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该死的青春。》拾陌

78、NO.2

　　天很晴，风很大。
　　矛盾的天气。

　　如果你看到一个穿着白毛衣围着红格围巾坐在公园长椅上拿着块破板子和笔不知道划拉什么少女的话，那么不要怀疑，那人就是我了！
　　为了躲避闲杂人等的我抱着画板跑到附近的公园里画画，却因为这块地方风不大，阳光又很充足，暖暖的晒的我想要睡觉，于是我把画板放到旁边，像只懒猫一样蜷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各色各样的人走来走去，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容，在这个冬天显得格外耀眼。
　　看到他们，我才知道，其实，冬天已经快要过去了。

　　开学之后，温度却迟迟不见提升。
　　我依旧裹着厚重的装备吭哧吭哧的去上学，而不同的是，我身边却一个同伴都没有了，明朗有专车接送，元小山也有简森的车接送，晴天因为假期冷落了凌薇而对她倍加呵护，早晚接送。
　　我变成了一个人。
　　但我理解他们，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都不再是小孩子，不必每天腻在一起。还好我有我的画板陪我，每天上学我都会在书包里放上一沓画纸，也会在笔袋里放上几支铅笔。课间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画上几笔。
　　就像现在这个课间，我无聊的拿出画纸画来画去。
　　淡色的线条重复交叠着，我趴在窗台上，把窗外带着些嫩芽的枝丫画下来。枝丫相错间，是有些破旧的居民楼。有时候会有晨练的大爷大妈站在阳台上，扭着腰转来转去。

　　“你好。”有人站到了我的身边。
　　我侧过头，看到上节课新转进来的同学，江离诺。对于她突然的搭话有些诧异，我扯了扯嘴角，算作回答。
　　“是叫米洛么？”她编着两个麻花辫子，短而蓬松，配上她鼻梁上的粗框眼镜，有些像卡通里的人物，让人不自然的产生了好感。
　　“嗯。”
　　“你，认不认识元小山？”她的脸颊变的有些红。
　　“认识，怎么了？”我单手托着下巴，有些漫不经心的问。元小山长得好看，性格中性，在学校也算是个小名人了，江离诺知道她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她抿着唇笑了，有两个酒窝。
　　“你画的可真好。”她突然换了话题，目光凑到我的画纸上。我下意识的收起了纸和笔：“随便画画的，太无聊了。”说完将纸扔进书箱里，抬手拿起桌角的水杯晃了晃：“要不要我帮你打水？”
　　“不用了。”她笑着摇头。
　　她脸上的红润还没有褪去，在我离开后，她依旧趴在窗台上，望着倚到玻璃上的枝丫出神。脑子不停闪过以往聊天的片段，有种痴迷的情绪在她的眼底蔓延。

　　我挪开迈过同桌的椅子，握着水杯走出教室，直接拐到元小山的班级门口。不意外的，我看到了倚在走廊的墙壁上与凌薇说笑的晴天。
　　他难得规矩的穿了校服，天蓝色的校服领口里，是纯白色的敞怀毛衣。毛衣的拉锁拉的不高，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略方的下巴。
　　他似乎又长高了，五官也逐渐的开始发生变化，褪去了稚嫩。
　　我们都在慢慢的长大。
　　移开目光，转而扫了一眼七班，抓住一个同学问：“元小山呢？”
　　“她今天没来。”那人顺口说到，想了想又补充：“已经好久没来了。”
　　“怎么会……”我喃喃，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袭来，想也没想的就转身两步跨到晴天和凌薇面前：“小山怎么不来上课了？”
　　晴天愣了愣，才说：“小山一直没来上课？”
　　恼怒一下子扼住了心脏，我不管不顾的冲着晴天大喊：“是啊，你怎么会知道，你天天泡在七班，却根本不会去注意小山来不来上课！”说完，就气呼呼的转身跑了出去，一路的奔跑着，直到林荫道上才停了下来。

　　高耸的法国梧桐。
　　有些突兀的枝丫，整齐的从这边一直顺延到很远。
　　我单手扶住其中一棵，另一只手扶着膝盖，不停的喘着粗气。冷风灌进来，操场的人也少了许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散步。
　　这个冬天太长了。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却还是这么寒冷。

　　虽然寒冷，但阳光却逐渐多了起来。
　　初春，一切都应该是生机盎然的。
　　但苏扬却第三次被送进了急救室。手术室外的廖晨坐在椅子上，仰着苍白的脸，空洞的望着天花板，闻着令她作恶的消毒水味道。
　　她有些后悔将照片给苏扬看了。
　　也许不看那张照片，他就不会被抢救。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门上刺眼的红灯终于熄灭。后来赶到的苏扬爸妈立刻拥了上去，焦急的询问着大夫苏扬的病情。
　　似乎被抢救过来了。
　　廖晨呼出一口气，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望着扣着氧气罩的苏扬，黑发湿嗒嗒的贴在脸颊上，氧气罩上覆着一层白雾。
　　他的脸色没有一点血色，就像廖晨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