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你路过》欲薄欢

4、4

　　不知不觉过了好几天。
　　那一天好像成为岑长月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看着页面，对话仍旧停留在岑长月问的那一句，这之后，邹灿光没再找过她。
　　估计是没有下文了，这样也好。
　　想干脆删除好友算了，手指点了好几次，始终按不下那个确定键，索性就放置了，专心工作。
　　晓看天光已经正式开文，岑长月替他审稿，给他指出些问题来。
　　岑长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她看晓看天光的文字总有种心里不舒服的感觉。
　　一般作者写网文多多少少会把自己代入到其中来，不说非做主角，也会把自己的感情融合在里面。但晓看天光，自始自终都游离于角色之外，更像是一个坐着嗑瓜子的看客，不带色彩地点评。
　　这一点，在《江湖事》中尤能体现。
　　不过，岑长月只是个编辑而已，左右不了作者的思想，只要剧情逻辑上没有太多毛病，文风如何她并不去过问。
　　活动报名已经截止，剩下的就是稳定更新，这点上，晓看天光到很让人省心。她名下又签了几名有潜质的新人，岑长月正忙着指导新手作者，也顾不上管他。
　　日子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天，岑长月正和往常一样下班。
　　公司楼下的路灯处却站了一个人。穿着浅灰色的羊绒v领套衫和深色长裤，身姿欣长，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心突地跳了一下，岑长月有点意外，走过去。
　　“ 你怎么在这儿？”声音礼貌而疏离。
　　邹灿光微笑着将一捧玫瑰递给她，岑长月不想接，她认为他们还没到这个程度。
　　邹灿光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轻声说：“ 生气啦？对不起，这几天有些事在忙，才没来找你。”
　　看了那双桃花眼下确实有青灰色的痕迹，和满是疲惫的眼神，岑长月质问的话一时说不出口，憋在肚子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只好说：“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
　　“那，继续上次未完成的约定？”邹灿光垂着眼问她。
　　岑长月见他提到上次，消失的愧疚又重新冒了出来，跟破土而出的小芽似的，那一次怎么说都是她的失误。成年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虽然她好像是被追求的一方，也不认为可以理所当然地去消磨旁人的耐心。
　　“ 好，上次是我不对，这回算我约你。”岑长月大大方方地接过花束，鲜红热烈，闻着十分醉人，她朝邹灿光笑了笑，“有什么安排吗？”
　　邹灿光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居然摇了摇头，笑道：“今天没想过能再次约到岑大美人，就是来看看你而已。不过既然发话了，不如你做一回主，带我去转转？”
　　岑长月没什么约会的经验，和唐果在一块时，两人都是女生，对吃的玩的没那么讲究，胡闹居多。
　　邹灿光开着车绕着这片区域转了几圈也没等到人发话，终于停在了路边。
　　邹灿光斜着眼，状似无意地问：“没谈过恋爱吗？”
　　岑长月以为他看出了自己对这方面是个小白。
　　跟唐果这一段虽然似是而非，但岑长月也不想否认，这是对唐果也是她自己的不尊重。
　　“ 有一段吧，不过很少……约会。”
　　岑长月本质是个很宅的人，兴趣单调，人际关系简单，试图进入她世界里的人还没敲开那扇门，便被赶了出去。
　　她从生下来就比别的小孩乖巧，别人青春期都叛逆张扬，嬉笑怒骂活得多姿多彩，只有她稳重淡然，如水一般平静。谈恋爱也是，没有激情，无趣到连唐果都受不了，选择和她做回正常朋友关系。
　　邹灿光看她有点抗拒这个问题，也不再问，倒是放下心来，眉毛一挑，开玩笑道：“看来到最后还是得我出马，不然我们可要饿肚子啦。”
　　临时找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
　　邹灿光极其绅士，为她推门拉椅，举止得体，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可以喝酒吗？”
　　岑长月摇摇头，邹灿光也不勉强。
　　二人安安静静地吃饭。
　　说来也奇怪，岑长月竟感觉两人这种相处模式不太正常。
　　邹灿光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跟她讲话，大多时候只有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他总是这么看着她，神色中是岑长月读不懂的情绪。
　　岑长月长得确实讨喜，谁不爱美人呢，但接触过之后，就会被她的性子劝退。
　　“ 你很喜欢我的脸吗？”岑长月问他。
　　一见钟情，除去这些肤浅的外物，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
　　邹灿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依旧眉眼弯弯，显得格外的温柔。
　　“ 比你好看的人有很多，但我却很喜欢你，尤其喜欢你不笑时的样子，很迷人，让我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只有不笑的时候，才像那朵雪莲，高洁矜贵的傲立于寒风中，让人有采摘的欲望。
　　岑长月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就是让她多笑笑，笑起来才更美丽的话语，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点恍神。
　　邹灿光伸出手来，那双曾第一眼吸引过岑长月注意力的手，此刻正轻柔地划过她的脸庞，再慢慢滑向她的嘴侧。
　　那被他抚触过的地方，不受岑长月身体控制似的，慢慢升起温度。
　　“ 这里，沾了点东西。”邹灿光看她有点窘迫，收回手指，用纸巾擦干净，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不必过度在意这些表相，只要你愿意，我们有很多时间互相了解，直到你，喜欢上我。”
　　岑长月看他怡然的神态，便知道他的笃定从何而来。
　　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种魔力，就像酒，初入口便馨香醇厚，一次次品味时不知不觉沉沦其中，然后无法自拔。
　　迷人又带点危险，岑长月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吃完饭，本来再打算转转，唐果打来电话说某个急用的东西忘在公寓里了要现在去拿。
　　唐果就是这种丢三落四的性格，岑长月只得歉意的看着邹灿光。
　　邹灿光很大度，“没关系。”
　　这回，岑长月没再拒绝邹灿光送她回去的提议。
　　直到公寓楼下，邹灿光仰着头，看了看这栋高楼，又转头看身侧的岑长月，调笑着：“不知道把大美人安全送到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奖励？”
　　岑长月听他半是明示半是暗示的话语，轻轻靠近，踮起脚尖，侧着头在邹灿光脸上亲了一下。
　　这回反倒是邹灿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么快获得回应，低笑了声，桃花眼挑起，眼角深处微微泛粉，看人的时候满是深情，就算明知道前方是个坑，也得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希望下一次，你能请我上去坐坐。”邹灿光俯过身，凑近她的耳边。
　　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袭了过来，心跳得更快了些，岑长月不由后退几步，离开这个旖旎的氛围中，手指整理下两侧散乱的发，然后平静地与邹灿光道别。
　　唐果就在门口等着，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可以看到楼下的情形，刚才无聊等待时撇了一眼，那一幕自然也尽收眼底。
　　唐果对岑长月脸上的神态感到万分新奇。
　　怎么形容呢，用个不太好听的词，铁树开花？
　　唐果问她：“你交男朋友了？”
　　岑长月摇头道：“没那么快，还在了解阶段。”
　　唐果一脸羞羞地盯着她瞧，不以为意道：“都亲亲了还不承认。”说罢重重拍了拍岑长月的肩膀耍宝，“同志加油，我看好你哟，早日把汉子泡到手，带过来让大家瞧瞧，我可真好奇什么样的人居然让铁树开花……”
　　最后那句，唐果是嘀咕着说出来的。
　　“有机会的。”
　　岑长月只能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