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探案集》清供

58、左右逢源的男仆

　　正如格蕾丝所说的那样，莉莉安是个“不太安分”的女仆。
　　当然，这种说辞是站在雇主们的角度来说的。
　　相信每一个尽职尽责的女管家，都不太可能会喜欢莉莉安这样的女仆。
　　莉莉安的长相不算平庸，但也没有过分惊人的美貌，她看向别人的时候，一双灰棕色的眼睛总是骨碌碌地乱转，以至于很难给别人留下太好的第一印象。
　　用格蕾丝的话来说，莉莉安是个把精明放在表面的人。
　　这样的人看起来聪明，实际上却不太聪明。
　　“向您致意，公爵大人，公爵夫人。”莉莉安好奇又期待地看着格蕾丝，说道。
　　“你好，莉莉安，我猜你应该不知道，我注意你很久了。”格蕾丝面带微笑，注视着莉莉安，说道：“说实话，你和城堡里的其他仆人不太一样。”
　　格蕾丝的夸赞让莉莉安的脸染上了兴奋的红晕，这个不甘平庸的女仆，似乎非常在意上流阶级对她的看法。
　　“说起来，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小波特兰夫人的女仆呢！”格蕾丝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这次命案的死者身上。
　　尽管小波特兰夫人已经去世，但格蕾丝的话，对于一个女仆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一种夸赞。
　　毕竟如果小波特兰夫妇还活着的话，几乎必然是波特兰家的下一任主人。
　　对于女仆们来说，为女主人服务，当然比为这个家族里不受欢迎的老姑娘服务要体面得多。
　　尤其是这几天，卡特琳总是哭哭啼啼的，远不像波特兰家其他人那么坚强。
　　尽管在我看来，波特兰家部分成员所谓的坚强，未免有些冷血。
　　“哦！可怜的小波特兰夫人！如果我是她的贴身女仆，那出悲剧就不可能会发生，一个合格的女仆，不应该让女主人接触可疑的食物。”莉莉安挺起胸脯说道。
　　可以想象，这名女仆已经将自己代入到了格蕾丝赋予她的角色当中了。
　　“但是……”格蕾丝佯装不解地说道：“我听说那盒巧克力是小波特兰先生送给小波特兰夫人的，我想小波特兰夫人一定没办法拒绝丈夫的礼物吧？”
　　这时莉莉安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作为女仆，我不应该议论雇主，不过我认为小波特兰先生和他夫人的关系，并没有您想象得那么好。”
　　“真的吗？这真是令人震惊！”格蕾丝轻轻捂住了嘴，好像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似的，压低声音，凑近莉莉安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佩蒂特警督的判断就完全错了呀！既然小波特兰夫人和小波特兰先生的婚姻出现了裂痕，那么她又怎么会主动去吃小波特兰先生送给她的巧克力呢？”
　　“那盒巧克力根本不是小波特兰先生送给小波特兰夫人的，那是他藏起来的，我看见了。我才不会随便污蔑人呢，一定是哪个粗心的女仆打扫房间的时候，把那盒巧克力放在了桌子上或者梳妆台上，才被小波特兰夫人误以为是仆人送来的甜点，吃了下去。”莉莉安理直气壮地说道。
　　庄园里的仆人们往往比主人的消息更灵通，因为仆人的职责，让他们可以经常进出主人生活的区域，而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而且仆人们一直以来，都被要求尽量安静，以及不发表个人见解。
　　有的时候，仆人们明明就在房间里，雇主却会下意识地当他们不存在。
　　莉莉安作为女仆，的确有可能注意到小波特兰先生的可疑行径。
　　不过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我和格蕾丝目前还无从判断。
　　“这真是太可怕了。”格蕾丝对莉莉安的话表示了认同，“如果这是真的，那名粗心的女仆恐怕是不会承认的。”
　　“当然，没有人会愿意卷入麻烦的，公爵夫人。”莉莉安洋洋得意地说道：“但是那个愚蠢的人一定会被解雇，确切得说，那些房间女仆都会被解雇的，安德烈——”
　　莉莉安说到一半，脸色突然变得绯红。
　　作为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士，尤其是女仆，不应该公开提起自己和另一位男士的私事。
　　因为那会让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过度亲密，从而显得不够庄重。
　　格蕾丝飞快地和我交换了一下神色。
　　我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安德烈，那个房间男仆？我记得他，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他曾经试图对小波特兰夫人施救。”
　　“哦，是的，公爵大人。”莉莉安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那完全是出于一个仆人的职责。”
　　格蕾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仿佛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不太确定地说道：“安德烈？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在小波特兰夫人身边看见过他几次。”
　　格蕾丝的这句话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但站在她对面的莉莉安，听到这句话后，却突然变了脸色。
　　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一种类似于愤恨和屈辱的神色。
　　这让我不由感到惊讶。
　　不过莉莉安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道：“很抱歉，公爵夫人，我平时跟在卡特琳小姐身边，并不知道小波特兰夫人会安排哪个房间男仆到娱乐室服务。”
　　格蕾丝友善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没关系，反正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在那之后，我们就暂时让莉莉安离开了。
　　毕竟这次查案，是我和格蕾丝的主意，无论是警察局，还是波特兰一家，都没有委托我们查清小波特兰夫妇的死因，因此我们也不能太过高调地调查庄园里的人。
　　好在和莉莉安短暂的谈话，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线索。
　　“莉莉安的反应很奇怪，她似乎有点嫉妒小波特兰夫人。”格蕾丝斟酌着语气，低声说道。
　　如果没有必要，我和格蕾丝都不想去诋毁一位已经去世的女士。
　　但莉莉安之前的表现，却让我们不得不怀疑，男仆安德烈和小波特兰夫人的关系，远远不止主仆那么简单。
　　否则莉莉安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呢？
　　不过与此同时，我也很怀疑男仆安德烈的人品。
　　毕竟如果他真的是小波特兰夫人的情夫，那么他和莉莉安太过亲密的关系就足以证明，他喜欢玩弄女人的感情。
　　很多人都觉得花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缺点，却忘了因为男人的花心，而被玩弄的女人，可能会让一切变得异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