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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五章 有客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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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澄希望能在吃午饭的时候和孙桥搭话,但当她跑到招待台的时候,孙桥已经不在那里了。
程澄沮丧地按下电梯按钮,很窝囊地让众位同事挤到电梯间最角落的地方。晕晕乎乎到了餐厅云集的三层,看着大家轻车熟路地找着馆子,自己活像傻子一样,孤伶伶站在电梯口,没人搭理。
我是不是找一找孙桥呢?
想到做到,小丫头果真一家一家地找了起来。在肚子强烈抗议的时候,她捂着胃,终于从小自助馆子的玻璃外面,看到孙桥和几个男性同事围坐在一张桌旁。他面孔依然冷酷,但举止斯文得体,俨然世家公子风范。
“孙桥!”她恨不得将脸蛋揉到玻璃里头去,依然是没人搭理她。
程澄慌忙找入口,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程澄!”
循声望去,“月亮?”
江宜月走来,笑道:“我听湛蓝说,你今天要在这里上班,还想会不会碰到你呢,好巧。”
程澄说:“你来这里干嘛不短我一下。”
“怕耽误你工作啊。”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在国贸那边上班吗?”
“替公司送个案子。”江宜月道,“听说那极品和你一起工作?”
“嗯……”
“怎么样?”
“没什么啦,我在屋子里打字复印发传真。他在外面站岗。一上午都没见到,大中午想和他说句话,好歹也是在一个房东手底下讨生活的,结果他早就跑没影了……”程澄叹息。
江宜月笑了,“你还巴不得见他啊?再说,湛蓝该是天下最好的房东。”
“湛蓝是好人,但极品……”程澄掰手指。
“程小姐。”随着清亮的男声,文质彬彬的钟锦走来——身边还跟着满面春风的廖清奇。
“公司两点上班,不要迟到。”钟锦提醒,程澄连忙答应。廖清奇笑问:“这么快就熟悉新来的员工啦。”钟锦低声说:“她是我聘来的么。这一位是——”
目光落到江宜月身上,程澄慌道:“我朋友,不是这里的……”
“我知道,这位小姐和这座大厦的气质不符。”廖清奇说。程澄傻乐,江宜月有点不高兴,没理会廖清奇,勉强与钟锦握握手,目光顺势落到了对方那只银戒指上,钟锦微笑,“江小姐在看这个?”
他举起右手,食指上的银戒,光芒低调,“我可是单身呢。”
江宜月面色平常,廖清奇不依道:“刚见面就和女士谈论这种话题,你太失礼了。”
钟锦笑而不语,程澄嘀咕,“他不是有女朋友了么。”
嗯……大家都听见了。
廖清奇眸光一冷,“经理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呢?”
“赫莞尔啊,好像是湛蓝的高中同学呢。”程澄急忙看江宜月,后者点头。钟锦摊手,“私人问题还是下班后聊比较好,程澄还没吃饭吧?不如……”
“我请程澄吃饭。”江宜月拉起程澄的小手,钟锦又仔细看了看江宜月,“好的,程澄,别忘记时间。”
程澄拼命点头,直到钟锦和廖清奇都走远了,江宜月才说:“你老板?”
“嗯。”
“旁边那女人很讨厌。连香水都不会擦,呛死人了!”江宜月反感地说。
程澄一个劲点头——很傲慢,不好相处呢。
“办公室人际关系复杂,你可注意点。”
程澄只有点头的命了。
饭后,程澄送江宜月出去,望见三亭湖边围聚一堆人,救护车,警车的顶灯闪烁。两人过去打听,旁边中学又有一个学生溺水身亡了,程澄和江宜月都沉默不语,看着一位女刑警扶着一脸痛苦的女子走来,江宜月招呼,“老姐!”
贾文静正准备扶死者老师到旁边问话,闻声抬头,“呦。”麻利地将人交托同事,快步走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程澄在这儿上班,我给我们的合作公司递交案子。”江宜月说,“怎么了?”
贾文静道:“一孩子,溺水身亡。”
“野泳吗?”程澄问。
贾文静沉吟,“这个……还没出结果呢。即便是野泳,也得弄清是体力不支,还是别的原因。”
“这湖里已经淹死三个了。”程澄快嘴说,“上周有两个,新闻还报过呢。”
贾文静点头,“就是因为短时间内出了三桩事儿,才让我们过来看一眼。不过从现场迹象和目击者的证词来看,没有什么谋杀迹象。当然,验尸报告还没出来,我也不能夸口。”
她停了一下,“程澄,那极品没欺负你吧?”
“啊?”话题转得太快,程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和我在同一个公司……”
“什么?!”贾文静一声吼,柳树上黄莺拍翅膀,飞走。
程澄捂耳朵,“没事的没事的,他没有欺负我,我也没有招惹他,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和平相处!”
贾文静惊叹,“如此重要的事……”
“小贾!”替贾文静问话的女刑警快步过来,“我得帮陈队的忙,你负责一下吧,这是一半的笔录……”
递的太快,掉落程澄脚下,程澄七手八脚地蹲下身子给捡起来,还好奇地看了一眼,贾文静赶快扯过来又给盖好。
“小丫头,快回去工作,别到处瞎说。”
“这个被问话的人叫文远淑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呢。”程澄扭着小脸回忆刚刚偷瞄到的内容。
江宜月一怔,贾文静敏锐,“认识?”
江宜月哦了声,“有可能是湛蓝的高中同学,我见过几次,但是没怎么聊过。”
贾文静说,“既然湛蓝认识这老师,我就跟她打听好了,晚上去湛蓝家。”
“那老师有问题?”程澄压低声音。
“她班上连死两个孩子,而第一个死的孩子也是她学生,我有点兴趣。”贾文静说,“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程澄,记住,别让极品男欺负!”
晚上,凤晓白开车来接程澄和孙桥——时间卡得很准,并且挑了一个不显眼却能看到大厦出入情况的绝佳位置。所以孙桥虽然能够快步甩开跟在后面的程澄,但却没有甩开凤晓白的眼神,温和而清晰的一句“孙桥,这里”,用内力直接传送到他的鼓膜,让这位穿越过来的孙家小世子不得不服一次软——毕竟他尚未弄清楚这个城市的道路,而且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挤车。
然后又叫住了小鹿一样,一头撞出门来,急着找孙桥的程澄。看着他俩都上了车并排坐——中间留下了不小的空间,凤晓白笑道:“湛蓝大概八九点才回来,今天晚饭我来做。”
“我帮你。”程澄心虚地说。
凤晓白道:“孙桥有什么想吃的吗?”
孙桥摆谱,“我能吃的,恐怕你们听都没听过。”
凤晓白一面倒车,一面说:“这倒是,我刚来的时候,也有一些不习惯呢,不过后来就好了。”
孙桥说:“好到你一个大男人,亲自下厨。”
凤晓白将车轮回正,微笑道:“别有一番趣味。”
孙桥冷哼。凤晓白驶过第一个路口后说:“也许很多你想要的,却又自怜地认为得不到的感觉,就会在下厨中找到。”
孙桥五指一蜷,喀嚓响,程澄一脸恐慌,战战兢兢地开口了,“孙……孙桥……”
孙桥停了一下,“干什么?”
程澄不想让他和凤晓白在开车的时候打起来,牺牲自己当靶子,“你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我和你认识?”
“没错。”孙桥倒也干脆。
“……为什么啊?”
“因为我讨厌你。”孙桥更干脆。
程澄大窘,“噢……那为什么你讨厌我?”
“因为你太蠢。”
女人没能耐,可以容忍。
但是没能耐还不识相,就超过他孙桥的容忍限度了。
只不过他这会儿居然这么好耐心,回答这个蠢女人的问题,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在这个鬼地方呆久了,果然品味也跟着降低了呢。
程澄好沮丧,“这样子啊……”
孙桥说得也是实话。
是不是那么多男朋友最后都被抢走,就是因为自己太蠢?
一路无语。
七点钟吃饭,孙桥不挑食——毕竟吃了快一个月了,何况他的适应力并不差。
七点半,新闻联播结束。孙桥摁着遥控器,程澄帮凤晓白收拾餐桌。
门铃响起。
手一抖,“唉呦,我忘记了,老姐说她晚上要过来的!”
程澄跳了一下,又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
嗯?刚才我明明是拿着碗筷的啊,怎么现在空手了?
低头……
一只手正伸在半空中,及时接住被她掉落的碗筷。
抬头——孙桥面无表情。
“啊……”程澄呆了。
“蠢女人,准备让我伸多久?”孙桥冷道。
“……谢谢,谢谢,谢谢!” 程澄慌慌张张地接过来,随手放到茶几上。这时门铃又响,凤晓白从厨房出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笑说:“还是我来吧。”
“不不不!我来我来!”程澄手忙脚乱地要往门口跑,不幸被茶几腿绊倒,她瞪大眼睛,恐惧地看着自己和孙桥的直线距离,正在缩小……
嘣!
卡了。
程澄低头。嗯,极品男孙桥用一只手撑住了她的……是叫做胸部,还是叫做胸脯好呢?
目光相接,一个心虚,一个冷漠。
孙桥皱眉,“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手腕一旋,程澄被迫做出几个侧翻动作,眼看要和地板亲吻,幸亏让凤晓白接住,“小心点,丫头。”
程澄面红心跳,孙桥已不耐烦地大喝,“别让门铃声打扰我了!”
“对不起!我这就去开门!”程澄哭丧脸,笨笨地冲向大门,透过防盗门看——
不是贾文静。
“请问您是……”
“抱歉打扰了。”
网格外的女士拉了拉下滑的手提包,“请问这里是湛蓝筝的家吗?我是她的同学文远淑。找她有点事情。”
“啊……”
一刻钟后,文远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凤晓白泡好的茶,程澄和她对坐,孙桥冷着脸歪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着一部晚清家族勾心斗角的电视剧。
“湛蓝让我八点接她。”凤晓白一边换鞋一边说,“你们先聊,九点以前我们就能回来。”
程澄便和文远淑攀谈起来,才知她是为了学生溺死的事,特来找湛蓝筝。她刚要问“为何不去找警察”,门铃又响了——这回便是贾文静,她换了休闲装束,和程澄调笑着,看到沙发上的两个人——鄙视地瞥了眼孙桥,目光落到文远淑身上,“文老师?”
“贾警官。”文远淑点头,贾文静唉呦,“这糟糕的姓呦!我是真警察啊!”
程澄和文远淑都笑了,孙桥撇嘴,似乎在说“蠢女人”,视线倒还凝在屏幕上,那里面为了夺家产的两兄弟,已经快打起来了。
手段低劣,孙家夺权,才不这样低级呢。
孙桥边看边在心中评论。
文远淑开始向贾文静打听案子,贾文静说:“法医鉴定的结果,的确是溺死的,没有外力逼迫,也没有服药的痕迹。”目光炯炯,盯着文远淑的眼睛。
文远淑迟疑,“真的吗?”
“文老师有别的情况?”
“……没……”
“你是湛蓝的老同学了?”
“是,高中三年都在一起,上了大学,联系少了,但没有断。”
“好巧,我可是湛蓝的初中姐妹了,也是没断联系。”
“是啊是啊。”
“没想到一个案子,居然就把大家都套到一起,世界太小。”
“是啊是啊。”
“学生遇难,心情不好,所以文老师找湛蓝倾诉吗?”
“是啊是啊……”
“找倾诉对象一般都是家人吧,不过文老师好像还是单身,父母回了老家,兄弟在外地工作。”
“……贾警官调查很快啊。”
“干这行的嘛,对疑点当然敏感。”
眼睛在电视上,耳朵在谈话上的孙桥,心中冷笑:
这老师有问题吗?要不调查她干吗?
程澄傻呵呵,坐在一旁啥都没听明白,只偷瞄孙桥:
他看电视的样子,好专注,好认真,好有型啊……
“贾警官,你难道怀疑我吗?”文远淑恼怒的抗议,将程澄从YY中惊醒,身子抖三抖,孙桥斜眼看她:
真是个蠢货。
文远淑已提起手包,“抱歉!看来我来得唐突了!”
“别误会。” 贾文静道,“只是今天中午,文老师事先就出现在三亭湖,倒是唐突。”
程澄激动了:
案情有猫腻?!
文远淑久久没动弹。贾文静道:“文老师,白天罚学生站,晚上还要罚自己吗?”
文远淑直着眼神坐下,“您……您直说。”
“有几位目击证人证明,早在十二点五十分左右,您就匆匆跑来,沿湖张望后,开始打听一个学生。而那会儿您急于找到的,正是在一点零三分,被其他野泳者发现,突然沉底,却立刻没了踪影的死者——罗绍磊。”贾文静歇了下,“您怎么解释呢?”
文远淑疲惫道:“午休的时候,有学生反映,罗绍磊要去湖边凉快。学校因为野泳已经走了两个孩子,还都是我的学生,尤其是第二个孩子丁智礼,是我班上的。我害怕再出事,就出来找他。”
贾文静嗯了一下,“那个我们可以称之为打小报告的孩子,是谁?”
“对不起,这是孩子们的隐私。”
“我理解,您的确是好老师。”
“谢谢。”
“但是我也因此无法证明您所说的真伪。”
“贾警官,难道我中午不在办公室批改卷子和作业,不在教室里和孩子们联络感情,却要大张旗鼓地跑到湖边去……做那件您怀疑我会做的不好事情吗?”
贾文静摇头,“我相信您不会,但是我也相信让您丢下了班上学生,到湖边找人,是另有原因。为了您班上的学生,在失去两个朝夕相处的同学后,能够平静地继续学习,我希望,在我们找他们问话之前,您能说实话。”
“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们的确没有证据,但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一件案子的完结,是要让它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任何一条筋骨脉络,都畅通无阻,不允许遗留哪怕比蚂蚁还小的疑点。”
室内沉静,不知何时,孙桥关了电视。
“所以,”贾文静将杯子放好,“文老师,您不仅要解释为何提前出现在湖边,而且要解释一下,周日下午三点十分左右,您为何也提前出现在湖边,四处打听一位学生,而这位学生,正是第二位死者丁智礼?还有,这周一的时候,当校长通知您,丁智礼溺水身亡后,您回到办公室,为何喃喃自语,说着‘果然如此’‘竟然是真的’这类未卜先知的话?”
文远淑脸色铁青,“您……”
“我们和您学校的很多老师都谈过了,当然,我们只是让他们回忆这几周的琐碎事情而已,不会有人怀疑您。”贾文静说。
文远淑一言不发,防盗门喀嚓,程澄激动,“是湛蓝!”
湛蓝筝面色难看地冲进来,“气死了!无涯那个混蛋,把我家晓白当苦力使唤!又给叫走了!他就是成心折腾晓白,已达到间接折腾我的目的!哼,害我打车回来!”
套着拖鞋走几步,看见客厅的老几位,“远——淑?”
“湛蓝!”
无良女跑过去,来,抱抱。
贾文静咳嗽,“行了啊,湛蓝别抱了,坐下,有正经事。”
“你的公务别在我家忙。”湛蓝筝松开文远淑,“好久都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你来我这儿也不提前说一声。”
程澄多嘴,“老姐正在问话呢。”让贾文静瞪了一眼。
湛蓝筝注意到客厅气氛不是很对劲,目光定在孙桥身上,“哎!”
孙桥难得好心情,“干嘛?”
“欺负我客人了吧?”
“当我和你一样有病啊?”
“找我一擀面杖打你个魂飞魄散吧?”
“找我一剑让你就此魂归黄泉吧?”
“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不要!”
大家都看程澄。小丫头跳了起来,一只手还伸出去,似乎要阻止孙桥,随即她反应过来,匆匆捂住嘴,很尴尬地笑啊笑啊笑。
孙桥的唇角抖了抖,“蠢女人。”
还敢阻止我了?
知不知道我一掌就能把你打飞出去?
不打你,是因为爷此时看你还顺眼点!
湛蓝筝被这死丫头给气笑了,“得了得了,大家都坐下说正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