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该死的青春。》拾陌

66、NO.4

　　在我的淫威下，晴天不情不愿的跟着来了。但他宁死也不要自己混在一帮大老爷们中洗澡，所以在他的淫威下，叶司也不情不愿的来了。
　　两个人臭着脸跟在后面。
　　“来来，小妞，给爷笑一个。”我回头调戏，结果招致来两记火辣辣的白眼。
　　因为我爸的厂子里有职工家属专用的澡堂子，所以少了那些交钱、拿箱子钥匙的程序，我跟正在上班的爸爸打了招呼，就带着他们大摇大摆的穿过一片布满了大型机车的广场，来到了澡堂。
　　“一会儿谁先出来就到那辆机车旁等着。”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两橙色的大车，晴天和叶司苦着脸，提着袋子转身走进旁边的屋子。

　　“人真多……”开门后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声音，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进门之后，先看到的是一间空屋子，高高立着的绿色铁箱子上，隐约可以看到那一侧竖起的水管。铁箱子旁是几把长椅子，木板的纹路模糊且透着些污垢，透过裂开的缝隙可以看到地面，铁质的架子有些生锈，坐上去铬到皮肤，有些凉。
　　箱子旁是一扇打开的门。
　　热气从门后不断的涌出来，夹杂着水柱砸向地面和妇女们大声交谈的声音。
　　我面色沉重的脱下外衣：“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这里的水流比家里的大，还不错。”元小山无所谓的开始脱衣服，而我则是脱一件衣服就哆嗦半天，汗毛一根根的立起来，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抽搐起来，感觉肝都跟着颤了。
　　直到挨着热水之后，那后抽搐了半天的气才终于喘了出来。
　　我和元小山挑了个比较靠边的管子，这里的水管很特别，管子底下连着一块类似于踏板的东西，踩上去，水就撒了下来，没有扣着花洒的水管好像水龙头一样冒着水，水柱砸在身上，有些轻微的疼。
　　身子瞬间暖了起来，我小心翼翼的凑到水下面，但又觉得太烫，只好挪的远了些，只是不停的用手接水然后再往身上撩。
　　手心逐渐的变得红了。

　　澡堂子里的温度很高，花玻璃的小窗户上布满凝结的水珠，顺延这凸起的花纹淌下来，呈现出一条一条的痕迹。窗子旁边有个排风扇，慢悠悠的转着，根本散不出去多少的蒸汽。
　　所以不算宽敞的屋子内，沉浮着白色的水蒸气，呼吸间，有些湿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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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家那位工伤了？赔了多少钱啊？”
　　“嗨，赔个屁！只是班长去探了探病，派个脾气好的工人去帮忙伺候着，哪里见到钱了。”
　　“怎么这样？不是有三险么……”
　　……

　　哗哗的水声和大声的说话音。
　　有些年岁大的女人搬来了塑料凳子坐在上面，招呼着熟识的人帮忙搓背。
　　各色的搓澡巾和洗浴用品被摆在支起来的木板上。
　　氤氲的水汽里是每个人黑蒸的红彤彤的脸。
　　在这样的气氛里，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松懈下来，似乎所有的疲惫都随着体内不停蒸发的汗水而离开。
　　“我这个假期要重新开始学画画！”我挤出洗发水，抹到头发上开始揉来揉去，大声对着元小山说。
　　“你又想起什么来了？”
　　“不知道，就是突然间又想画画了。”头上的泡沫越来越多，我放下手，看着元小山红润的脸颊，开始傻笑：“我很傻，是不是？我妈总说，这个年纪早恋的根本不会有长久，她说，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我把五指张开，泡沫将手指连在一起：“可是，苏扬哪里好了，我为什么总是要想着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就咯咯的笑着。
　　元小山把手扣在我的手上。
　　“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有个能想着的人也不错。”她收起五指，与我的手握在一起：“如果不是一直恨着他，我根本不会在这个家里呆这么久。所以啊……”她抬头，笑颜如花：“这样想着，也不错啊！”
　　我继续傻笑。
　　“其实，我们的生活不是想象的那样糟，我们才十七岁，正是该高兴的时候。而我们面对的那些事，不管怎样，都是难得的。”元小山英秀的眉目变得温顺起来：“就算苏扬回来，就算简森离开，就算他们离婚，我们都还是快乐的……”
　　我们都还是快乐的。
　　即使苦涩、即使稚嫩，这份夹杂着酸楚的青春也只能经历一次。
　　所以说，我们还是很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