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深夜食堂》牛乳茶

138、疗伤热巧

　　寒人心脾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大家伙都看着哈利拼命摇头。

　　“没关系的，”赫敏激动地说，“我们——我们回城堡去吧。如果他去了禁林，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个计划——”

　　哈利没让他们看出来自己的情绪或是决定，之后在听完他们的时间冒险后更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们返回了城堡。离天亮大约只有一个小时了，四下里还是漆黑一片。石阶前一根小船那么大的长木头横在他们面前。

　　城堡里异常寂静，此刻既看不见咒语的亮光闪烁，也听不见撞击声、尖叫声和呐喊声。空无一人的门厅里，石板上血迹斑斑，各学院的记分宝石散落在地，还有破碎的大理石和劈裂的木头，一部分扶栏被炸飞了。

　　“人都到哪儿去了？”罗恩轻声说。

　　学院桌子不见了，礼堂里挤满了人。幸存者三五成群地站着，互相搂抱在一起。伤员都集中在高台上，庞弗雷女士和一群助手在给他们治疗、传递着疗伤热巧。费伦泽也受伤了，他的一侧身体大量出血，已经站立不住，躺在那里瑟瑟发抖。

　　死者在礼堂中央躺成一排。

　　哈利踉踉跄跄地后退着回到了门口，礼堂似乎在远远飞去，越缩越小。他透不过气来。他没有勇气去看那些床单下的遗体，去弄清还有谁为他而死。

　　“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们的帮助，”赫敏把弗雷德和罗恩拉到一边，“罗恩，你一定想办法拖住哈利。看他那样子八成是要单独去禁林送死。我和弗雷德去找斯内普，如果伏地魔要执意杀他，就算卢修斯不回来也会派其他食死徒去找他的。”

　　幽灵似乎也加入了礼堂里哀悼的人群。罗恩赶紧跑到哈利的跟前，想办法搭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哈利，我们先去稍作休整吧，留点力气呆会儿能用得上。”

　　哈利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快看我这儿有什么好东西？”罗恩继续锲而不舍，从袍子里掏出了那瓶玻璃水晶管，神秘兮兮道，“嘿可真怪，我们明明救了斯内普那个老蝙蝠，这玩意儿竟然没有消失。”

　　哈利盯着那些装满斯内普思想的水晶瓶愣了半刻，待到罗恩低头去仔细瞧它时一把夺过，撒腿就往前跑，没回头一直跑到校长办公室外的石兽跟前才放慢了脚步。

　　……

　　“小赫敏，你认为斯内普还在城堡里吗？”

　　到处堆积倒塌的雕像和碎石的走廊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快速穿过。

　　“说实话我不确定，他也有可能已经随食死徒们到达了禁林，但是，”赫敏急转了个弯，“我总感觉他还在这附近。”

　　弗雷德闷笑了声，“小赫敏简直是个小指南针。”

　　竟真的如赫敏所猜的，他们最终在天文塔下瞥到了在岗垛上的黑色斗篷。

　　“斯内普教授！请您下来一下好吗？”

　　塔底，赫敏拢起手抬头喊道，弗雷德高大的影子罩着她的投影，四周静悄悄的。

　　“要不要我上去看看？”弗雷德刚提议，他们身后就响起了风声。

　　“多管闲事的格兰杰小姐和辍学的韦斯莱先生，”西弗勒斯·斯内普像平日里一样背着手，轻蔑的语气依旧不改，“你们不在城堡里躲着，到处乱跑是想偶遇食死徒吗？”

　　“斯内普教授我们来找你是因为——”

　　“格兰杰小姐，以防你的无知，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食死徒。一点忠告，你们最好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斯内普，伏地魔要杀掉你。赫敏已经救过你一次了。”

　　斯内普没说完的话被弗雷德打断了，他眉毛快速地皱了一下，视线又转到赫敏身上。

　　“你找到了那个东西？”他显得不可思议，可随即又被另一种捉摸不透的情绪所替代，“等等，波特在哪里？”

　　外面黑夜里的台阶上匆匆跑过两人。差不多凌晨四点了，死一般寂静的操场似乎也屏住了呼吸。礼堂的入口人们在走来走去，互相安慰，喝东西，跪在死者身边。

　　“我以为他会立刻到结界线外幻影移行，为什么会去找哈利呢？”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很复杂的人，”赫敏边跑边回答弗雷德，“但愿在我们回去前罗恩能把哈利看住。”

　　纳威从大厅跑过又径直折了回来。

　　“赫敏！弗雷德！感谢梅林你们没事！”

　　“天哪纳威，你没事吧？”

　　赫敏惊讶地看到一身狼藉的纳威，半个脑袋都缠上了魔法绷带。

　　“小事一桩，”纳威咧着嘴笑，“你们真该看看对方的伤势。对了我刚刚看到哈利了，一切都还好吗？他嘱咐我说这是什么计划的一部分，他可能要失踪一段时间，还说要我一抓到机会就必须把伏地魔身边的那条大蛇杀死。我不知道咱们还有这样的计划呢！”

　　赫敏神色惊恐地和弗雷德换了个眼神。

　　“放心吧我们都会坚持战斗的，咦罗恩哪去了——哎！你们去哪——”

　　禁林深处。

　　空地中央燃着一堆篝火，摇曳的火光照着一群沉默不语、神色警觉的食死徒。有的仍然蒙着面、戴着兜帽，有的则露出了面孔。两个巨人坐在外围，给周遭投下巨大的阴影，他们的脸像岩石刻的一样冷酷、粗糙。哈利看见芬里尔鬼鬼祟祟地在啃他的长指甲，金发大块头罗尔轻轻擦着流血的嘴唇。他看见卢修斯·马尔福一副垂头丧气、战战兢兢的样子，纳西莎的眼睛深陷，里面满是惊恐。

　　每一双眼睛都盯着伏地魔。

　　他垂头站在那里，两只苍白的手交握着，仿佛是在祈祷，或者在默默地数数。在伏地魔的脑袋后面，巨蛇纳吉尼仍然浮在它那闪闪发亮、如同一个巨型光环的魔法笼子里，不停地旋转盘绕。

　　多洛霍夫和亚克斯利走到那群人中间，伏地魔抬起头来。

　　“没有他的影子，主人。”多洛霍夫说。

　　伏地魔的表情没有变化，火光里，那双红眼睛似乎在燃烧。

　　“主人——”

　　是贝拉特里克斯在说话。她坐在离伏地魔最近的地方，头发散乱，脸上有一点血迹，身上并未受伤。

　　伏地魔举起一只手让她别做声，她便不再说话，一双眼睛狂热而崇拜地盯着伏地魔。

　　“我原以为他会来的，”伏地魔看着跳动的火苗，用他高亢、清楚的声音说，“我原指望他会来的。”

　　没有人说话。他们似乎都像哈利一样害怕，哈利的心脏使劲撞击着他的肋骨，似乎决意要逃脱这具他准备抛弃的身体。他汗湿的双手脱掉隐形衣，把它和魔杖一起塞进长袍底下。他不想受到诱惑，出手反击。

　　“看来……我是错了。”伏地魔极轻地说。

　　“你没有错。”

　　哈利聚集起全部的力量把声音放到最大，他不想让别人听出他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复活石从麻木的手指间滑落掉到没脚的草丛里，他迈步走进了火光，眼角的余光看见他的父母和那些曾经那样帮助过自己的人都消失了。但在这一刻，他深信他们将一直都在，而且会继续陪伴在他身旁。

　　食死徒全部站了起来，巨人发出吼叫，四周一片喊叫声、吃惊的喘气声，甚至还有大笑声。伏地魔僵立在那里，但那双红眼睛看见了哈利，注视着哈利正一步步朝他走近，他们之间只有那堆篝火。

　　接着一个声音喊道——

　　“哈利！不！”

　　哈利转身一看，海格被五花大绑地捆在近旁的一棵树上，绝望地挣扎着，庞大的身体晃得头顶上的树枝摇摆不停。

　　“不！不！哈利，你想——？”

　　“闭嘴！”罗尔大喊一声，挥了一下魔杖，海格立马不做声了。

　　贝拉特里克斯早已一跃而起，她急切地看看伏地魔，又看看哈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周围还在动的惟有火焰和那条蛇，它在伏地魔脑袋后面的闪光笼子里不停地盘绕又松展。

　　哈利可以感觉到胸口的魔杖，但他没有伸手去取。他知道蛇被保护得太严密了，即使他用魔杖瞄准了纳吉尼，也会先被五十个魔咒击中。伏地魔和哈利仍然互相对视着，然后伏地魔把脑袋微微偏到一边，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孩，露出一个古怪而阴郁的笑容。

　　“哈利·波特，”他说，声音很轻，像是一簇嘶嘶迸溅的火焰，“大难不死的男孩。”

　　食死徒们谁也没动，他们都在等待，一切都在等待。
　　海格在挣扎，贝拉特里克斯在喘息，哈利却无端地想到了金妮，想到了她光彩照人的模样，还有她的双唇贴在自己唇上的感觉——

　　伏地魔已经举起魔杖。他的脑袋仍然偏向一边，像一个好奇的孩子，想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哈利直视着那双红眼睛，希望那一刻立即到来，越快越好，趁自己还能够站立，还没有失去控制，还没有暴露出内心的恐惧——

　　他看见那张嘴在动，绿光一闪，一切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