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殇》古镜无波

29、第二十九章

　　孟守察觉到安妮的异状，拼命挤出身子，挣扎着抬头看去，顿时如被重重一击，面白如纸。
　　他终于找来了！
　　真夜呢？真夜在哪儿？
　　孟守逡巡的视线很快定焦在教堂外的空地上，那里，一个娇小的少女正静静地站在那儿，仰着头看着半空中的另一半，目光相互胶着。
　　顿时心就疼了起来。
　　要离开了吗？
　　这次或许就是永别了吧。

　　“找到你了，真夜，你还真是不乖啊。”
　　亚夜在半空中柔柔地摊开手，语声轻暖，杀气却一圈圈地开始扩大。气流涌动，站在地上的真夜，衣襟猎猎飞扬。
　　翻涌的气流强大得让真夜也不禁别过脸，后退了一步。
　　“说话啊，怎么不吱声？是看到我太高兴了……”亚夜轻柔的声音突然变得森冷，“还是太失望了？”
　　“亚夜……”真夜定了定神，“你也是逃出来的么？”
　　“逃？”亚夜仰头一阵大笑，“你以为我是你么？永远那么幼稚天真！我对这种肮脏的世界没有兴趣，或许毁灭它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音未落，他的黑色骨状长尾忽地伸长，斜斜地扫了出去，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教堂里惊惧万分、无力动弹的人群。
　　唯一站着的安妮眼看着一条巨大的黑影袭来，避无可避，不由得尖叫着闭上眼睛。
　　一阵疾风过后却没有迎来预料中的毁灭，她睁开眼，呆住了。

　　雪白的膜翼就在眼前伸展开来，触手可及，如此巨大，似乎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皓白。
　　从后方望过去，可以看见尖利的长角从额头正中延伸，泛着金属的光泽。
　　稍稍侧过脸，那双平日通透晶莹的淡琥珀色眸子赫然已成勾魂摄魄的流金色。
　　举起的臂膀坚强有力、肌肉隆起，挡住了骨状长尾惊天动地的一击，但鲜血也同时迸流，迅速淌满了整条手臂。
　　“你变弱了。”亚夜缓缓收回长尾，面带嘲讽地看着真夜，“多可悲啊，这就是跟这种低等种族混在一起的后果。”
　　真夜大口地喘气，一双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亚夜。
　　他好强！
　　真的好强！
　　什么时候起亚夜竟然有了这样的力量？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强了？”亚夜含笑地道，“因为我已经进阶了。第三阶段呀，你知道是一种什么状态吗？那就是可以自行优化自己的基因，将所有的潜力发挥到极限。比如我现在就可以轻易地击飞你，然后将你所要保护的东西碾成齑粉！”
　　一道真正是如同闪电般快速的黑影划过，真夜的身躯被抛向空中，随即重重跌落在地。她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不要”，就眼睁睁地看着亚夜抬起两根手指，尖锐的利爪瞬间穿透了安妮和孟守的肩头，硬生生将两人提了起来，抬离地面。
　　鲜血成片地淌落，安妮痛到面如金纸，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孟守也是如此，肩头和腿部的伤势使得他大量流血，已经极度虚弱。

　　“住手！放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想跟你战斗，快放开他们！”真夜浑身颤抖，只觉心被紧紧揪成一团，几乎无法呼吸。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少年，要靠你拯救吗？”亚夜的声音忽地尖锐起来，“我已经比你强大许多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战斗？知道为什么你会变弱吗？就因为你那种可笑的、愚蠢之极的思想！人类不过是食物，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们提供热量。你却为了这样软弱无能的物种，不惜忍受进化的反噬。你知道吗？每忍受一次反噬，基因链就会断裂一次，再次组合后会变得混乱，这样原本十成的力量就会减弱三成。你现在虽然能维持第二阶段形态，但恐怕力量也就跟第一阶段差不多了。这样弱小的你，还可以凭借什么来救下这些人的性命呢？”
　　亚夜说着，手指微动，又有两根伸长的利爪奔了安妮和孟守两人的心脏而去。

　　雪白的身影一闪，黑色的利爪穿透白玉般的掌心，被牢牢捏住，鲜血从深入肌体的爪尖迸射出来。
　　“哦——”亚夜挑了挑眉头，拉长了声音，“真是固执呢！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样，永远不听我的话，总要弄得遍体鳞伤才会学乖。”
　　随着他的话声，骨状长尾扬了起来，尖利的尾尖迅速插入真夜的右肺，还残忍地搅了搅，捣成一个大洞。
　　真夜“扑”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剧烈地咳了起来。
　　被她护在身后的孟守艰难地睁开眼，他既不看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也不看亚夜杀气勃发的面孔。
　　他只是慢慢抬起手，牵住了身前真夜的手。
　　亚夜脸色一沉，黑色长尾从真夜体内抽出，又闪电般袭向孟守。只消一击，便是粉身碎骨。

　　雪白的双翼扬起，扇起的劲风让亚夜也被逼得别过脸去，长尾去势尽消，在半途中垂落。
　　蓝色利爪一挥而过，鲜血先是一缕缕从亚夜肩头渗出，跟着伤口忽地裂开，血流汩汩而出。远处有女人的惊呼，高喊着亚夜的名字，不过这当口已没人再去留意了。
　　孟守和安妮的身体眨眼间被从爪尖卸下，白色膜翼一扇，已在百米开外。
　　真夜轻轻将两人放在地上，安妮早已昏迷，只有孟守睁大了眼，无言地看着真夜。
　　“忘了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孟守顷刻间泪流满面。
　　看着雪白背影腾空而起，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个绝美的人和她清澈的眼神。

　　空中，黑白身影相对而立。
　　亚夜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肩头流下的血，看着滴血的指尖，笑道：“终于决定对我出手了吗？让我看看，凭你现在这样的身躯，想怎么跟我斗？”
　　真夜一声不吭，只是抬起手，指尖方向竟然是远处黑压压的军队。
　　电光火石间，指尖暴涨，再次缩回时，蓝色利爪的尖端赫然已插中一个人体。
　　直到这时，那被插中的士兵才反应过来，大声痛叫。
　　不过，他的痛苦只延续了几秒。
　　很快身躯被一股大力扯裂，内脏还未滚落在地就掉入蓝色利爪中，鲜血更是如泉涌般淋湿了白色身躯。
　　亚夜并不动弹，反倒是哈哈大笑，继而一脸欣赏地看着面无表情进行屠杀和吞咽的真夜。
　　“你倒还没蠢到家，知道先恢复体力再来跟我打。不过，就算你吃了人类血肉，也只能恢复伤口，又怎能跟处在顶峰的我相比？”

　　来了，来了，这股一直躁动着的力量。
　　这头基因中的恶魔，终于在血肉的滋润和自我意识的解禁下苏醒了。
　　真夜将自己的心神完全开放，完完全全的交付给本能时，却忽然间觉得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这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自由。
　　一种心神与□□完全解放，每一个细胞都自在无比的感觉，就仿佛能够瞬间腾越九天之上，又仿佛能够开天劈地无所不能一般。
　　这样美好的感觉让人沉醉，瞬间吞没所有意识。
　　——去毁灭吧。
　　杀光面前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