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记》量子测不准

22、最后一搏

　　南宫杵一见了盛承意，就连连磕头直呼“死罪”。
　　盛承意忙示意他止住：“此事到底是本王疏忽了，陆正心在雍城耳目众多，只怕本王收到情报之时，他也知道了本王要拿他。不如说说情势究竟如何。”
　　“是。属下无能，让陆氏父子那逆贼走脱了，只带回逆贼党羽的尸首，求王爷…恕罪。如今公羊统领还在城外搜索。”
　　“罢了。快提尸首让人细细辨认。”盛承意道：“你等再加派人手搜寻他父子踪迹。荒原之中，环境恶劣，要多加小心。”众人都颔首称是。
　　南宫杵又将死者名册呈上。
　　盛承意拿了楼凤璋的传书一一核对，心道：除了陆正心父子，还有十二名官兵并不在册。他们都陆正心一起逃了？
　　不多时，便有内侍通传：“公羊臼副统领来复命了。”
　　只见一个精壮汉子匆匆进了内厅。他看上去比南宫杵年轻几岁，一身铠甲装饰繁复，与军中有所不同，是王府统领的规制，但此时也染上了血污。他见了盛承意也如南宫杵一般猛地跪下，神色凝重。
　　盛承意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心里已经知道结果如何。
　　果然，公羊臼道：“回禀王爷，我们快马向雍城方向追赶，却没见到任何痕迹；又派向沿途烽燧查探，也没有得到消息。末将相信，他们根本没有去往雍城。最重要的是，沿途有人看见他们绑了一个白发男子，应该就是白参领。”
　　“他差人带走白蛟，是何道理？”段始凝问道。
　　盛承意道：“陆正心与扎赫人征战多年，积怨已深，断不能北上。现在又有宛城雍城两处夹击，只能向西前往…”
　　“无边沙漠。”段始凝接口道，“白蛟就是他的向导。难道他是自愿帮助陆将……陆正心的？”
　　“除非见到他们，否则无法断定。”盛承意的手指快速地敲击着桌面，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两人又等了半晌，果然等到回报：在沙漠附近的荒原发现马队踪迹。“按掌印和人数推断，是叛乱者无疑。只是……”那前来禀报的将领冷汗涔涔：“他们已进了沙漠，末将等……认为他们必死于风沙之中，所以没有再追。”
　　盛承意嗤笑一声：“有白蛟在，他们大约不会死。不过，人皆惜命，也怪不得你们。”那将领听了，深深吐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断定的是，我要再进一趟沙漠了。”盛承意无奈地朝段始凝笑笑。
　　那段九死一生的经历瞬间浮现在段始凝眼前，她大惊失色：“此事交给我即可，王爷何必以身犯险？”
　　“这沙漠之中究竟有何秘密，本王必然要亲自弄清楚。倒是你，不必一起涉险。”
　　段始凝道：“这事情既然与我父亲有关，我又怎能退缩？王爷自行前去，我又怎能放心？对了，不妨把小鬼找来引路。为了找到白蛟，她肯定愿意帮助我们。”
　　盛承意想了想，应允道：“本王正有此意。”当下便修书前往雍城，令战龙嵴领小鬼前来。
　　段始凝心乱如麻：倘若盛承意真的找到了父亲所说的武器，她应当如何？铳的威力她已经见识过了，它们只会给世界带来更大的灾祸。而父亲又是怎样了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他究竟是什么人？然而这一切，只有沉默的沙漠会给她答案。
　　不日，战龙嵴领兵来到。段始凝远远便瞧见马队中两个身形异常的巨人，其中一个肩头骑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哼哈力士和小鬼。
　　小鬼一见她就跳了下来，着急地质问道：“好端端的人来到你这里，怎么能丢了？”说罢，便抡起拳头打她。
　　当然，这对于段始凝来说只是陪小孩玩闹的而已。战龙嵴见了，赶紧翻身下马，劝阻道：“呃……小……姑娘，这件事并不是段将-军的错……”
　　小鬼住了手，白了战龙嵴一眼：“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丢的不是你的湄生。”
　　这话倒是让段始凝吃了一惊，随后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这段时间事务繁忙，这等好事我居然今日才听说。来日我见了湄生，一定助将-军成就姻缘。”
　　战龙嵴略红了脸，抱拳道：“多谢段将-军。”
　　段始凝暗中腹诽，难怪湄生疏于来信，原来另有要事。转念一想，自己和盛承意的关系，湄生又何尝得知？想到当年日夜相对，无话不谈，又是一阵唏嘘。
　　三人见过盛承意，收拾停当便前往沙漠。此行路途艰险，补给困难，所以四人轻装简从。除了公羊臼领着二十名府兵，盛承意还带了那把铳作防身之用。
　　沙漠中有时风沙蔽日，地形也随之变换，日月转移，众人皆好奇小鬼如何辨别方向。
　　小鬼支吾了半天，终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圆盘，盘中轴上有一枚金属长针，两端各标注南北，盘中还均匀分隔出一个个小刻度：“这是指北针，一般情况下可以指明南北方向。”众人见了那自行晃动的指针，都啧啧称奇。
　　段始凝问：“什么是一般情况？”她又掏出一卷羊皮纸，铺展开来竟是沙漠地图，图上标注出了红色区域：“只要避开这些红色区域，就属于一般情况。到了这些地方，指北针就会出错。”
　　“这样神奇的物件，是怎样运作的？”段始凝又问。
　　“这是神教的器物，世间罕有。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就是地底下有些东西牵引着指针就是了。”
　　段始凝道：“这样罕有的东西怎么到了你手上？”
　　小鬼涨红了脸：“当初我们要保证自己能安全离开沙漠，自然要带上。”段始凝见她避过“偷”字，心里有些好笑，一个想法又划过脑海：“牵引……这倒与你吹入我体内的针有些相似……”
　　“你倒是不傻”，小鬼从包裹里掏出段始凝见过的黑灰色石块，放到指针附近，指针果然又开始转动。众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盛承意道：“难道那些红色区域和这黑石有关？”
　　小鬼得意地把石头收进包裹：“不错，正因为它会干扰指针，所以我们必须避开这些区域。如果没有地图，只有指北针在这个沙漠中也难以行动。”
　　一行人途径数个泥土砌成、贮有干粮和食水的补给点。
　　小鬼道：“明王怜悯在外受苦的异人，不定时会遣人出去将他们带回沙漠之中。明王庙中往往就有异人藏匿。这是为方便他们来回设置的。”
　　众人又发现这里有大量消耗的痕迹，地上还残留着马血、马肉。“他们不会比我们领先太多。”段始凝道。
　　小鬼心系白蛟安危，着急赶路，这让段始凝不由得担心起盛承意的伤势来，便问小鬼：“这一路过去，怎么比我们当初从沙漠出来遥远了许多？”
　　“你当初只是到了沙漠的外围，我们的城市——在沙漠的深处。不过，马上就要到了。”
　　段始凝在小鬼的示意下，快步攀上眼前巨大的沙丘，站在山丘的顶端，她看见了远处的景象，并为之深深震撼。
　　在一片黄沙中，伫立着一座海市蜃楼般的城市。城市的外墙由沙土结成，却显得异常坚固。城内建筑错落有致，还间夹着一块块小型绿地；又有人群往来，驼马相向；细听似乎还能听见人声、驼铃和马鸣。
　　——这就是异人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