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反派带跑偏了》鱼小词

32、第三十一章

　　他本就紧张，一听崔氏说已经相看好了便立刻想起白妧刚说的“张麻子的女儿”，他当即吓得不行，忙站起身来不住摆手说不可以。
　　白妧知他大抵被绕进先前那事儿里去了，于是偷笑道：“九叔坐下慢慢说吧。”
　　白朗也附和，将一杯酒推到了九叔面前说道：“九叔坐下喝杯酒再说。”
　　两兄妹不慌不忙，明知白九被绕进了圈套里也不点破。
　　白九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喝酒，只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连坐都不敢坐了。
　　白傅崔氏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诧，还没说呢这是怎么了？
　　白傅问道：“怎么了老九？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九叔神色不宁：“不行的大哥，我不可以答应这门亲事，可能要辜负嫂嫂一番好意了。”
　　崔氏眼中流出遗憾的神色，下午她见了小玉氏，玉新柔一见是她便问“是他请你来的吗”，听这话的意思，两个人明明就是有情意的。
　　她当即问了玉氏的意思，玉氏一脸羞涩也是肯的。
　　崔氏欢天喜地，觉得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怎么白九一说婚事便立刻推脱起来，他到底是怎么跟玉小姐说的？
　　不知道他到底作何打算，她张了张口：“还未说呢你便说不行，可这是你的婚事，你若不肯我们也不好勉强。”
　　白九这才松了口气坐下：“如此便多谢嫂嫂体谅了。”
　　崔氏对白傅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是白忙活一场。
　　得到大哥的谅解，白九的身子很明显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整个人立刻松泛了不少。
　　九叔真不是一般的笨！
　　白妧低头咬了一口山珍丸子，故作漫不经心问道：“九叔怎么也不问问对方是谁？”
　　白九刚刚松泛的肩膀又立刻紧绷起来，登时斥道：“吃你的丸子！那么大的丸子还堵不住你的嗓子眼？”生怕他们又提起张麻子的女儿来。
　　白妧狠狠咬了一口丸子，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小心端起酒杯敬白傅：“多谢大哥为我的事操心，大哥对我的好，老九都记在心里……”
　　他嘴笨说不出话来，十二岁开始就跟着堂哥跑生意，从最初的走家串户做货郎开始，慢慢的在店里当小伙计，再做掌柜，再做管事，还能带着商队出去贩货。
　　白傅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
　　他垂首恭谨的样子，顿时令崔氏心软起来，这个叔伯辈的小叔自小便跟着白傅，像半个儿子一样看着他长大，若是他真的不肯她也是决计不能勉强他的。
　　白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不再提了。
　　白九见大哥酒杯见底，自然也不甘示弱，一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崔氏悠悠叹了口气，到底有些郁闷，看着白傅眼中带着一丝幽怨：“也不知该怎么跟江夫人回话。”
　　明明走时大家都以为这事能成，现在黄了，人家是官家，江大人还是太守，可千万别结亲不成结了仇。
　　白傅倒无所谓，嘱咐道：“你多多备上些礼物，诚心诚意去一趟太守府说明缘由，这件事未传开，想必江夫人不会怪罪。”
　　什么……江家，太守府……
　　白九喉咙里那股子辣味还未散去，听了崔氏后来说的话，现在那股子呛人的感觉直冲脑门，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稀里糊涂将人物对上号，江夫人不是小柔的堂姐吗？
　　嫂嫂说的到底是谁？
　　混乱间，他看见白妧对着他笑得得意又放肆，就连白朗也是一副憋笑的模样。
　　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顿时有点凌乱。
　　“白妧！”
　　白妧笑起来，说道：“九叔真的太笨了。”
　　没有着急和白妧理论，白九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此时肯定是将亲事问清楚才是正经。
　　他连忙问崔氏道：“不是街西头张麻子的女儿吗？”
　　崔氏一脸震惊：“怎么会？我相看的是江夫人的妹妹，玉小姐。”
　　玉小姐！
　　白九高兴得要跳起来，是小柔！
　　白朗终于绷不住也笑了起来，他侧过身放声大笑起来。
　　崔氏这才恍然大悟，狠狠瞪了一眼正得意的女儿：“白妧你跟你九叔说的街西头张家？”
　　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白妧真是张嘴就来，张家只有两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说给白九？她分明就是故意捣乱。
　　白九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高兴之余又在想怎么改口，刚刚明明说不着急婚事的。
　　白傅和崔氏都是过来人，一见他这个又欢喜又欲言又止样子便明白他刚刚拒绝是因为白妧骗了他，他为人老实，这样扭捏，可见是喜欢人家玉小姐的。
　　崔氏没好气地瞪了白妧一眼，“淘气！”
　　白傅也饮了一杯酒，对白九说道：“你自己说。”
　　白妧自知理亏缩了缩头，不敢为自己辩解。
　　这时白朗端起酒敬白傅崔氏，说道：“父亲母亲饮下这杯，便烦请再替九叔去问问名吧！”
　　白九登时嘴角裂到了耳边，忙点头称是：“好侄子，说的都是我想说的话，我也陪一个吧。”说着忙往自己杯里倒酒，还未等白傅回话，他便一饮而尽了。
　　崔氏颇有些嫌弃他憨憨的，忍不住掩口一笑，“也不知道玉小姐看上你哪儿了？我一去她便知道我的意思，可见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白九挠挠头，“我也觉得她极聪明呢。”
　　白妧心中也欢喜，端起小杯庆祝：“恭喜九叔了。”
　　“回头再找你算账！”他又饮下一杯，顺便在白妧脑门上弹了一下，痛得白妧直唉哟。
　　白九作势还要收拾她，吓得白妧忙往崔氏身后躲。
　　崔氏笑着将白妧护在身后劝道：“九叔你也别气她，妧儿她这次可算得上小红娘。”
　　白傅问是怎么回事？
　　崔氏说道：“我可不敢居功，这次正是妧儿给我提的这位玉小姐，我才能这么轻松保了这个大媒。”
　　“妧儿如何得知？”三个男人均是不解。
　　白妧自然不能说是赵霈看见的白九和玉氏在河边，她便随意挥挥手遮掩一番：“碰巧，碰巧。”
　　大家欢欢喜喜在兴头上，便不去追究细节，白傅和崔氏见白九点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见事情都说清楚了白九却更踌躇了，他现在什么也没有，拿什么去求娶人家呢，之前不敢说正是怕被别人嘲笑。
　　白妧悄悄偷看了一眼父亲的神色，他显得很高兴正和九叔喝酒，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只是对不起父亲了，你老人家上辈子的妾室就这么被女儿拐跑了，不过嘛你有母亲就够了。

　　接下来的流程非常顺利，玉氏今年十八岁，在济阴这样的小地方算是年纪大的，所以纳彩、问名、请期好几项江家也不计较，有的一天便完成两项，整个流程下来也不过是十几天，婚期问过楚丘的七奶奶之后便能定下了。
　　楚丘的七奶奶一说娶媳妇来的速度很快，接到信第二日便一大早坐着马车赶来了济阴，两地距离不算远，赶马车的话不过是四五个时辰便能到了，所以隔日的晚间时候七奶奶便到了济阴。
　　白九叔的兄弟们十二叔和十三叔，还有白家的其他的亲戚们则要稍迟一步，等到九叔的婚期定了，再将家里的事安排妥当才能过来。
　　七奶奶姓游，不过四十左右，是个干练的女人，说起话来叨叨叨十分利索，她当即表示婚期自然是越近越好，这一点和白九叔不谋而合。
　　随即大家便敲定八月初九做婚期，成亲后小两口回楚丘祭祖时正好是中秋，办事情又方便又热闹。
　　游七奶奶这次是带着九叔的老婆本来的，一进城便不顾自己风尘仆仆张罗着要给玉氏打首饰添妆，要不是崔氏拦着，她恐怕要半夜去敲那些金店布庄的门了。
　　也不怪她，她头一回人给人做婆婆难免紧张，一来玉氏到底是家里的长媳，二来玉氏的表姐表姐夫又是济阴的太守和夫人，江家是官家，白家只是商户，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她太清楚不过了。
　　生怕做的不好唐突了人家。
　　九叔被游氏情绪带动，在走廊上搓着手向白朗白妧抱怨：“母亲一来我反而紧张了许多。”
　　白朗白妧相视而笑，哪里就怪七奶奶来了，明明是方才定了婚期在八月初九他喜不自胜。
　　游氏只年长崔氏几岁，辈分在那里，崔氏却也要叫一声“婶子”。
　　原本崔氏这件事办得有条不紊，有点像照着流程过家家，游氏这位小婶子一来便总是疑心礼数不周全，一会又担心彩礼太少，好歹都被崔氏一一安抚。
　　崔氏和游氏在厅里说话，将玉氏的情况细细说来与这位新晋老人婆听：“明日咱们便约玉小姐出来让婶子瞧瞧，是极聪慧玲珑的一个人，婶子见了一定会满意的。家中人口也简单，父亲死后母女俩便跟着伯父伯母生活，就是现在的太守夫人的娘家，玉小姐旁的要求都没有，只有一样婚后要将母亲接过来一起住，这个老九已经答应了。”
　　游氏点点头，不由得眼泛泪光：“说起来这位亲家母也是和我一样的苦命人，好在我还有三个儿子傍身，我在楚丘还有老十二和老十三，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接过来一起住原是应该的。”
　　说着又有些担忧，游氏立时咬咬牙下了狠心：“十二十三还小，我这次带的钱便给老九置一间大一点的房子罢，将来小两口有了孩子也住得舒坦些。”
　　崔氏好奇问她带了多少钱，游氏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崔氏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
　　“婶子手上竟存了这么多？”她是真的吃惊。
　　游氏叹了口气：“不狠点不行啊，你们七叔去得早，除了楚丘那几个铺面，也没给我们娘儿四个留下什么傍身的东西，我的手若不再紧些哪行啊？”
　　“好在白偀跟着你们我也省心，他不闯祸便给我省了不少钱。”
　　崔氏听了她的话在心里暗暗叹道，这位婶子真是位坚强豁达之人，至于最后的决定她就不方便再发言了。
　　“白偀！”
　　游氏一扬嗓子叫了一声白九叔的本名，吓得九叔一个灵机，连忙小跑进了花厅。
　　白朗本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今日不过是因为七奶奶过来他前来应个景儿，于是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妧探头探脑也跟在白九身后进了花厅，她将一切看在眼里，白偀白九叔现在大概是全济阴最幸福的男人了吧，他站在花厅中央，恭谨地听着七奶奶的数落，絮絮叨叨，可白九叔听在耳里都是些无关紧张的嘱托。
　　如今看来她已经修正了白九叔和玉姨娘的事，这就说明重来一次不会按照原本的故事走向去发展，她坚信，赵霈也同样是，她一定能够感化赵霈，让他变成一个不再充满仇恨的人。
　　白妧心中自信满满，一定不会让赵霈重蹈覆辙。
　　可她多日没见过赵霈了，他不上门来，问白朗他也是轻描淡写，她不禁怀疑起来，从前那么多偶遇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想说一句话那么难？
　　游氏终于训完儿子，又转头对崔氏叮嘱道，“明日记得提醒我多带些见面礼，我从乡下来，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家姑娘喜欢什么。”
　　崔氏笑道：“玉小姐性子通透，婶子为人爽利，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
　　游氏笑得妥帖，那都是后话了，往后她回楚丘，自然也不会和这位长媳日日相处的。
　　九叔歪着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游氏没听清，料想不是什么好话，便一斜眼问道：“你说什么？”
　　白妧在白九身后俏生生地答道：“七奶奶，他说你明日最好少说话，别吓着玉小姐。”
　　“白妧！”
　　白妧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出了花厅，后面追着恼羞成怒白九，白九身后追着个茶盏子。
　　“你这小鬼头！”
　　“砰！”
　　崔氏捂着心口，面上还要强颜欢笑：我的天青色汝窑茶盏子！

　　泷江上有个码头叫宝渡码头，是济阴城外唯一的码头，与其说是码头也是渡口，来来往往的货船从泷江上入海，途径宝渡码头便可能停下船补给，车船并走，来往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百奇商会联合济阴的商家们在城里修建了库房，每日会有脚夫来往于宝渡码头和商会仓库之间运输货物，白九叔从赵国贩货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商会里做运输管理的工作，他是白家人，又熟悉白家的货物来往，如今在百奇商会算得上是大管事了。
　　就连白妧也知道，自家的仓库没有自家人亲自点货收货是不成的。
　　白九叔十几岁开始跑货郎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常常一走就是十几天或至数月，现在做了管事，知道脚夫辛苦，除了偶尔外出贩货之外都在一心一意打理百奇的生意。
　　游七奶奶与玉小姐的会面便定在离百奇商会仓库不远的“宜春馆”，想着能让九叔“忙里偷闲”的过来瞧上一眼心上人，这一点游氏真的替儿子打算得很周到了。
　　二楼的雅间推开窗正好可以看到百奇的一角，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各种作坊，两旁还有不少张着伞的小商贩，街上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走路的、有推车的，还有很多百奇的脚夫来来往往运送货物。
　　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湖面。
　　热风拂面，站在窗口看陌生而又熟悉的济阴，这样熟悉的感觉触手可及，她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崔氏问她，你看这里如何？
　　选择这个地点的深意，自然也有让玉家大致了解一下白家的生意，也好叫他们放心将玉新柔嫁过来的意思。
　　崔氏作为长辈，又是中间牵线人自然是要在场的，而白妧全程陪同，则是因为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如今她是十二三岁的大姑娘了，崔氏也有意令她知晓一些事务。
　　不多时，江夫人便陪着玉新柔到了宜春馆，二人虽是堂姐妹实则年龄相差十多岁，相貌也长得并不相似。
　　许是未嫁娘的缘故，玉新柔给人一种很柔和的感觉，尤其还穿了一袭粉色的丝裙，令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说话自然也是温声细语，见了未来婆婆羞涩是一定的，但白妧看到的更多是一种她对婚姻生活的期待，她很期待做白九的妻子，也极力想和游氏相处好。
　　因为上辈子本就不亲近，白妧不爱和江夫人搭话，江夫人从前便不大管束这个儿媳，可能始终觉得商贾出身的儿媳配不上自己儿子的缘故，白妧也是通透的人，无人立规矩她便乐得个自在。
　　今日一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觉得她面带紧张，好像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筹谋，此时两家会面该确认的都确认了。
　　估计江夫人现在还有点恍惚，半个月不到便确定了一桩婚事，在她们这样的官家出身的家族看来是快了一点。
　　白妧乖巧地坐在七奶奶身边，看着七奶奶拉着玉新柔上下打量，硬生生将一对足金的掐丝手镯套进了玉新柔的手腕上，眼里尽是柔和的光，她是实打实喜欢这位长媳。
　　她有些自知之明，看了一眼江夫人，她从前在江夫人那里可从没有被这样瞧过。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眼睛里便能看出，并没有许多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