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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七章 符咒引起的冲突 ...

  •   女鬼名唤眠琴,灵体接近透明,几乎看不见,她垂着头发,缩起了四肢,卧在湛家的法网中,一动不动。湛蓝筝走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亲妹妹湛歆爱,正用化成碧绿色的祖剑,去捅眠琴的身子。
      “喂!喂!” 湛歆爱很神气活现地说,“你抬起头啊。我姐姐可要过来收拾你了呢。她比我们都要厉害,一杖过去,送你上路啦!”
      棚子下传来一声冷哼,湛蓝筝知道是谁,没搭理那人,咳了一下,“我带我朋友过来认认鬼。丫头!”
      程澄被湛蓝筝揪过来后,哆哆嗦嗦地绕着法网,足足转了十几圈,最后沮丧地看湛蓝筝,“嗯……当时好黑啊……真是认不清……”
      “她自己已经招认了呢。我们都听到了。”那个叫做湛思晴的漂亮女孩子说,“对吧?”
      湛蓝筝没看她——刚才冷哼的,就是她。
      湛歆爱撒娇般对湛蓝筝道:“姐姐啊,思晴表姐说的没错啊。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从角落里揪出她呢。”
      湛蓝筝的目光划过了在场的四位手足——湛虚衡还是那副“怎么着都随便”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也不吱声;湛歆爱可爱的小脸上挂满了企盼和疲倦,显然是希望早早离开;他们四人中,最大的湛思晴——表姑湛明嫣的大女儿,也是熬得眼皮发肿,却是站得笔直,抱了双臂,默默立在一旁;表姑的小女儿,过继给二叔二婶的那个湛思露,很乖很乖地交握双手,接触到自己的目光时,轻轻低头,宛若古装仕女,娇羞而不敢看人。
      “眠琴?你就是砍腿的元凶?”
      湛蓝筝用法杖托起那女鬼的脸颊,手腕一抖,便散开了她的发——还真是我见犹怜的样子,只有青白的肤色让人感到后背发凉。
      眠琴没有了眼睛,只剩两黑眼框子,也就无法从目光中探究她此时的心情,只是那张乌紫发黑的唇张了张,许久才发出了闷而长的一声“嗯——”
      犹如洞穴深处,细风吹散,无月的夜下,晃晃悠悠地飘到独行旅人的耳中。虽然大天白日,程澄依然缩着脖子,一个劲地往后躲,可还是让湛蓝筝给喊回来,“别怕,没事,你过来再认认。”
      “我当时没看到脸啊。”程澄说,“反正衣服是青色的,头发是长的,手很修长,但是……身子看上去很强壮……要不让桔子过来认?老姐说已经放了她了。”
      “先别说旁的事儿,你现在给我好好回忆一下,砍腿的女鬼,还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湛蓝筝晃悠着法杖问,程澄的小脸都拧到一起去了,半天才小心道:“湛蓝,这真的好难啊。你知道我记性不怎么样,我我我……”
      “我们都问过半宿了啊,表姐。”湛思晴说,“抓了半宿,问了半宿,还能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们怎么问的?”湛蓝筝道。
      “就那么问啊。从第一个死者开始,问原因,问方法。她都说了,因为她离不开这里,看到有人能走能跑能移动,就很生气,久而久之,忍不住了,就动手砍腿了,让那些人再也动不了。”湛思晴道,“当然了,她不是很配合。但是那么复杂的过程,我们不需要再回忆了吧?湛家做事用不是警察办案。”
      “恐吓信是她发的?”湛蓝筝似笑非笑道,“最近妖鬼界杀人,也开始赶潮流了?”
      湛思晴说:“是她发的。她要让人心惶惶,让别人都不能好过,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眠琴。”湛蓝筝用法杖一捅她,绿光噼里啪啦,眠琴哦一声,身子向上弹起来,接近透明的灵体微微有些存在感了。她用双肘撑住了泥土,两个黑洞洞的眼框子瞪着湛蓝筝。
      “恐吓信是你发的?”湛蓝筝问。
      眠琴点头。
      “内容?”
      院中寂静半晌,细风刮碎的声音又飘满此间。
      “没有了双腿——”
      眠琴的手肘在地面上挪移,整具身子扭曲着匍匐向湛蓝筝,她尽全力昂起了头,两只黑洞洞的眼框子吸收着阳光,却看不到光亮。
      “裙摆——是否——会飘得更美——”
      程澄忍无可忍地抱住了脑袋,她很想躲到湛蓝筝身边,但又觉得那里离女鬼太近,更危险。她开始有些怀念孙桥了,又觉得自己这样纯粹是YY。
      最后满院子看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水缸子里,缩着脚蹲到一张纸板旁——那纸板下便是黑窟窿,程澄不清楚,在缸子里扭来扭去,不小心一只脚进去了,崴了一下,她哎呦一声,赶快撑住了缸子壁,结果那从沈珺身上找回来的小黄口袋,就无可挽回地跳出浅浅的衣袋子,忽忽地落到那洞里去了。
      程澄傻眼了——啊,这可怎么办啊?还没找到失主呢!尤其是还忘记了告诉湛蓝,这个东西昨天晚上的神奇功效呢。
      咬咬牙,程澄扒着黑窟窿的边沿,掏出手机当作光源,一面将脑袋尽力伸了进去,瞪大眼睛在黑暗中找寻,一面又伸出一只手,向里面探啊探——幸好,她身材娇小,这洞,可以正好卡住一个成年男子,程澄自然就可以进去了。
      她的手,探啊探,探啊探,土块,土块,都是土块,怎么还没到底呢?咿呀?什么东西?凉凉的?湿湿的?滑滑的?水水的……还硬硬的能动起来……
      程澄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神……
      那是一只干枯的,死尸般的手!!
      她张嘴要叫,但是脑袋已经进到了黑窟窿里,这一声惨烈的呼喊,就深深地埋入了洞中,无人听见。
      她就这样,被那鬼手的力气牵引着,在踉跄中,跌入那洞窟中……

      此刻的外边,还在进行着人与鬼的“审讯”,湛蓝筝对女鬼的声音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实际上除了程澄,院子里没人被这个吓到。
      “用的是什么纸?”湛蓝筝飞快地问。
      眠琴说:“打印——纸。”
      “型号。”
      眠琴的头轻轻一偏,湛蓝筝笑道:“不知道了?嗯?你发的信,你不知道?”
      湛思晴说:“表姐,她死的时候,还没有打印纸呢。她知道什么型号啊?”
      湛蓝筝说:“说的对啊,那她怎么知道打印纸呢?”
      湛思晴一怔,湛歆爱急切地说:“姐啊,姐!就这样吧!我们可以交差了!她都承认了,反正也的确是不肯入黄泉的游魂啦!早点收了总是防患于未然嘛!”
      “我还有一个疑惑。”湛蓝筝不理会妹妹的话,她对湛思晴说,“你们抓了多少这样的妖鬼?”
      “就她这一个。”湛思晴利落道。
      “抓了半宿——”湛蓝筝微笑道,“你们现在告诉我——只有这一个?让你们抓了半宿?”
      “她很狡猾,躲藏到了外面那些木模特身上,我们搜一个,她就换一个。表姐应该看得出,她年头久了,身法自然很快。”湛思晴说,“我们的确没有经验。还得多多历练。”
      “小爱。”湛蓝筝说,“把你剩的符咒都给我拿出来。”
      湛歆爱说:“不要啊……我还得去上课,好耽误时间啊……姐姐,好姐姐就这样吧。”
      “拿出来。”湛蓝筝冷冷道。
      湛歆爱不情愿地将身上的符咒都叠好了交出来,湛蓝筝翻了一遍,“你们三个的。”
      湛虚衡懒洋洋地交出符咒,湛思露也忙了起来,只有湛思晴不动,“符咒是苍溪湛家人的立身之本,随时随刻,都应该保留在身上,以防万一。”
      “此一时彼一时,我是掌门我做主。”湛蓝筝说,“或许我语气生硬了,好,我请你将符咒拿出来让我看一眼。”
      湛思晴说:“我走了,我学校今天还有活动。”
      她转过身子,不知打哪里钻出来的凤晓白,已拦在了后院门口。
      湛思晴看也不看,径直走过去,湛蓝筝一点头,凤晓白手中一亮,长剑出鞘。
      大家都愣了。
      湛歆爱说:“姐,你要对表姐干嘛?闹那么僵做什么!爸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爸生不生气是以后的事儿。我只知道我是掌门,而我的话在某些族人的耳朵里就是一阵穿堂风,所以现在,是我很生气。”湛蓝筝直起了摇身,“湛思晴,把你身上的符咒交给我。”
      湛思晴抿紧了下唇,忽然出手如风,红底子符咒尽数弹向了凤晓白!
      湛蓝筝脸色一沉,凤晓白眉峰不动,手中长剑化霞光一缕,散开了铺天盖地的红底子符咒。可他视野刚得清明,一道黑符快如出了枪膛的弹头,已当胸袭来,凤晓白手腕一转,剑尖迎着黑符插过去的时候,余光瞥见外圈有黄符点点,好似轰然起飞的麻雀群,悉数朝着周边墙壁和门楣盯过去。
      他耳聪目明,已知道湛思晴的红符黑符都是幌子,杀招在黄符围成的阵法上,她必然也是在发符的同时,已掐诀念咒,那些个黄符一贴到位,阵法便以凤晓白为中心铺陈开来,光柱子击向凤晓白的心口。
      凤晓白用手中降魔的长剑,最先截断了朝着胸口而来的,奔流最快的那光柱,感到后背微微有些发麻——他并非不能脱身,擒贼擒王,以他的内力,长剑一飞,瞬间就可斩了湛思晴。但他当然不能这样做。
      犯君子病的结果就是贻误战机,背心让后上来的光柱烫了下。自然他内力深厚,已游走周身,俨然在体内形成一层护体结界,但体外的衣服却已微冒青烟。
      第一道绿光打得湛思晴一个踉跄,第二道绿光撞开了她手中掐的诀,第三道绿光直接奔着她后脖颈去了,在众人惊呼——包括最懒洋洋的湛虚衡都白了脸色的情况下,那绿光斜斜打到门楣上,轰然落下几块贴着黄符的砖头——凤晓白轻功卓绝,轻轻一避就躲开了碎砖。
      阵法在湛思晴手中法诀被撞开的时候,就已经散了。湛思露和湛歆爱都奔过去扶起她,她推开两个妹妹,“湛蓝筝!你太过分了!”
      她抚着脖子,心有余悸地怒斥,“身为掌门,仗着法杖在握,就对同门下如此狠手!身为长姐,对同族手足下这般杀手!我……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大舅舅!告诉外公!”
      “身为掌门,所出之令,无族人所遵;身为长姐,口中之言,无弟妹所从。不将掌门视作掌门,不把长姐当作长姐,那么此人面前,掌门非掌门,长姐非长姐,一对一,不过两个一般人,谁倒下算谁输。手段不限。”湛蓝筝说。
      “你用象征掌门的法杖来攻击我……”湛思晴怒道,“如果不是法杖和最高段的法器辅佐,你的玄术能比我们高出多少?不及前几任掌门的零头!”
      “你想要?” 湛蓝筝冷笑,“好,带着命过来试试啊。程丫头!你跑哪去了?!别躲了!快去告诉这儿的老板娘,打电话订棺材。晓白,准备让你的宝剑尝尝人血的味道吧。”
      “你?!”湛思晴看上去要气哭了,“你们听,你们听,身为掌门,她,她根本不护着湛家人,反而要内讧,太过分了!”
      “要哭回去哭!把你身上的符咒都给我交出来!”湛蓝筝断喝,“湛歆爱和湛思露,你们给我搜!”
      湛歆爱和湛思露都怯生生地叫道“不要生气啊,不要吵架啊”,湛虚衡终于过来了,“姐,算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她不交出符咒,就是不从掌门令,家法族规自然写着怎么惩办,若是不执行到底,湛家掌门颜面何在?掌门的颜面都没了,湛家还有何面目继续立足玄黄?!湛思晴,我告诉你,如果你愿意领罚,那么也得等你交出符咒后,再去领。”
      湛思晴气道:“我把符咒交出来,还领罚?!左右不过一个罚,我何必委屈求那个‘不全’!小爱和露露都到一边去,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如何?!若是当场咒杀了我,你们就把我尸体抬回家,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妈,告诉两位舅舅,告诉外公!请大舅舅和外公出来为我,为湛家族人主持公道!”
      “罚你是因为你不听我的第一次命令,而我现在是第二次正式要求你交出符咒,如果你再不听,加倍罚!”湛蓝筝冷冷道,“你就是把祠堂里那堆牌子都撂到我面前也没有。湛歆爱和湛思露,你们两个如果也想领罚的话,就继续束手待着!湛虚衡,你去给我搜!”
      湛歆爱和湛思露都啊了一声,湛歆爱叫着“男女有别”,湛思露苦哈哈地开始劝刚烈的湛思晴,湛虚衡摸摸脑袋,“让爸知道不太好,咱们得团结。”
      “嗯。” 湛蓝筝好笑地用法杖敲着亲弟弟的胸膛,“是团结在我的周围,懂吗?湛家,我是掌门。这地盘,是我做主。”
      湛虚衡轻道:“是你做主吗?”
      湛蓝筝脸色一沉,尚未发作,湛思晴已恼火地将身上的符咒都丢到地上去,又狠狠地踩了几脚,“捡起来看吧!反正我都给你了!”
      她一头撞出去,湛蓝筝挥挥手,凤晓白又拦住了湛思晴的去路。湛蓝筝说:“符咒是湛家人安身立命之本,理当尊敬。玷污符咒,湛思晴,你清楚该怎么罚,我也不拦你了,忙完你学校的事儿,回到主宅,自己到刑房呆着去。”
      凤晓白收回了长剑,湛思晴扭头说:“还不知道到时候是谁受罚呢!”
      她径直而去,湛歆爱叫着“表姐”就追了过去,湛思露小心地将地上的符咒都捡起来,又擦了擦鞋印和土渣子,叠好了递给湛蓝筝,“表姐,你别生我姐姐的气了。她最近心情不大好。”
      “我最近心情也很不好啊,有个金壳子海龟的导师,天天催人命呢。”湛蓝筝对这个小妹妹和蔼可亲地微笑,“你回去忙吧,大家都是学生,我明白的。湛虚衡你也走吧,眠琴交给我了,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
      “爸说……”
      “我说‘这没你们的事儿了’,弟弟,你也想受罚了?”湛蓝筝微笑。
      湛虚衡耸肩,“反正到时候有爸管你,露露,我们走吧。”

      确定他们都走了以后,凤晓白方松了口气,“你对你表妹出手是有点狠了。那招太悬。”
      “打不断的。”湛蓝筝一面翻检搜出来的符咒,一面说,“我手底下悠着劲儿呢。”
      “可是……”
      “丫头呢?”湛蓝筝终于感到不对劲了,“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她看了一眼虚弱地躺在法网里的眠琴,又站起来四处张望。凤晓白也开始警惕,收回去的宝剑再次握于手心。
      “我刚刚隐蔽起来,也没留意程丫头。”凤晓白蹙眉,“她不是一直跟着你呢吗?你们都没看到?”
      湛蓝筝不安地说:“没啊!我忙着审问眠琴,和那几个弟弟妹妹周旋,丫头一个大活人,我能管得住她?”
      凤晓白闭目,湛蓝筝屏息,稍顷,见凤晓白眉峰一动,湛蓝筝方喘了口气,却提起心了。
      因为,凤晓白说:“我感觉不到这个院子,此刻有除了我们二人之外的,人的气息。”
      他又说:“我一直在后院门口守着,那是出去唯一的路,没看到丫头。”
      湛蓝筝慢慢地白了脸色,她喃喃道:“难道……光天化日,程澄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凤晓白,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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