下腰捏着那只已经爬到自己腿上的4级咒灵甩到了五条悟的面前，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像肉虫一样的东西在半道被炸了个粉碎。
“别什么恶心的都往我这儿扔啊！”
“可是很方便。”
“……你是在生气吗？”
“没有。”
“是吧！毕竟我也没做什么让人讨厌的事。还好心地陪你玩了游戏。”
“……”这人自我感觉良好加不按常理出牌真的很让人火大。
好气，但还要保持微笑。
流萬没去搭理他，率先往楼上走去。
这一层的咒灵已经在短时间内被祓除干净，但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踪迹或尸体，这也就意味着他两任重而道远。
可明显，紧张感这个词并不适用于五条悟。
“今天这种情况没让你家小狗跟着你吗？”他踩着流萬的影子，靠着一双长腿慢慢悠悠就赶上了对方的步伐。
“什么小狗？”
“那只总是藏在你影子里的。”
“阿照是犬神。”流萬纠正着他的用词，但并没有因为对方能够发现犬饲照的存在而感到惊讶，“她想跟着，但被我阻止了。好歹是我自己的任务，她要是一起来可就不作数了。”
“犬神啊……和一般见到的好像不太一样。”
“怎么说也是犬饲家的，传说祖先是天照大人，当然和普通由狗的怨灵形成的犬妖不一样。不过，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回应她的却是对方几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和一句简短的“没什么”。
莫名其妙！
流萬任由五条悟赶超自己先行到了顶楼，看着对方环视了一圈后发出一句干巴巴的感叹。
“这儿也没什么啊！顶多有只准二级的。”
语气低落得仿佛准二级就跟4级那样弱且无趣。
他们这一趟莫名就像是来割韭菜一样。流萬暗自吐槽着，脚刚打算迈上最后一阶台阶，异变突生！
无数的触手从地下猛然钻出，如同黑泥一般一层层地迅速攀附到了她身上。
缠绕、覆盖、再缠绕，这个过程过于迅猛，等流萬反应过来时，便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对眼睛还能够视物。
再然后，当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不是咒灵。”五条悟收回施术的掌印，沉着声道。
措手不及的袭击让他有点儿不爽。
“是怨灵。”他身后有人依言回答。
那也难怪六眼没法第一时间觉察到。
“还没有被妖同化，但力量很强。” 来人自窗框上落下，如果流萬在此一定会意外地发现这正是被自己要求留在学校的犬饲照，“我一开始就反对小姐来这种地方。”她的声音里带着股怒气，“等找到那只杂碎绝对要杀了它。”
“犬饲？”
“对。”
待确认了对方就是流萬方才提过的犬神后，五条悟才继续道：“你能追踪到她的气息吧？”
“可以，但不明显。”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短发少女捏着身侧的刀柄，“那只怨灵把气息掩盖了，再晚点估计就很难发现了。我以为你们能保护好她。”
“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被保护的。”
犬饲照一瞬间无言以对，但旋即眉间又拢了起来，“话说回来，刚刚来的路上就有感觉了，我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气息莫名有点熟悉，而且……”她咂了咂舌，一脸厌恶，“和经常留在小姐院子里的那股一样让人讨厌。”
对话无法继续进行。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承认的事，但总觉得一旦承认这只狂犬现在就会扑上来。
五条悟借着墨镜的遮掩挪开了视线，拇指比着楼道的方向道：“总之，你先去找她。至于我，”他掰了掰手指，“很快就会赶过去。”
而流萬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发生的对话，现在的她就如同一颗坠入水中的石子，正在不断下沉。
周围是一片黑色，让人辨不清方向，也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只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身上缠绕着的触手不断拖至深处。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气味也随之产生变化。
期初是淡淡的潮味。
接着潮意退去，就像被剥去了美化过的外壳，浓稠且强烈的血腥味随之扑面而来。
下沉也终于停止。
“为什么吞噬不了？”
一道古怪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石头磨在砂纸上所发出的那样，让人难受地想挠耳朵。
“好不容易找到的，为什么吞噬不了？”
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看样子是在自问。
“你很喜欢我吗？”流萬忍不住睁了眼，虽然还是看不到事物，但声音却能准确传达出去。
“你居然还醒着啊！”
她听到对方这么说道，随即裹在她脑袋上的东西蠕动着挪了开来。
这儿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几盏昏暗的探照灯闪闪烁烁地亮着，稀薄的空气中也还隐约带着些硫磺味——他们现在应该正身处一个洞窟中。
大概就是所谓的松尾矿场内部。
“你居然还醒着啊！”
那道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它似乎特别喜欢这种行为。
接着，流萬就听到一阵石头的滚动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袋上爬过。
“为什么吞噬不了？”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一个东西跟着自她面前缓缓垂落。
是一只人类的头骨，雪白色，在上头见不到更多的动物结缔组织，应该已经有些年份了。
“其他的明明都可以。”
流萬叹了口气，依旧是刚才那个问题：“你很喜欢我吗？”
头骨被扯了上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异形的脸庞，黑黢黢的少了半边脑袋，只有余下的那只眼睛还在眼眶里疯狂地转动着打量着流萬，勉强还能看出生前是个男性。
“喜欢！很喜欢！”它发处一连串嘿嘿嘿的笑，倒挂着的身体也跟着下垂了一些。
与他上半部分依旧保持着一些人类外观不同，下半身腿部的位置却是如同蜘蛛一样长着8条腿。
“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它的声音彻底变为了尖叫，腹部的位置也倏地张开，露出一张满是尖牙的嘴。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吞噬吗？”
“吃下去就能在一起了！”
“你们的爱真是怪偏激的。”流萬叹了口气，淡定地好像完全不担心自己接下去将会面对什么，“但果然还是不行啊……”
“什么？”怨灵歪了歪脑袋，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啊，要吞就吞彻底点。”流萬也学着他的样子歪着头，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温和模样，但放在这个场合里就有说不出的诡异感，“我啊，其实超想死的。试过很多办法了，自杀也好、暗杀也好、事故也好、毒药也好、咒杀也好、被妖物吞噬也好，全——部都不行。”
她越说到后头语气变得逐渐怠惰起来，无精打采地和方才分明就是两个状态。
“什么？”
“你真的只会简单语句啊。简单点说就是我啊，死不了。”她眨了眨眼睛，“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怨灵那副乖巧重复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取悦到了流萬，让她突然开始发笑。
起初只是短促的闷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直到这个甬道内都开始产生了回音。
“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啊！”她大笑着，“不管我试多少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也许是笑得过于用力，短暂的缺氧让她的笑声渐息，转而垂头低喘起来。
但很快，怨灵以他那仅存的智商意识到了危险。
空气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揉搓一般，开始猛烈震动起来，在震动中灵力也跟着被一股一股地撕裂。
“别他妈开玩笑了！”
它听到被它抓来的那个女孩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接着就感到自己那由怨念组成的身体突然破碎开来。
怨灵本不应该有痛觉这种东西的，它应该是绝望的产物，应该被所有人惧怕，可此时它却痛得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失去肢体的躯壳从顶端轰然掉落至地上，它用它仅存的那只眼睛看着那个金瞳的女孩一点点地撕扯开禁锢着自己的触手，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那对像宝石一样通透的眼睛此时盛满了怒火，“只有这一点，我绝对会找到办法。”
像是在跟它说，也或许只是在做着某种决定。
总之等震动平息下来时，它只剩下了半具身体还匍匐在地。
“我很抱歉，”怨灵开始学着被它杀死的人那样求饶，“好痛！我很抱歉！”
而流萬只是一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它。
直到怨灵叫唤了好几次痛，她才又露出像最开始那样和煦的微笑，“抱歉，我刚才没控制好情绪。”
“请放过我！我不吃你了，请放过我！”
“这个要求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
流萬指了指自己的身后，那儿有一大摊子乳白色骨骼，“其实你吃多少人、还会吃多少人对我并不造成影响，同我也没关系。但你吃得实在太多了，加上你死前在这儿应该屠杀了不少人，枉死的幽灵全都游荡在外头。”
她反复揉捏着鼻梁，“幽灵这种东西，虽然不像人那样有很多复杂的感情，但也是感情的聚载体，甚至保留下来的感情会更加浓厚。在这种环境里呆着，真的很痛啊！”
“所以没有办法，为了让我自己不痛，”流萬说着伸出一只手，以极慢的速度握成拳，面前的那只怨灵也以着同样的速度逐渐收缩，最终破灭，“只能麻烦你去死了。”
也几乎是在流萬做完这一切的同时，矿道开始晃动。
几声爆裂般的巨响后，她从碎石的缝隙间再度窥探到天空的那抹蓝。
一如五条悟眼底的颜色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松尾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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