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殇》古镜无波

14、第十四章

　　北约与东盟边境相交的地方有一座小城，巴比列茨城，虽然城不大，但因为地处边境，还是驻扎了北约的军队。巴比列茨城不算军事要地，所以仅驻扎了一个团的兵力而已，平时的生活也还算平静，虽有小范围的战火，但在军队的庇护下，总算是不算太糟糕。
　　城内有个很大的面包作坊，生意红火，几乎垄断了巴比列茨城八成以上的面包销路。究其原因，除了面包坊的东西好吃、面包坊主独生女儿安妮生得很漂亮以外，最重要的恐怕是因为巴比列茨城驻地军队的最高长官——雄狮团团长谢列维的儿子，少尉亚伦非常喜欢安妮的缘故。
　　安妮十七岁，有一头漂亮的棕色头发和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嘴唇娇嫩，虽然鼻梁上有淡淡的小雀斑，但却丝毫不影响她成为一个明朗爽利、青春勃发的女孩子。

　　此刻，安妮正托着腮，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包坊厨房里一个揉面的少年。任何男孩子被这样一双盛满了期待的眼睛看着，总会有些心动或慌乱的表现。然而那个少年却只是面色平静地干着活儿，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盖住了忧郁的双眼。
　　安妮几乎是有些着迷地盯着少年俊俏的侧面，他有着又黑又柔的头发、纤细的脖子、象牙色肌肤和深邃的眼睛。还记得最初遇见他时，他浑身都是伤痕、衣裳褴褛，眼神冷漠，全身还散发着一股颓废糜烂的气息。安妮知道自己心底有根弦被莫名的拨动了，城里不知多少青年男子对自己趋之若鹜，出色的人也不少，像少尉亚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不论谁，都不及这少年带给她的震撼来的大！
　　我要留下他！
　　在看着少年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强塞给他的面包时，安妮心中有个欢欣鼓舞的声音大声地响起。
　　少年很容易地就被留下来了，他似乎没有什么生活目标，随遇而安。安妮初时高兴了一阵，紧跟着就很有些沮丧了。因为她发现虽然经过大半年的正常生活，少年满身的颓废气息淡去了不少，但性格仍然十分冷淡，自己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与他朝夕相处，可他竟然一点动心的征兆都没有！每日里不是干活，就是吃饭睡觉，闲暇时间也不像一般的年轻男孩，喜欢出去四处游玩，他唯一的爱好似乎就是坐在可以看见天空的角落里，望着东南方发呆。

　　安妮站起身来，走到面案前，微微偏了头，翘起可爱的嘴唇，每当她露出这个表情时，那爽朗的笑容和雪白的牙齿总是会让每个跟她对视的人，心情变得特别好。
　　“阿守，明天是我的生日，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没？”
　　孟守头也没抬，径直揉着手中的面团，声音平静地道：“安妮小姐，这已经是您今天的第五次提醒了，我会记得的，您不用一直说。”
　　“可是，人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会送什么，实在很好奇嘛！”安妮撅起嘴，礼物什么的，她并不稀罕，她只是想跟孟守说话，可他连看都不怎么看她，实在令她有些不快。
　　孟守终于抬起了头，面色有些为难。
　　“安妮小姐，我很感谢您的邀请，可是我没什么钱，只是个小礼物，您不一定会喜欢……”
　　“不，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安妮很高兴，绕过面案走到孟守身边，拉过他的手又道：“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干了一上午了，我带你去我的花园看看，那些花儿都开了呢！”
　　说着不由分说地扯着孟守去洗了手，又兴冲冲地拖着他去后院自己的小花园。

　　花园里有各种花卉，种得最多的是玫瑰，其中还有一种很稀有的黑玫瑰，是安妮最喜欢的花种。此时，她拉着孟守蹲在一株黑玫瑰花枝前，兴奋得眼睛灼灼发亮，指着一个绽开了一点花瓣的花骨朵儿，对孟守道：“你看，是不是快要开了？我今早起床就觉得它会开，果然过了一个上午，真的开了一点！估计到明后天，就会完全盛开了！”
　　“是的，小姐照料得很好，我想过几天，连后面这几株也都会开放。”孟守点了点头，也细细地看了看，那确实是一种很漂亮的花，神秘而高贵。
　　“等它开了我就采下来送给你！”安妮很快地接口道，偏头看了看孟守，又笑道：“这花很像你，阿守，都是那么神秘漂亮！”
　　“我？”孟守愣了愣，苦笑道：“怎么会像我呢？这是很纯洁很高贵的花种，小姐要是采下来给我，我想连花也会哭泣的。”
　　“怎么会？阿守，你别总是这么自卑！在我眼里，你很出色，不比巴比列茨城的任何人差！”安妮不满地提高了声音道。
　　“谢谢您，小姐，能得到您这样的夸奖，实在很高兴。”孟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脸，安妮确实是个很阳光的女孩，能够扫清人心的阴霾。
　　这样的笑容对安妮来说，实在太有杀伤力了！一向爽朗大方的她也不由得绯红了脸，心头有些目眩神迷。
　　怎么办啊，上帝，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安妮在心底大叫，如果这样的笑容只为我一个人绽放，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全城最大面包坊坊主的独生女儿十七岁生日，自然是一件大事，何况安妮还是那么漂亮的美人儿！所以，到了生日这天，宴会办得格外隆重，宾客盈门，其中最显赫的当属雄狮团团长谢列维和他的儿子亚伦。
　　谢列维五十多岁，身材健硕，言谈风趣，金色的头发和蓝眼睛使得他并不带有出身军旅的骠悍，反倒多了一股文质彬彬的味道。而他的独生儿子继承了他出色的相貌，如出一辙的发色和眼睛，再加上高挑修长的身材和温文尔雅的姿态，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安妮，生日快乐！”亚伦边说边递上自己的礼物，那是他精心挑选了许久的一条红宝石项链，戴在安妮雪白纤细的脖子上分外的娇艳迷人。
　　“谢谢你，亚伦，这项链真漂亮！”安妮欣喜地摸了摸那条昂贵的项链，她也有少女的小虚荣，亚伦的心意她十分清楚。说实话这样一个出色的人迷恋着自己，实在是很能让人感到满足的一件事！如果没有孟守出现的话，很可能她会很欣然地接受亚伦的追求。
　　想到孟守，安妮不自觉地用目光在全场搜寻起来，四处衣香鬓影，却始终不见那个让她牵挂的身影。安妮皱了皱眉，也不管亚伦在旁，撩起裙摆，就往后院跑。若她估计的没错，孟守应该是躲在后院某个地方，避开了人群。
　　亚伦不明所以，但眼见心上人离开，他自然也跟了上去。离开喧闹的前厅，到了僻静的后院，花圃角落里，远远地看见一个少年孤寂的背影，靠坐在一隅，微微仰头看着东南方的天空出神。

　　“阿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前厅？今天是我生日你也不给面子吗？”安妮几步跑到孟守身前，有些气鼓鼓地叉着腰道。
　　“小姐，我还得负责稍后的面点供应，怎么能去前厅呢？”孟守回过头来看了看安妮，从兜里掏出一个鸭蛋大的水晶球，淡淡地笑道：“这是礼物，祝您生日快乐，小姐。”
　　安妮眼睛一亮，忙接了过来，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是个很普通的透明水晶球，球体内灌了些油脂类液体，有一座红砖小房子，牧羊女倚在门前灿烂地微笑，身后有星星点点的碎末随着球内液体的晃动而飘飘扬扬，像极了满天雪花。
　　“真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阿守！”安妮欣喜地捧着水晶球，眉眼里俱是欢笑。
　　“小姐喜欢就好。”
　　被撇在一旁的亚伦很有些不忿地看着这一幕，那样寒酸的礼物却能博得佳人欢心，这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眼前这个名叫孟守的少年虽然面容俊美，但显见得社会地位低下，不过是个面包坊的小工，凭什么跟他堂堂雄狮团少尉抢女人？心底尽管不忿，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克制住了醋意，反倒是风度翩翩地笑着提醒安妮道：“安妮，待会儿就要切蛋糕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说着伸出胳膊等着安妮挽上来。
　　尽管安妮并不想离开孟守，可正如亚伦所说，今天她是主角，不能缺席，所以她还是将手搭上亚伦的胳膊。
　　走出几步，她又回头，将手中的水晶球冲孟守扬了扬，随后又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后才跟着亚伦离开了。

　　安妮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子！
　　孟守这么想着，也笑了。
　　当初他落魄潦倒，浑身又脏又臭，安妮却丝毫不嫌弃，不但给了他吃的东西，还说服了父亲让他进面包坊工作，从此可以摆脱那种萎靡颓废的浪荡生活。安妮眼里闪动的情意，他并非没有感觉，只是，像自己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配不上安妮这样纯洁美好的少女的，更何况……他不自觉地抓紧了胸口，那里又在痛了，就像以前无数个漆黑的夜晚里拼命用身体上的痛楚来掩盖心头的创伤，却始终无法忽略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尖锐的疼痛。
　　他缓缓将视线投向东南方的天空，飘渺的白云间似乎翩翩飞动着一个洁白耀眼的身影，有着巨大的翅膀，尽管那上面满是诡异的鲜血，却宛若天神，至高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