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记》量子测不准

6、误入沙漠

　　伽婪寺是尧国边地的寺庙，这和尚居然跑到了现属札赫的乌素河地界。
　　和尚道：“法正到处云游，见了这不平事，本来也是要出手的，没想到被施主占了先。”
　　段始凝不愿对他显示段五的身份，所以用原本的女性嗓音说话：“既然如此，和尚为什么要阻拦呢？”
　　法正笑说：“并不是阻拦，只是这两个异人并未作恶，所以请施主手下留情。”
　　段始凝急着找到沈千树，心想也罢，便转向那女子们逃跑的方向。她们人数众多，跑得又极分散，沈千树变化了妆束隐藏其中，实在难以辨认。小段快步追上其中几个，一抹净脸居然都不是他，而其他人跑得越发远了。
　　段始凝开始有些着急，心想：难道这回要让这个妖人逃了？这时，旁边一道白色的影子翩然掠过。法正指着其中一个女人冲小段喊道：“是他！”
　　小段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女人”的脚步虽然分明踩在沙海之中，却和其他人一脚深一脚浅不一样，显得十分均匀有力，沉稳却迅速。
　　她当下和法正一同追了上去。“臭和尚！”那“女人”回头狠狠瞪了法正一眼，干脆卸下伪装，恢复了猥琐不堪的面容。小段很快追上了他并挥出一剑，却被堪堪躲过，只在沈千树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
　　沈千树不知怎么从旁边捞起一个女人，当作人盾挡住小段的攻势。几招过后，那女人在尖叫中晕了过去，因此身体变得十分沉重，沈千树啐了一口，不假思索地把她丢在一边。
　　两人愈行愈疾，渐渐把法正抛下一大段路——他变成了黑夜中一个小白点。沈千树见甩不掉段始凝，突然抓了一把飞沙甩在她脸上。段始凝猝不及防迷了眼睛，被他拍了两掌，只听沈千树道：“我刚才听你说话就觉得奇怪，段将-军居然真是个女的！我和你素无过节，难道你是因为我卖了几个人就这样恨我？”
　　“可不仅仅是这样。要不是你，范先生和马万年也不会死。”段始凝为了争取片刻恢复目力，就跟他说了起来。
　　“啊，原来你也要投敌！谭将-军，我对不起你……的银子啊！”他好像意识到段始凝的目的，马上发动了攻势——连续几个手刀连续向她颈侧劈去，都被她轻松闪过了。两个缠斗片刻，沈千树意识到了他们实力的差距。月光中，女人的一双美目闪烁着冷冽的杀意，让沈千树脊背发凉——他想也许自己真的逃不掉了。
　　两人且战且奔，不知跑出多少里。沈千树负伤累累，体力终于不支，被段始凝一掌拍到地上，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狗贼，你今天就葬身此地吧！”说罢，段始凝举起了剑。
　　沈千树吐着血泡，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居然还笑了出来：“姓段的，你看看这是哪里？”段始凝对他这一问愣住了，低头看了看埋过脚踝的细沙——难道是……无边沙漠？
　　“没错，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从乌素河往札赫的方向，向北偏就是无边沙漠……你想想我们已经跑偏了几十里？你没发现沙子越来越细了脚越陷越深了吗？”
　　段始凝表面不为所动，掌心却沁出了冷汗。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远处不断靠近。
　　段始凝不假思索地喊道：“和尚，快回头，别再过来了！”
　　“哈……哈……来不及了……这个和尚居然也来了，也好，二换一，我不……”一个“亏”字还没出口，沈千树就被段始凝毫不犹豫地捅了个对穿。
　　这里就是无边沙漠……我怎么这么大意！难道我大仇未报就要殒命于此？段始凝懊恼地用剑鞘在沙子上砸了几下，沙坑很快在流动中消弥了。
　　法正喘着气地跑到小段身边，说：“你跑得太快了……”又看了看横尸当场的沈千树，合十道：“阿弥陀佛，本来以为女侠需要襄助，谁知道女侠武功这么高强。可这也是一条生命，不如让和尚替他超度一番。”当下，就要念起经来。
　　段始凝好气又好笑：“快别念了，不如担心谁来替自己超度。我中了这贼子的计谋，被他引来了无边沙漠。”段始凝心想，从和尚在那家破驿馆的手段来看，功力不该如此不济。对方看似有所保留，她却不打算追问——毕竟想要走出无边沙漠，两个人的机会总比一个人大些。
　　“什么？”法正听了，大惊失色：“就是那个传说中叫人九死一生的地方？”他哀怨地看着段始凝：“别说无边沙漠，我从来没有在沙漠里待过，这可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你也是因为我的大意才被骗进来。既然说九死一生，不是还有‘一生’吗？”她蹲下去解开沈千树的衣物，说：“现在天色太晚，没法继续赶路。我们可以先休息一宿，天亮再做打算。你觉得呢？”
　　“女施主这……好像有些……”法正瞪大眼睛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不知道应该是先拒绝同寝，还是应该先问她为什么脱尸体衣服。
　　段始凝仰头向他笑道：“你不是和尚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你是假和尚？”
　　“我当然是……”法正连忙解释。她继续说：“那不就好了。你放心，咱们谁也不占谁的便宜。一人放风，一人休息，这样才不会被风沙掩埋。”她终于把沈千树的衣服脱了下来，递给法正：“沙漠夜晚寒冷，他这衣服挺贵重的，应该保暖。”
　　法正看着带血的衣物，面露难色，并不伸手去接。段始凝哼了一声：“我以为和尚穿百家衣，吃百家饭，你怎么这么矫情？”好像是受不了她的激将法，法正乖乖把衣服接过披上。
　　两人点了火折子，果然是一人放风，一人休息，如此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