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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阮家是书香世家,阮家的姑娘自然不愁嫁。当天阮韵知寻母亲问过后,得了准话,心安理得地扎进书房看书去了。

      哪曾想,隔了两日,赐婚圣旨就到了阮家。

      彼时阮韵知正在看书,得知自己被赐婚给京城第一纨绔,不可思议地从书里抬头。

      “陆思蘅?确定没听错?”

      柳氏叹气:“知知,圣旨已经下了,娘岂能拿这事说笑?”

      阮韵知唇瓣动了动,扑在绣着缠枝莲花的锦缎被子里哭起来。

      “娘,女儿不想嫁!”

      “到底是为何?为何圣上要将我配给陆思蘅那个浑货?”

      柳氏也气得眼眶发红,她悉心教养的女儿,去年才及笄,如花似玉的,却要嫁给个赖皮瓜子。

      可这是圣旨赐婚,抗拒不得,还得好生劝道:“知知,你小声点,这话要是传到陆小侯爷耳中可了不得。”

      “传了又如何?他还能把我吃了?”

      柳氏无奈叹气,解释道:“ 据说是年初元宵宫宴的时候,陆老夫人看中你了,亲自去求皇后娘娘保媒。”

      一听,阮韵知愣住,随即觉得不可思议。

      “娘,宫宴上那么多贵女,我坐角落很不起眼呢,怎么就独独看中我了?”

      柳氏也疑惑:“知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入陆老夫人的眼了?”

      阮韵知当即回想。

      宫宴那天,她坐在女眷席处,与二姐姐低头一起说话来着,却不料桌上放着的书被不长眼的阿弟拿去垫桌脚了。书找到后,阿弟小声跟她道歉,说桌腿不平稳,临时拿去垫一垫。

      “临时拿去?知不知道不问而取是为贼?况且书乃高洁之物,岂能糊涂去垫桌脚?你如此亵渎圣贤,夫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阿弟被训得狗血淋头,连连保证再也不敢了才羞愧离去。这一幕被恰巧经过的陆老夫人看见,彼时她老人家没说什么,只对阮韵知表露了个友好的笑。

      当时,阮韵知想,陆老夫人怪和善的,也不全然像传言中溺爱孙子毫无理智之人。

      不承想,转头就向皇后娘娘保了媒。

      柳氏听她说完,恍然大悟:“那就是了,难怪陆老夫人点名要你。估计看中你这利索劲儿,想着娶回去后帮她好生管一管人呢。”

      阮韵知眼睛一瞪:“陆思蘅是谁?我管得着吗?屎壳郎偷粪,死性难改。”

      柳氏:“.......”

      还真是气急了,连这么粗俗的话都说出了口。

      .

      被骂“屎壳郎”的陆思蘅得知自己要娶阮韵知,天都塌了。

      “祖母,怎么会是阮韵知啊?”

      贤惠话少,不爱管事,她哪一样沾边了?

      “祖母,我不娶她!”他说。

      “圣旨已经赐婚了,哪能不娶?乖孙孙呐,这可不能随意更改啊。”

      “那我进宫,我求舅舅收回成命就是。”

      阮韵知那姑娘谁爱娶谁娶,总之他陆思蘅不要。那哪是娶妻?分明是请个厉害的祖宗。她要是嫁过来,他日子还过不过了!

      当天,陆思蘅就进了宫,但皇上像是提前预知他入宫似的,早早就寻了两个大臣躲了起来,美其名曰商谈国事不准任何人打搅。

      但陆思蘅是谁,京城头一号小霸王,想要拿捏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他也不急,先去东宫会了会太子表哥,转头就跑去了麓苑擒鹿去了。

      这只鹿非一般,乃南邵国主特地送来的,聪明又通人性,是皇上的心头宝。

      得知陆思蘅去麓园擒鹿,皇上坐不住了,撇下大臣匆匆赶来。岂料陆思蘅哪里在擒鹿?他坐在凉亭里拿着把秸秆慢悠悠地喂鹿呢。

      陆思蘅并非那等莽撞的纨绔,做事还挺有章法,深谙行循渐进。他见到皇上先是拍了一通马屁,紧接着又拉皇帝舅舅一起吃茶谈心,谈着谈着回忆起自己死去的父母,声泪涕下,最后跪在地上哀求。

      “舅舅,您就我这么个外甥,您忍心让我娶那个母老虎么?”

      老实讲,皇上还挺忍心的。刚才怀念死去的胞妹伤感得稀里糊涂,现在听到这话,顿时警觉起来。

      “蘅儿说的什么话?那可是阮祭酒之女,知书达理,才貌无双,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陆思蘅撇嘴,暗道,确实找不出第二个。京城还有哪个姑娘像她那样敢提溜耗子的?

      “舅舅,可我不喜欢她,我要是娶了回头郁郁寡欢步入我娘后尘怎么办?”

      皇上更是放一万个心,摆手道:“言重了,耗子抑郁了你也不会抑郁。”

      “.......”

      当年陆思蘅被阮韵知用耗子吓过的事,皇上也知道,此后好几回都拿这事来打趣他。

      “可我不想娶她!我要娶个自己喜欢的!”陆思蘅说。

      皇上问:“你喜欢谁?”

      这倒把陆思蘅问住了,陆思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能喜欢谁。

      其实京城的这些贵女他见得不少,但没一个能让他欣赏的。一个个弱不禁风娇滴滴,除了攀比首饰就是卖弄学识,无趣得很。

      哑口半天,他只得使惯用伎俩。往回只要他卖个乖讨个好事情总能解决,可这回不好使了。到了最后竟是被皇上训斥了一顿,然后着人打发出宫。

      傍晚,陆思蘅灰溜溜地从宫里出来。

      他站在宽敞的御街上抬眼望天,心情郁闷。

      阮韵知有什么好的?为何大家都要他娶?

      “小爷我偏要解了这门婚事!”

      当晚,陆思蘅没回忠勇侯府,而是住进了烟花柳巷中。动静闹得颇大,据说他一掷千金包下了整座花楼,歌舞笙箫直到天亮。

      次日,这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按理说,陆思蘅这样的纨绔逛个烟花柳巷并不稀奇,奈何陆思蘅才跟阮韵知定了亲,却这般明目张胆地逛青楼,分明是不把这桩婚事放在眼里。

      听得消息的阮韵知先是呆了呆,随后,眼泪缓缓流出来。

      “娘,你看见了吧?女儿要嫁的是这么个混账!”

      阮韵知一头扑进被褥里,痛哭起来。

      还有什么事比自己好好地活了十六年,却突然有一天要嫁个烂人更绝望的呢?

      这个世道女子嫁人本就是一场豪赌,可现在,她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要毁在陆思蘅身上了。

      想必此刻京城的那些贵女们都在笑话她,以后即便出门赴宴都要低人一头。她分明可以过得自在,过得清闲宁静,但这一切都被一道赐婚圣旨毁了。

      阮韵知少有哭的时候,这回,却像是要把所有眼泪流干似的,止也止不住。

      柳氏是江南女子,素来温柔惯了,平日里说话都好声好气的人,此刻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个挨千刀的混货,他哪是不把这桩婚事看在眼里,分明是故意臊我阮家脸面。往后我儿嫁过去了还讨得着好?指不定要被他作践成什么样。真是造孽哟!”

      她心里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只能坐一旁默默地跟着揩眼泪。

      “若是旁人家的婚事,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解了。可这是圣旨赐婚,我儿,你该怎么办?”

      阮韵知不说话。

      哭了会,她倏地从榻上起身,然后走到柜子旁。

      柳氏不解地看她,须臾见她从柜子里取出针线篮子,又从针线篮子里掏出一把剪子来,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她立马冲过去夺剪子:“知知,你这是要做什么?”

      “娘,”阮韵知说:“ 他这般羞辱我,我还活着做什么?与其嫁过去受磋磨,我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就把剪子往胸口戳去,柳氏拼了命地夺下来。

      “知知,我的好知知,你别想不开。娘这就去跟你祖母商量,跟你父亲和大伯他们商量。”

      柳氏愁得很,命人把屋子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起来,又命人好生看着阮韵知,这才离去。

      柳氏一走,阮韵知也不哭了,觉得口渴,喊人沏了壶茶进来。

      婢女茗香小声劝道:“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如何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作筏子啊。”

      阮韵知不紧不慢饮了盏茶道:“连你都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咦?”茗香不解:“那小姐刚才是作甚?”

      “当然是闹!”阮韵知恨恨地昂起下巴:“就许他闹不许我闹么?”

      “等着吧,我今日这么一闹,他必定不会好过。他不好过就越加闹得厉害,届时,所有人都知道这桩婚事不合适时,皇上自然也会开金口收回旨意。”

      一听,茗香眼睛睁得大大的,随即笑起来。

      “小姐真是个主意大的,适才把奴婢也吓一跳呢。”

      .

      果然,阮家这边的动静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忠勇侯府陆老夫人的耳中。得知阮韵知气得寻短见,一向和蔼的老夫人也怒了。

      “去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捉回来!”

      当即,下人们不敢耽搁,赶忙跑去青楼把陆思蘅从床榻拖下来。

      彼时陆思蘅吃酒吃得醉醺醺,骤然见有人踢门而入还很不高兴,但瞧见进门的是祖母身边的庄妈妈,他就不吱声了。

      “庄妈妈,你怎么来这了?”

      庄妈妈进门,蹙眉挥了挥一屋子的酒气,没瞧见屋子里有姑娘,心落下来。

      小侯爷做事还是知分寸的,尽管顽劣,但谨记老夫人的话,外头的妓子碰不得。

      “小祖宗,你快回吧。”她说:“老夫人得知你一整宿待这里,气病了。”

      陆思蘅不解,烟花柳巷他以前也来过,往回怎么不见祖母气性这么大?

      庄妈妈上前两步低声说:“阮家三姑娘寻短见了,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呢,快回去认个错。”

      陆思蘅一惊:“寻短见?死了没?”

      “........”庄妈妈无语:“人倒是没事,但事闹得大,都传进宫了,听说祭酒大人入宫面圣去了。”

      陆思蘅拧眉,边穿衣边狐疑。

      阮韵知怎么可能寻短见呢?她可不是那种寻死觅活的性子。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陆思蘅思考那么多,他祖母气病着,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到了寿元堂,果真见祖母戴着条崭新的抹额,阖眼歪靠在软榻上。

      “祖母,”陆思蘅心虚:“祖母病了?”

      “你给我跪在外头,什么时候跪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陆思蘅也不违抗,老老实实走去门口跪着。

      他昨夜宿醉,才睡不过两个时辰就被人从榻上拉起来。这会儿到了午膳的时候,他腹中空空,没多久就饿得头昏眼花。

      陆老夫人虽气,却也舍不得饿着孙子,一炷香后,她掀眼皮觑他。

      “你可知错?”

      陆思蘅动了动唇,说:“祖母,孙儿以前不也去青楼吃酒吗,孙儿有什么错?”

      一听,陆老夫人捶胸顿足:“都怪我这个老婆子不争气,不然你也不会十七八了也没能寻到个好人家的姑娘。如今好不容易求着一个,这下好了,要被你活生生气死,我对不起阮家哟。”

      陆老夫人嘴一瘪,伤心道:“我更对不起你父母,以后到了黄泉拿什么脸去见他们呢?你还回来做什么?反正你眼里也没我这个祖母,我病死也好,气死也罢,那是我应得的报应。”

      陆思蘅还是头一回见着祖母这般,以前即便他犯再大的错都不曾提什么死啊死的。

      他心里头像被人揪着似的,慌起来:“祖母,孙儿知错了。”

      “你错哪了?”

      “错......错在不该去青楼。”

      “还有呢?”

      “还有......”陆思蘅挠了挠额:“还有什么?”

      “你这个混账小子啊,为何要去青楼那种地方作践自己的名声?你这般,以后还有哪个姑娘敢嫁你?”

      停了下,陆老夫人面对现实:“不过即便你不去青楼,也没哪个姑娘敢嫁你,好不容易遇着个大胆的。好了,也被你吓着了。阮家那丫头寻短见了你知不知道?”

      陆思蘅轻嗤了声:“祖母你被她骗了,她怎么可能寻短见?她那性子,要是真寻短见岂还会留半口气到现在?早就干干脆脆地躺着了。”

      “........”
      陆老夫人一口气憋在胸口:“哎呦!你真是要气死我!”

      瞧见这个孙子听不进理儿,陆老夫人这下是真的胸口疼了,靠在软榻上差点换不来气。

      “祖母别气啊,孙儿这就向您赔罪。”陆思蘅上前去安抚她。

      陆老夫人一把将人挥开:“你别向我赔罪,要赔罪也得向阮家那丫头赔罪。”

      “我.......”
      陆思蘅犟着不说话。

      陆老夫人眉目一横:“你去是不去?”

      陆思蘅:“祖母,我去向她赔罪,您让孙儿脸面往哪搁?”

      嗨呀?这话陆老夫人听着稀奇。

      她愣生生又坐起来数落:“你也知道要脸面?你大张旗鼓去青楼那种地方,就没想过人家姑娘也要脸面?”

      “我想她做什么?我只想退了这门亲事,孙儿不想娶她!”

      他话落,只见老夫人捂着胸口“哎呦”一声,又倒回去,嘴里哼哼着“气死我算了,气死我算了,我不想活了。”

      “祖母,祖母别气了。”陆思蘅急,脱口道:“孙儿去赔罪就是。”

      陆老夫人眸子一动,继续哼哼:“你赔罪?怎么赔?人家阮丫头面皮薄,你臊了她的脸,难道是简简单单一句赔罪就能弥补的?”

      “那还要怎样?”

      “当然是敲锣打鼓送礼上门,最好学那个廉颇负荆请罪才显得有诚意。”

      一听,陆思蘅脸都绿了。

      还要他负荆请罪,他请的哪门子罪?

      “祖母,孙儿做不来这种丢人的事。”

      “做不来?”陆老夫人睨他片刻,摆手:“行,那你走吧,过两日来替我收尸。”

      陆思蘅不走,犟了片刻,咬牙道:“祖母别气了,身子要紧。负荆就负荆,孙儿去就是。”

      .

      翌日,阮韵知早起看了会书,读完书又在院子里剪了两枝海棠插花瓶里。

      用早膳的时候,就听说陆思蘅上门了。

      她料想陆思蘅会受罚,但没想过陆思蘅会上门。

      “他是来退亲的?”她窃喜地问。

      茗香道:“小姐,不是退亲,陆小侯爷负荆请罪来了。”

      “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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