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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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橙的脚步很慢，落在后头，关梧时不时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他穿着长袖，在这个还很闷热的天气里显得有些突兀。
“虽然教室里有空调，但你这么穿着不热吗？”关梧忍不住问道。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答，关梧以为他落远了，回头一看，还在不远处跟着呢。
嘿，还挺高冷？
齐橙不愿搭理人，关梧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一路安静地走着。
五班的教室在东教学楼的二楼，离食堂很近，齐橙到教室时还能闻到食堂那边传来的味道。
从后门进去，关梧把课本往最后一个桌子上放。
“先放我这。”关梧拉出椅子坐下，班上有不少好奇的人投来目光，但碍于是早读时间，他们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凑过来。倒是有几位较懒散的又靠近后排的不知不觉挪了过来。
教室里有些闷，早读是要站着的，教室里立着四十来人，即使是还算宽阔的教室，此刻也显得有些拥挤。
齐橙退了出去。
整个教室里似乎只有关梧没有早读，甚至还大摇大摆的迟到——但现在似乎有了帮新同学搬书的正当理由。
没多久，唐文气喘吁吁地搬着一张桌子，椅子倒过来叠在桌子上。
后门“嘭”的一声，唐文撑着墙喘气。随着这一声响，教室里的读书声逐渐稀稀拉拉下来。
同样居于后排的李鸣凑过来：“班长，你怎么这么虚？这不行啊！”
唐文白了他一眼：“从南体育馆三楼到东教学楼二楼，你行你来！”
“嘿嘿嘿……”李鸣笑了一会儿，又说：“这是，啥情况呀？”
唐文似乎缓了过来，说：“咱班上来了位新同学。”
李鸣看了一眼安静地站在后门的齐橙，“就是他？”
“嗯。”唐文应着，新同学人似乎很害羞，他声音放轻柔，尽显班长爱的春风：“座位暂时在这里，之后再看老黄安排，你看行不行？”
齐橙看着他，似乎呆滞了片刻，说：“什么？”
唐文又重复了一遍，齐橙才点点头。
座位是单人单桌，他的位置是最后一个，除了坐在他前面的关梧，周围没有什么别的同学，而且靠近门口。齐橙下意识松了口气。
早读的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仿佛都呼出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望向后门——只见一个眼生的、瘦瘦小小的男生，抱着两套校服，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
教室里响起了稀稀疏疏的交谈声。
“新同学？”
“天啊他好白！”
“啊，看着好乖啊！一定是个好学生吧！”
……
关梧漫不经心地从座位里抽出几张纸巾，在新搬来的桌椅上擦了擦，又把新课本放在桌上。齐橙愣了一秒，说了句“谢谢”。
好吧，成功跟新同学说上第一句话。
早读结束后三分钟就开始上第一节课。老黄夹着课本经过后门时，把齐橙唤了出去，让他从正门进去，然后好好的自我介绍一番。
齐橙站在讲台上，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让人觉得呆呆的，老黄老父亲般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来给大家介绍介绍自己？”
齐橙站了好一会儿，才说：“……齐，齐橙。”
“什么？后面的同学听不清啦！”
“哈哈哈前排的同学表示也不是听得很清楚！”
“新同学别害羞嘛！”
齐橙呆呆地站在讲台上，同学们的低语交谈声仿佛隔着一层膜，传进他耳朵里只剩下不太真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齐橙皱了一下眉，沉默片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齐橙。
“从哪里转来的啊？”
“可是这才开学多久啊，为什么转学啊？”
“齐橙？脐橙？名字真特别。”
……
老黄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表情依旧是笑眯眯的：“没有别的要介绍了？”
齐橙摇摇头，在掌声中低着头走下讲台。
老黄是教数学的，齐橙一边听，一边做笔记，一节课很快过去。
下课后，齐橙就把刚领到的新课本拿出来，一本一本写上自己的名字。
有好奇的同学们围在他座位附近犹豫，在考虑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一群人推推搡搡的，压着声音小声交谈，似乎是在怂恿谁率先上前。
关梧率先打破犹豫：“朋友，你之前哪个学校的？”
闻言，齐橙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他，说：“……市一中。”
“嚯！好家伙！市重点啊！”唐文突然凑过来，“那怎么就转来夏阳了呢！”
此言一出，周围好奇的同学也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对啊，为什么转学啊，市一中的资源不是最好的嘛！”
为什么转学？
齐橙表情呆呆的。
—“你妈就是个神经病！你也是！”
谩骂声和嘲笑声在记忆里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许多画面挤进脑海里又模糊的闪过，闹得齐橙有些头疼。
……
“嘿，朋友，回神了。”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齐橙恍惚回过神，眼里似乎还带着些许迷茫，愣愣地看着他。
“上课了，给你提个醒，这节是语文。”关梧说。他们的教室离广播器不远，每次上课铃声响起都被震得有些心颤，这人竟然没听到？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趁着老师还没来，关梧多嘴又问了一句。
齐橙摇摇头，没说话。
围在他座位附近的同学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后就陆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没有老师的班群里悄悄摸鱼。
—感觉新同学不怎么爱搭理人？？
—高冷.jpg
—可能只是有些害羞？
—哈哈哈哈还好吧，看着应该挺好相处
……
走廊外响起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哒”的声音，关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手直直伸到了齐橙的桌上：“关梧。”
齐橙愣了一下。
关梧一直看着他，在他发愣这几秒，关梧才第一次直视他的脸。他刘海很长，盖住了眉毛，似乎是想遮盖住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干净，清秀。
但脸是真的白，白得没有血色，白得有些病态。
在老师踏进教室的前一秒，齐橙垂着眼睛，迅速握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
接下来的课，齐橙都不怎么在状态，时不时出神。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慢慢阴沉起来，闷闷的，看起来要下雨。
到了中午放学，雨还是没下，下课的铃声伴随着空调呼呼的声音响起，老师的一声“下课”，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百米冲刺般往外冲，科任老师在讲台上喊着：“别急，别急……”
但这明显无济于事，他的声音淹没在整栋教学楼“咚咚咚”的奔跑声中。东教学楼离食堂最近，他们的教室又在二楼，老师也没拖堂——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齐橙已经把椅子往里挪了许多为他们让路，胸膛贴到了桌子上，却还是有心急火燎的同学撞到了他的椅子。
这时候的食堂人很多，齐橙不喜欢拥挤的地方，也并不急着去食堂，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写课后作业。
教室里还剩着几个人在写作业，关梧完成了手头上的习题，活动了一下胳膊，唐文就凑了过来：“哥，走不？”
关梧合上课本：“走你。”
关梧站起身，身影遮住了落在齐橙书上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齐橙抬头看了他一眼。
唐文注意到他，双手一拍：“对了！齐橙同学，你刚来还没有饭卡吧！要不跟咱们一块？”
齐橙思考一秒，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没有饭卡。
“来吧一起吧，本班长请你，以后你就是我罩着的小弟了！”
齐橙没有动。
关梧瞥了一眼这个自来熟得有些过分的二愣子班长，摸出自己的饭卡放在齐橙的桌上：“我借你，你用我的。”
唐文：“那我们……”
关梧点点头：“还请班长多罩罩我。”
唐文：“……”
齐橙一直盯着桌上的饭卡，他们走后，才默默拿起来，握在手心里。
他其实并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他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亲近，而那些所谓的“点头之交”也常常因为他的“高冷”敬而远之，最后通常连点头之交都所剩无几。
但他只是耳朵有点瞎，很多时候他听不清别人在说些什么，也就造成了他不爱搭理人的“高冷”的假象。
“新同学很害羞嘛！挺怕生不是？”下了楼，唐文一脸感慨。
“你管那么多呢？”
“那当然！我可是班长！身为班长，就要时刻关心同学！让新同学尽快融入班级，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关梧笑了一下：“得了吧你。”
“诶诶，你这话什么意思！身为班长，是不会轻易放弃每一位同学！”
“行！”关梧拍拍他的肩膀，“好班长，今天的午饭就拜托了！”
唐文：“……”
天空没有下雨，也没有放晴，阴沉沉的如同齐橙此刻闷闷的心情。
齐橙没有用上关梧的饭卡，他去食堂旁边的小商店随意买了个面包，草草地吃了午饭，就回了宿舍。
推开门，关梧和唐文同时看向他。
唐文莫名的一脸惊喜：“好巧！”
齐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走到关梧面前，递出饭卡，磕磕绊绊地小声说：“谢，谢……我没，刷……”
关梧：“你没吃午饭？”
齐橙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低着头说：“吃过了……”
“不是我说，你俩真有缘分！”唐文推了推眼镜，“不过我就知道，除了新来的，没人会想和梧哥一个宿舍！”
“你这么说得我像是被所有人嫌弃似的……”
身为一个数理化狂魔，关梧时常在宿舍里各种刷题，而大家也都知道他的疯劲儿，在他刷题时打扰到他，他会生气——尽管似乎没有人真正见到过他生气，但高一某次他在学校附近小巷一挑五暴揍社会混青之后，大家直觉相信他生气起来会直接把人撂倒。他一战成名，同学们热情为他送上“校霸”称号，关梧婉拒：“我那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助人为乐，你们这么说，不太好吧？”
随后他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的那位对象给他送了一幅看起来就像是某宝上九块九包邮来的锦旗，锦旗上四个大字：天降正义。
“喏，就是那幅——”不管齐橙有没有兴趣听，唐文一个人说得上头，当即把那被关梧遗弃在衣柜顶上的锦旗拿下来，抖了抖，抖下一层薄灰，“不是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别人的心意呢！你应该把他挂在宿舍门口，彰显你的凛然正义！”
关梧面无表情地说：“送你了，不客气。”
齐橙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他正襟危坐的模样，关梧反倒觉得他是有些紧张和不适应。
于是关梧对唐文下了逐客令：“滚回你宿舍。”
“好嘞！这就滚！”
唐文走后，宿舍里安静下来。关梧拿出一本五三，打算做会儿题就睡个午觉。
关上宿舍门，齐橙床位的光线就暗了一些，不过现在是白天，并没有多大影响。
齐橙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安静地躺下。关梧回头看他：“你要睡了？”
齐橙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行，你睡，我吵不到你。”
关梧合上习题时，对面的人早已经睡下，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细细柔柔的。关梧看了一会儿，把窗关小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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