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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如果可能,刘木风应该看到那个少年就立马转身就跑,不然之后也不会落的被他锁了手链和脚链永远囚在了他身边的下场。
      村子也不大,姑娘要出嫁,这可是一件大事。村长带头,恨不得得集全村之力为刘木风好好办上这么一次婚礼。馒头土豆玉米白菜之类的素食管够,可瘦瘦的鸡鸭鹅不管是哪个,杀了都不够一桌子人分,村里的家畜又没有多少,所以也不能多杀。
      正当村长和刘木风家里人犯难的时候,刘木风那小老公家里人却很大方的手一挥,从城里买了二百多斤肉给送了过来。
      “喂!你干嘛呢!别碰!”正给手里猪蹄烧碎毛的李大婶见村子里面那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正准备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碰桌子上的饭菜,忍不住出声吆喝了一声,试图赶跑对方。
      边上的邻居大娘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看那流浪汉,又看了看李大婶,笑着到:“你为难傻子干什么?他又不懂这些,大喜日子也别动气啊。”说罢,她又冲着那傻子招了招手:“你过来,会剥玉米不?你把这一袋玉米剥完我就给你一碗饭怎么样?”
      那流浪汉听了,嘿嘿嘿直笑,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
      “唉!先别碰先别碰,你这傻子又到哪里玩去了?!先给我去洗手!洗手!”
      “我也没有生傻子的气。”李大婶有些不好意的说道,“桌子上摆的汤汤水水多,都刚出锅的,还冒热气呢。傻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我这不是怕傻子洒了汤饭烫着他么?”
      傻子今年大概五六十岁了,不会说话,见了人只会嘿嘿嘿的笑,长得乱七八糟皮肤黝黑。人也小,一个男人却还没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高,脊椎变形严重,直不起腰,像老人一样佝偻着身子,抬头看人都费劲。
      傻子叫啥名字村里的人也不知道。只知道六零年闹灾荒,不知道从哪里跑到了他们村子,村长和村里人见他脑子有病,可怜的紧,就收留下了他。十几户人家轮流匀出一口饭给他,愣是将傻子养的度过了那段日子。
      都是穷的不行的可怜人,还偏偏都看不得人间疾苦。
      傻子刚来的时候穿着一件脏的不知道穿了多少年没有换过的棉服,衣服里面的棉花都长了虫子。村子里的妇女们看不下去,就又拿出家里多余的碎布七拼八凑的给傻子做了几套衣服出来。
      现在傻子就生活在村口不远处的一个破屋子里,有时候也会随便找一家人的苞米地睡在里面。虽然傻,但是不坏,倒是从来没有干活过啥小偷小摸的事,不在村里游荡的时候会去周围的山里摘点野果过来分给村里的孩子,或者农忙的时候帮村子里的人喂喂鸡鸭鹅。
      那李大婶忙着忙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对旁边的邻居大娘道,“你说刘家那姑娘要嫁的小伙子不也是……”
      大娘听的这话,急忙抬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这边,这才冲着她挤了挤眼睛:“怪可怜的,别说了,让刘家那姑娘听到多不好,这大喜日子的……”
      “哦,哦。”李大婶急忙点了点头,“你看我这张嘴,又乱说……”
      刘木风回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蹲在他们家大门口撅着屁股费力的剥玉米的“傻子”。家里人正在外面忙,她妈看到自己跌了一身土的模样急忙将手里的簸箕一丢,跑过来拉着刘木风的手问:“哎呦,盼盼,你这是摔哪里了?”
      也不等刘木风开口,她妈就将她扯进了家:“你先别动,我去给你找毛巾擦擦,哎呦,这脏的,没磕着吧?刚下过雨土路又滑,今天大喜日子就不要乱跑了。”
      “嗯。”
      盼盼。
      这个名字她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自从当初离开这里之后,就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刘木风原名叫刘盼男的。毕竟是旧社会,虽然外面标语写着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农村的家家户户还是想着生个男孩比较好。
      一是为了继承香火,二是长大了家里还能有个劳动力。
      第一胎是女的,家里人害怕第二胎也是女孩,毕竟孩子太多了自己也养不活,所以就给她起了个盼男名字。
      后来她出了村子,觉得盼男这个名字不好听,就改了名字。去掉男字,将盼字分开,取了一个谐音,木风。
      她站在自己依旧破破烂烂,光线还是昏暗无比的小房子里环视着这个记忆中许久未见的家。
      她的奶奶喂完了鸡鸭,回来看到站在屋子中央的刘木风后,将沾满饲料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见四下无人,急急忙忙的就将刘木风扯到了一边堆着粮食的小屋子里,关门的时候还警惕不已的探头看了看四周,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跟个做贼的似得。
      “怎么了吗?”刘木风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七八十的年龄,一头白发,佝偻着的身体比她矮了两个头,穿着一身自己做的布衣布裤。因为经历过裹脚时代,那已经严重变形的双脚,也就是所谓的三寸金莲上,还穿着刘木风七八岁时穿过的一双粉色凉鞋,里面套着一双厚厚的毛袜子。
      “奶奶知道你心里对这事一直有意见。”老人虽然双眼浑浊,但看着刘木风的目光却依旧温柔,“你心里怨家里人把你卖给了那个城里人供你弟弟上学,奶奶也知道。他们不疼你,奶奶疼你。”
      老人说着,解开了自己的围裙,又伸手在最里面穿着的薄半袖里面掏了掏。家里的老人总觉得长在外面的口袋不安全,每每都会在衣服里面自己再缝上一个口袋出来。
      刘木风只看到老人掏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出来,半个巴掌大。被叠的四四方方的。
      交在她手里之后,她打开一看。白布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摞零碎钞票。有一毛的,二毛的,最大的面额是五毛。看起来放了很久,纸钞的颜色都有些泛白,却因为保存得当,依旧平整。
      碎钞里面还夹着很多一分到五毛不等的硬币。
      见刘木风扒拉开了布包,老人急忙又替她给重新包了起来后就往刘木风的口袋里塞,生怕让谁看到似得,边塞还边说着:“这些钱奶奶存了大半辈子,不多,一共就五十块,但也是奶奶的一点心意。你赶紧把钱收起来,别让其他人看到了。听说学费贵,奶奶又偷偷卖了几个鸡鸭,以后你出了村子,有机会也去上学,他们不供你奶奶供!你不要同咱们家里人置气了,看你这样,奶奶心里也不好过。”
      老人这么一说,刘木风才又猛的想了起来。
      当是自己因为不满意家里人将自己卖给城里人供弟弟上学,所以出嫁前直接绝食抗议,和家里面人吵翻了天。
      虽然男方给钱,但那些钱都是给她弟弟上学的,她一分拿不到,她为此还直接说了要和她弟弟断绝关系。
      这话是她当着她弟的面说的,把她弟弟吓的现在院子里哭嚎了一下午,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了好几天,半夜睡觉都要偷偷抱个枕头睡在她旁边,生怕她真的不要他了一样。
      她记得那时候她心里烦躁,一脚就把她弟踹到了地上,就这样她弟也不走,蹲在炕底下守着她。
      家里人虽然疼爱弟弟,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对她的愧疚之感。可是没有办法,村里人,隔壁几个村里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让儿子先上学,而且不知道是谁说,女儿是不能进学校的,所以大家也就信了,将女儿留在了村里一心一意供儿子。
      家里人也想着补偿,听说自己那小老公家里人有钱,来乡下这是“调养身息”来了,顺便找个人照顾他。弟弟上学他们也会供,并且一开始就给了他们四百块钱,说是见面礼。
      那时候的四百块钱多值钱,村里有的人一辈子怕是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家里人就直接给了她二百块钱。
      虽然嘴上骂着他们混蛋,但是父母给她的钱,她可是一分都没少拿过。
      现在想想,以前都是自己年少轻狂不懂事,回想起来只会叫人尴尬的面红耳赤。
      刘木风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那佝偻弱小的老人,心里不忍,道:“都过去了,我也不会再说什么,您就不要多想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出去的时候又对刘木风挥了挥手,挤了挤眼,示意刘木风一定要将钱揣好了千万别丢,也别让旁的发现了。
      村里酒席一共摆了六桌,露天的。
      她有个姑妈,今天一早就开始准备着她的这场红事。篮子里放着一百颗鸡鸭蛋,碎碎小小的,就像他们家的鸡鸭一样营养不良。
      “唉,你说这够吗?”姑妈问家里的汉子。
      男人盘腿坐在门口土地上,抽了一口旱烟,道:“不够能咋办,从知道你哥卖女儿的时候咱们就开始攒了,大半年就这么多。”
      “大喜日子别这样,到底是有钱人,人家嫁过去是过好日子的。以后还能去城里,可比我们这群受苦汉好多了。”
      “好什么好,她嫁了个傻子就是过去受罪的!谁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样,那傻子又打不打老婆。自己没用拿了自家女儿去,呸!没用的东西。”
      “你……唉……”姑妈还想反驳什么,想了想,却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家里鸡鸭鹅下蛋的地方又转了一圈,掏出两颗刚下出来的温热的蛋,一同放在了篮子里预备待会去送给自己的侄女。

  •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引药:
    独活
    性味:辛、苦、微温。
    归经:归肾经。
    功能:祛风、去湿、止痛。
    主治:伏风头痛、腰膝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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