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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借车 ...


  •   秦瑨转身要走,惹得姬瑶一阵难堪,自尊心仿佛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她蹙起眉头,面上那点娇羞消失殆尽,“不许走,我说的话你没听懂?”

      秦瑨回过头,不可理喻的望着她,“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共处一室,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戳断脊梁骨?”

      何况两人身份特殊,他若越界,便是授人以柄,百死难辞其咎。

      “你这人怎么如此古板?”姬瑶俏眼睃他,“如今又不是身在长安,这穷乡僻壤哪有人认识我们?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不行。”秦瑨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自欺欺人的事,他自不愿干。

      火烛摇曳,室内无声无息,谁都没有再说话。

      姬瑶仅有的耐心逐渐耗尽,她望着秦瑨刚毅的面庞,心中滚滚翻腾——

      不知躁的是怒,还是羞。

      “过来坐着,这是皇命!”她猛拍木榻,灯影下声色俱厉,像一头发狠的小兽。

      如此架势起来,果然管用。

      秦瑨收起方才的决绝,上前几步,压低声嗓音,似叱又似哄:“你小声点,先前我怎么告诉你的?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吗?”

      “我没忘,但我不暴露一下,怕你是忘的一干二净了。”姬瑶冷哼道:“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吗?我为君,你是臣,我说话你就得听。”

      目光交织间,秦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臆如坠大石,堵的极其厉害。

      嗬,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

      真是蛮不讲理!

      他即生气,又觉可笑,恨不得立马掉头就走。

      可这么干只会火上浇油,他太了解这位至高无上的女皇了,她脑里那根弦要是断了,还不知要干出什么荒唐事……

      姬瑶见他沉默踟蹰,赶紧趁热打铁:“虽然你我君臣不睦,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都在一条船上,自然要相互扶持才对。我若睡不好觉,肯定没精气神逃命,若我出什么意外,你有何颜面去见我阿耶?你可别忘了,你的荣华富贵可是我阿耶给的。”

      好啊,屁大的事还要搬出先皇!

      秦瑨脸色一黯,说教的话全部挤在喉咙里,争先恐后,不知该从哪句开始谈起。

      外面夜色渐浓,姬瑶打了个呵欠,面上戾气散去,嗓音亦变得柔和下来:“不就是靠靠你么,多大点事?我都不嫌弃,你嫌什么,快些过来,我真的好困……”

      一把好嗓子到最后娇颤颤的,她起身下榻,趿着鞋走到秦瑨身边,素手轻抬,揪住了他的衣袖,把他往床榻边拉。

      若不知内里,还以为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

      秦瑨开始莫名慌乱,连带着额角的青筋都在疯狂躁动。

      两人在黯淡的烛影下无声拉扯,反复几次,他终是被她拽上了榻。

      秦瑨背倚墙壁,绷着身子坐在榻上,姬瑶则偎依在他身边,心满意足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继而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他身上。

      甫一阖上眼,便听一道咬牙切齿的声线自她头顶漫过——

      “你是真难伺候。”

      似不甘心,似不情愿。

      姬瑶毫不在意,自己睡舒坦就行了,谁会管肉垫子甘不甘心,愿不愿意?

      靠着靠着,她呼吸渐沉,头也开始东倒西歪。

      秦瑨没办法,只能像在山里那样,展开臂弯,虚虚揽住她。

      这一揽,她的脸颊正好贴上了他坚实的胸膛,温热的吐息顺着他微敞的衣襟滑进去,一下一下撩拨着他,酥麻难耐。

      之前在山里时,秦瑨昼警夕惕,即便抱着她也没什么旁的想法。

      如今少了顾忌,怀中的人彻底变成了一具酥香软骨,饶是他欲望极低,却也忍不住生出一簇莫名的心火。

      尤其当她扭动身子时,两团软绵就碾压在他身侧,如此消磨比挨两刀还难受,让他不自主地攥紧了指骨……

      这夜,更为难捱。

      秦瑨轻嗤一声,阖上眼,努力摒除杂念。

      多年来他一心扑在朝廷里,面对女人他素来都是退避三舍,能躲就躲。有投怀送抱的,见他没个好脸色,自不敢再来招惹,如今光景却让他甚是无奈。

      先皇在世时与他君臣和睦,谁曾想驾崩后留了一个女儿折磨他。

      早知如此,他才不会奉驾南巡,太傅告病时,他就应该跟着一起病几天。

      ***

      天还没亮,沈霖作为主家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为长安来的客人准备好了早膳,尽足了地主之谊。

      待姬瑶和秦瑨盥洗完时,沈霖已经用完膳出门了。

      两人坐在案边,面前摆着三样膳食:一盘叫不出名的野菜,米汤,以及蒸饼。

      姬瑶失望至极:“怎么连个肉都没有,好歹杀只鸡啊……”

      “有热乎饭就不错了,别挑剔的。”秦瑨夹起一块蒸饼,直接放入口中。

      眼瞧他一副吃啥啥香的模样,姬瑶忍不住剜他一眼,“嘁,全天下就你不挑剔。”

      饶是心里嫌弃,但一顿不吃饿的慌,她叹口气,低头啜起米汤。清汤寡水没滋没味,但胜在它是热的,跑到肚腹里暖融融的,倒是舒坦。

      不知不觉,一大碗米汤下肚,姬瑶这才留意到秦瑨棱角分明的脸。

      他刮了胡茬,嘴角的淤青也好了很多,虽然穿着布衣,但一眼望去干净耀目,连日的奔波仿佛对他只是小菜一碟,姿容分毫未改。

      只是……

      姬瑶指了指他眼下乌青,好奇问道:“怎么,昨晚没睡好吗?”

      秦瑨仿佛没听到这话,将嘴里的野菜囫囵吞下。

      昨个后半夜,姬瑶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弄的他大气不敢喘,能睡好才怪。

      对此他不愿多谈,姬瑶却一直追问:“在山里那几日也没见你的黑眼圈如此之重,你到底怎么了?病了吗?”

      大早晨起来就唧唧喳喳,秦瑨烦不胜烦,不知该如何搪塞。

      恰好沈霖出现在院里,“秦大哥,刘伯在家呢!”

      秦瑨听罢放下竹筷,借此机会逃离了桎梏,紧随沈霖而去。

      院中空寂下来,姬瑶适才清醒,把竹筷一扔,踩着一双攒珠翘头履追了出去。

      刘家坐落在村西,屋舍高大,土墙围筑,在村里非常显眼。

      三人迈进门槛时,男主人刘昇正在院中翻地,不过三十五六岁,一张国字脸生的慈眉目善,无甚表情时嘴角还在往上翘,一看就知是个慷慨之人。

      沈霖亲切的称他一声刘叔,引着秦瑨和姬瑶上前,“这两位是长安过来的,有些事想与你相商。”

      “这样啊,快请进。”刘昇热情的将三人请进屋中,复又去厨屋烧水。

      姬瑶坐在杌子上等待,闲来无事,掀眸寻睃四周。

      刘家条件虽比沈霖家好,但也只是毫厘之距,在长安附近根本寻不到这种破旧的坯屋了,大多是砖瓦宅邸。

      “久等了。”

      刘昇笑吟吟的走进来,手提铁壶,替他们倒满茶水。

      “多谢。”秦瑨与刘昇相邻而坐,直接开门见山:“我们是长安过来的商贩,在山中遇匪,又迷了路,幸得这位小兄弟搭救。今日冒昧前来,想借您的驴车一用,助我们早日归家,事后必有重谢。”

      听及遇匪一事,刘昇皱起眉头。

      若以往他肯定要出手相助,可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哎。”他愁眉不展,“对不住二位,最近家中遇事,正需使用车辇,实在借不得你们了。”

      这说法与沈霖所言如出一辙。

      来之前秦瑨已有准备,诚恳道:“冒昧问一下,不知您家中发生了什么事,秦某能否帮的上忙?”

      屋内静下来,掉根针都能听到。

      刘昇意味深长的端详着秦瑨,这位长安来的商贩穿戴寻常,气度却望之不凡,眼神中的刚毅让人不容小觑,仿佛所有难事在他这里都能化为乌有。

      只是现在连官老爷都帮不上他,一个外地商贾又能做什么呢?

      刘昇对他感激笑笑,无可奈何道:“这忙不太好帮,还是算了吧。”

      秦瑨也不勉强,“你我萍水相逢,算是缘分,我们既然帮不上忙,也不能白喝您的这杯茶。您可以跟我们谈会谈会,一来二往,总能纾解一番心结。”

      刘昇望着门外长长叹息,这话听着有理,说一说糟心事,心口或许就不堵了。

      何况他现在是墙倒众人推,无人能听他一言。

      “是家中小女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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