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主都爱我》山海皆自在

46、能够杀死她的匕首

　　送走云晓澜以后，梵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临江是无人城，这里的人活着的被带去了安全基地，死了的那些，都已经被异种所果腹，因此地面上不会有存活的人类。当天中午原地休整了半个小时，林昊就开车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车上，梵溱看着云晓澜的小熊，心中五味陈杂。
　　安全基地不允许带进去活体动物，为的是怕它们携带了病毒或者变异伤人，但没有小熊的陪伴，云晓澜就真的是孤身一人，那实在太孤单了。
　　时至今日人类都不知道动物为何变异，因此原本普通的生物，都成了他们所警惕防备的对象，何况熊这种生物本就不普通。
　　经过这些时日，小熊似乎长大了许多，现在已经有中型犬那么大了，只不过到底还是幼熊，模样显得很呆，好在性子不野。
　　梵溱看向它的时候，它还扎在大家的背包堆积处坐着玩包带，丝毫不知道最常抱着它的那个小姑娘已经离开，并且今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与云晓澜分别以后，他们一行人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从前，制定了新的路线一路行走，每到一处新地点都会像从前一样先搜寻幸存者，随后收集物资，再将幸存者送去就近的安全基地。
　　只不过他们的队伍中如今多了一个成员，那便是屡次大难不死，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们的小熊。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熊的成长速度很是惊人，起初司宇还拎得动它，到后来都感觉坠手了。
　　而韩星沉自从跟他们分别以后，这一离开就足足过了半月之久，果真如她当初所说的，离开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定。
　　这天她终于跟梵溱他们汇合了，且带了新的强效剂。
　　她看起来已经彻底恢复成了正常模样，在分发完强效剂以后，才真正坐下来休息。
　　期间林昊他们几个不断询问着韩星沉的身体状况，不过都被韩星沉糊弄过去了，显然关于变异后是否有副作用这件事，韩星沉是隐瞒了他们很多的。
　　韩星沉知道她说一百次没有副作用大家都不会信，干脆插科打诨蒙混过去。等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她跟梵溱一间，这时候，梵溱才开始问她：“跟我说实话，这种变异对你的影响到底是什么？”
　　韩星沉想再搬出自己的糊弄学，结果被梵溱打断了。
　　“别糊弄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梵溱说着，“上次回来的时候，你的状态就一直很不正常，你说实话，变异，是不是会影响你的……心性？”
　　其实梵溱想说的，是人性。
　　因为当日她见识到了韩星沉那样冷漠的眼神，口中说着枉顾云晓澜性命的话，以及拿匕首戳刺苏橙时，那冰冷又麻木的眼神。
　　仿佛那时她用匕首戳刺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死肉。
　　当时梵溱看着举动那般疯狂的韩星沉，第一反应就是惊悚，她感觉自己似乎正面对着一个泯灭人性、杀人如麻的恶魔。
　　因此那时她毫不犹豫地上前打了韩星沉一巴掌，那一巴掌她用了近八分的力，韩星沉要不是处于变异状态，估计会被打碎骨头。
　　也幸亏当时她用了足够大的力，才把韩星沉打清醒了。
　　时至今日，梵溱想起当时韩星沉的模样，依旧是有些后怕的。
　　她跟韩星沉认识的时间很长，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过都经历了什么，一生都在治愈儿时的不幸，却还在蓬勃向上地活着。
　　韩星沉太苦了，似乎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她所选择的。分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在变异之后失去了理智，就连变异这种事情本身，也不是韩星沉自己能决定的。
　　如果变异真的会让韩星沉逐渐丧失人性，那么不管到什么时候，梵溱都会留在她身边，即便无法唤醒她的理智，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韩星沉伤人。
　　因为她知道那些行为并非出自韩星沉的本心。
　　看着梵溱满是担忧的双眼，韩星沉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她都糊弄不了梵溱，也知道不给出个真是答案，梵溱势必不会罢休的。
　　于是实话实话。
　　“随着变异的次数变多，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会不受控制，似乎不再那么敬重生命，也似乎，身体深处藏着另一个嗜血的自己，每当我变异后，它就迫不及待地想出来。”
　　韩星沉触碰了下自己的心口。
　　此刻的她内心是平静的，可变异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无数倍，很多想法会不由自主地蹦出来，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执行。
　　就例如，那日她对苏橙那样。
　　她不否认梵溱的话，因为被说中了。
　　房间内，韩星沉垂下头若有所思，而梵溱也因着她的话陷入了惆怅之中。
　　久久，韩星沉轻吐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溱姐，如果还有下次，我再做出与平常不符的事，让大家感到畏惧了，拜托你打醒我。”
　　梵溱心道那是自然，她不可能看着韩星沉发疯的。
　　而韩星沉，这次回来也是有备而来，她从腰间拽下一把新的匕首，递给梵溱。
　　这把匕首的材质跟他们手上用的完全不一样，刀身被淬炼成虹色，刀头也很是特殊，顶端细长，两侧又做了倒钩，乍一看像幻色的羽毛，却又没有羽毛的轻盈感。
　　梵溱正疑惑她为何有这么奇怪的武器，就听韩星沉道：
　　“如果，有一天我完全失去了理智，也拜托你，用这把匕首杀了我。”
　　梵溱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韩星沉抓起她的手，将那把特质的匕首放入梵溱掌心，“这把匕首是我专门托人打造的，能够轻松杀死我。尖端锋利细长，能够轻松刺入心脏，而两侧的倒钩设计在抽回匕首的时候，能够牢牢咬住血肉，只需要转动一下，就能轻松搅碎心脏。”
　　听到韩星沉语气平淡地介绍着这把能杀死她的匕首，梵溱的心却是紧张得越跳越快，韩星沉特意打造了这把造型独特的匕首，为的就是更轻松地让人杀死自己？
　　她连忙松手，只觉得手心触碰到的东西无比滚烫。。
　　“我做不到！”
　　梵溱背过身去。
　　她无法理解韩星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甚至为此特制了能杀死她自己的匕首，以及那么平静地将能杀死自己的东西，交给她。
　　“我的好溱姐，这把匕首只能交给你保管，万一哪天我发疯自残呢？有你保管我才放心。”
　　手里再度被塞进那把匕首，梵溱盯着它看了许久，又看看韩星沉嬉皮笑脸的模样，她收下了。
　　她知道，如果哪天韩星沉自己觉得控制不住自己，她真的会拿起这把匕首伤害自己，与其放在韩星沉处，不如由她来保管。
　　因为她清楚韩星沉有多善良，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别人，不然也不会未雨绸缪，提前打造能杀死自己的武器了。
　　她这是把自己的命，交到梵溱手里了。
　　梵溱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清楚韩星沉的每一个想法，也正因此，她理解并因此难过着。
　　见梵溱收下了匕首，韩星沉这才放心。
　　能杀死她的人只有梵溱，因为她们足够了解对方，也足够信任对方，相信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刻时，梵溱一定能理解自己，也能送自己最后一程。不管什么时候，哪怕韩星沉的理智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她都会欣然面对梵溱，面对那把能夺走她性命的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溱姐，你可千万别心软啊！”
　　韩星沉笑着，她笑得那样轻松，好像死亡在她面前并不可怕。
　　梵溱没有答话，只是将匕首小心收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躺床上休息去了。
　　这时韩星沉才敛起笑容，走到自己的床边，侧身躺下。
　　她背对着梵溱，双手环抱住腰腹处，手指下意识地隔着衣服划过腰部，神情严肃。
　　云晓澜已经在特殊区域生活了半个月了，这期间即便是入睡，她也没有再见到空间里的那个对话框了，似乎苏橙的事情一结束，连那个对话框也一起消失了。
　　苏橙被带走的时候，云晓澜还处于昏迷状态中，她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被苏橙推下断坡，不知道苏橙被韩星沉捅了无数刀，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安顿苏橙的。梵溱只跟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药剂已经毁掉，苏橙再也无法对韩星沉构成威胁，只让她放心，旁的就再也没有细说了。
　　云晓澜对梵溱的话深信不疑，因此也没有去特别关注苏橙的信息框，自然也没有看到，苏橙的头像已经彻底变成了灰色。
　　云晓澜唯一遗憾的就是，直到进入安全基地，她都没有跟韩星沉当面道别。
　　安全基地里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云晓澜每日的食物也都是由特殊区域内的工作人员在固定时间送到门口的物资投递箱，尽管这里没有白天黑夜，屋子里依旧有时钟供住在这里的人辨别时间。
　　每次门铃一响，云晓澜就抬头看看时钟，时间显示为五点，时针分针秒针重叠成一条线，从来没有过误差。
　　在这期间，她每日的生活就是五点门铃一响，随后出门领取当日食物，当然提供的都是即食性的食物，不需要特地烘焙，吃起来属实方便，只是有些索然无味。
　　打从来到这里以后，云晓澜就没有离开过她的住所，尽管来时见过外面有休闲娱乐场所，活动区域也很大，也有其他人，可每次出门拿食物的时候，一看到那些昏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房子，她就打心底里有些害怕，连忙回到五中，试图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因为没有外出的想法，云晓澜大多数时候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因为只有睡着以后她才能进入到自己那个白色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多，逐渐构成一整个生活区域，能够供她阅读的信息也越多，只是那个对话框和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
　　云晓澜知道自己的弱小，本以为安全基地能够供她学习一些防身技巧，结果到了这里依旧是被保护着，几乎是要将她养废。
　　空间里只有书籍能用供她随意阅读，桌台的操作面板她一直没有权限，也不再去研究，于是就把时间全都泡在了书里。
　　渐渐地，她了解到了人类的起源、发展，以及这过程中经历了哪些时代，发生了哪些历史性的转折，最后历史长河截止到如今这个时代，诸事不详。
　　这里的书籍记录的全是历史，旁的信息一概没有，云晓澜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学会。
　　时间一晃就半个多月过去了，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让云晓澜无比想念在梵溱他们身边的日子。尽管居无定所，亦或是会遇到异种，可总比像困兽般待在这里要好。
　　笃笃————
　　刚刚领完食物的云晓澜正在上楼，忽然间愣了一下，她似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然而那道声音很短很短，也很轻，让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而后想着也不一定是敲门声，或许是刚才自己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把门外的物资领取箱的位置弄偏了，现在才倒下来也说不定。
　　就这样说服着自己，可当她再度抬起脚步上楼的时候……
　　笃笃————
　　又是一声短暂的敲门。
　　她连忙回头，望向紧闭的大门，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这种有节奏的声音只能是敲门了。
　　一时间各种想法在脑子里飞快地旋转。
　　是分发食物的人折返回来了吗？那为什么不按门铃呢？还是说是其他人在敲门？是她来时经过的那处房子的人吗？还是另有其人？又是什么原因敲门？
　　自从来到这里，云晓澜就没有跟外人接触过，她谨记着溱姐的话，要警惕陌生人，尤其是异性，因此本就内向的她来到这里后就更不会选择外出了。
　　然而现在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云晓澜站在阶梯之上，望着大门的方向内心挣扎犹豫了许久。
　　要不要去看看呢？会是什么人在敲门呢？是不是需要帮忙呢？
　　站在原地想了许久，敲门声也就只有刚才那轻微的两下，门外再也没有动静。云晓澜想着，这时候她过去看看猫眼，要是门外的人还在，她就开门，要是门外的人已经离开了，她就回到楼上，不管之后再有什么声音传来，她都不会再开门了。
　　下定好决心以后，云晓澜下了楼，将食物搁在桌上，而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踮起脚趴在猫眼处向外看。
　　借着门外路边的路灯，云晓澜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中长参差不齐的头发有些散乱，耸着肩膀站在她门口，神情局促。
　　看起来似乎是要寻求帮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