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反派带跑偏了》鱼小词

29、第二十八章

　　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白朗以为她是目睹了菊婆子的死亡而感到恐惧，便安慰自家妹妹：“上次咱们去看赵公子，菊婆婆是多好的一个人呀，还送鱼给咱们，她这样好的老人家一定会去西天极乐世界的。”
　　“现在寿哥他们都在那边帮忙，说起来也没什么好令人担心的，你若是得空了便帮婆婆抄写经文，也是你的一点心意。上次我看你写的字颇有些进益。”
　　白妧看了他一眼，不想接话，出不去这个家门她谁都不想理。
　　正说起寿哥，小寿便带着一众家丁便从大门上进了院子，白妧见了便立刻折起身子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好了这几天在那边帮忙吗？
　　被忽视的白朗也不生气，忙问小寿：“是怎么回事？”
　　小寿一路小跑过来回话：“公子，小姐，是这样的，赵公子说按他们赵国的规矩，菊婆子是该回赵国去的，无奈路途遥远天气也渐渐热了，只好将菊婆子先运到空山寺火化，再供奉一段时日，等日后赵使来的时候再运回去。”
　　“晌午空山寺的法师过来念了一会经，他便和法师商量着将菊婆子先运过去了火化，于是便打发我们回来了。”
　　白朗问道：“赵公子考虑周详，他一个人去了？”
　　小寿点点头，“正是，他和空山寺的法师一道，让我们先回来了。”
　　白朗正待要问，白妧抢白道：“那他还没用晚食吗？”
　　白朗瞥眼看了眼自己妹妹，这个时候是应该关心这个的吗？这个关心似乎有点过界了。
　　小寿忙点头说吃过了，“小姐莫要担心，香叶娘午后给咱们送了吃食，赵公子虽用得不多，但好歹吃了些，只是瞧着精神不太好。”
　　“那怎么行？”
　　白妧觉得不行，想了想这样不对，赵霈身体会垮的。他本就有伤在身，如今还遭逢大变，心里一定不好受，怎么吃得下？既然吃不下，身子怎么扛得住？
　　她起势要冲进雨中，不料被白朗一把抓住，白朗震惊道：“你打算干什么？”
　　白妧皱了皱眉，“我瞧瞧他去。”
　　呵？
　　白朗忍不住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是他什么人，轮得着你去看他？”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齐婆子也数落到：“小姐你合该好好待在家里，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也不管不顾往前冲，街坊们都看笑话呢。”
　　我……
　　白妧看了一眼白朗，生硬地拂开他的手：“我就是太闲了才生出这么许多事来！你这人真可笑，叫我好好对赵霈的也是你，如今他遭了难叫我袖手旁观的也是你。”
　　白朗知道她说的是赵霈救她的事，不由地叹了口气：“他的恩情是要还，此事父亲和我自有打算，不用你操心。现在说的是你一个女儿家三天两头往人家家里跑像什么样子？我听说你昨夜还和旁人打架了，你这样哪里有一点点女儿家的尊贵？”
　　白妧愤怒道：“没有便没有！我且问你，你准备怎么还他的情？我知道在你心里，就没有拿钱解决不了的事，你准备给他多少钱？你永远都是这样，你觉得任何人都是拿钱可以打发的吗？”
　　闺秀之风？上辈子都没有的东西，难道这辈子说有就立刻有了吗？
　　她气得咻咻直发抖。
　　赵霈他为什么薄情寡恩，难道和他身世突变时众人的漠视没有一点关系吗？从前白家也不是没有接济过他，可到头来不一样是恩将仇报。
　　白妧可算琢磨出来了，他不是要钱，他就是要一个尊重，要一个以诚相待。
　　白朗像是被她气到了，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混头子！我什么时候说要拿钱打发赵公子？寿哥他们去帮忙，人家不是遣回来了吗？何须你去？”
　　我和寿哥能一样吗？
　　白妧顿了一顿，她私心觉得自己在赵霈跟前应该是不一样的，寿哥帮不上忙难道她白妧去了也帮不上忙吗？至少可以安慰他几句吧。
　　可她说不出这话来，她算什么呢？
　　白朗不让她去，齐妈妈也在一旁数落她，她都要烦死了。
　　小寿倒是有些眼力见，劝她道：“小姐别去了，去了也见不着人。我们回来之前赵公子已经和法师他们一道去空山寺了，我们也是将院子收拾了一通方才回来的。”
　　白朗便叫他们自去吃夕食，转头对白妧软声道：“你真是在家里闲出事来了，叫你对他好些是叫你不要对着人家言语刻薄，欠他的，父亲和我自然知道如何斟酌着去帮他，又不是叫你一个小姐整天抛头露面跑去人家家里烧火做饭。”
　　烧火做饭？
　　白妧瞪了一眼小苔，小苔连忙摆手说：“小姐，可不是我说的。”
　　她叫道：“不去就不去嘛！是谁说得这么难听？”
　　白妧感觉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有嫌疑，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白家所有人都知道，告状就告状，还竟捡难听的说。
　　白朗见她听进去了，便笑了一声，“妈妈们说你都是为你好。”
　　好了，白妧猜到一定是齐妈妈，她从昨晚上开始就看赵霈不顺眼，就算是说明了赵霈是受害者，齐妈妈也没理睬赵霈。今天也是齐妈妈亲手将自己从赵霈家“逮”回来的。
　　齐妈妈责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极不自然地摇着身子走了，这个家伙靠不住，怎么一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
　　白妧脸皮厚，知道白朗的意思后，便略带愁容说道：“你根本不知道昨晚赵霈被他们揍得有多惨！他那眼睛险些就瞎了，还有他的脚险些就断了，我总觉得是因为我的缘故，若我不去买包子他就不会落单。”
　　没瞎也没断，可不就是险些吗？
　　她细细将经过说给白朗听，白朗面色凝重，虽然在书院也略有耳闻寒山一派对那些寒门学子的态度不好，可大家大多无甚在意，门庭和家世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倚靠，像寒家这种济阴的大氏族，即便无人在野说起话来也是掷地有声，他们看不起济阴的寒门实属自然，更何况像赵霈这种异国的弃子。
　　那些寒门平日里不去主动招惹也就罢了，偏不知赵霈如何得罪了他们，惹得他们竟要逼得赵霈退学才肯罢休。
　　白朗叹了口气：“我都知道，可寒家和段家是世家，家中有人在朝中为官，我们开罪不起，这件事父亲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管了。”
　　白妧道：“明明是寒家的子弟无故殴打了同窗，为什么要轻轻揭过。”
　　这是现实，白妧自然明白白家是什么出身，家缠万贯却无政治背景，所以白家才这样执着于济阴的教育。
　　她虽然能理直气壮质问白朗，却也知道这就是现实。
　　白朗无奈叹了口气，白家即便是再有钱，就算是济阴城中最有钱的人家，也少了氏族那样铿锵的底气，想帮一个落魄王子出头得罪济阴的世家，那的确是太难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白朗，要是你能出仕就好了……”
　　正说着头上便挨了一个爆栗，白朗没好气地说，“我也常常恨你不是个男儿，若你是个男子就算是个二世祖，就算你担不起百奇的生意，我也会自去出仕，毫无保留把百奇交给你。”
　　这口气颇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也有志向，向父亲提起时父亲只觉得没必要，他便也不再提了。
　　他是白家最懂事的孩子，自幼便是按接班人来培养的，商人的眼里利益优先，陪父亲谈的生意多了，见的人多了，慢慢的他也觉得自己眼中只剩下金银和利益，再配不上读书人的清华。
　　白妧听出他有考科举的志向，无奈家中男丁就他一个，二叔那边虽然孩子很多却大多是姨娘生的，白家正经的孙子辈男丁成年的便只有白朗一个。
　　说她是个二世祖，她可不服气：“你总是觉得我长不大，可若你有心你只管去考，这做妹妹的绝不拖你后腿！”
　　白朗好笑：“你当真支持我去考科举？”
　　白妧点点头，她竟第一次在白朗眼中看到了失望，可她明明是支持他的。
　　白朗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妹妹啊，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明明知道不可为，便不作肖想。”
　　比如考科举，既然知道不可为，不论多么跃跃欲试，也不作考虑。
　　就像父亲说的，白家是商户，做好生意便是最正经的事。
　　他走后，雨又下起来，宛若跌落凡尘的精灵，曼舞轻歌，却又缥缈无。
　　白妧心中平添了几分忧郁和惆怅，抬头望天，灰色沉沉压下来，低头看地，满地落叶，今天真是一个令人伤感的季节。

　　入了夏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即便是白天下过雨夜里也并不凉爽，暑气虽然消散，可晚间依然有些燥热，迷迷糊糊中她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腻在身上难受极了，她便一脚踢开了覆在身上的薄被。
　　一觉醒来又是三更时分，不对啊。
　　白妧心中一惊。
　　她脑子不太清醒，朦胧中踢开的被子好好地盖在身上呢，更奇怪的事突然发现这张床上除了她以外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睛，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深更半夜的白府内宅，白小姐的闺房里，还有个人盘腿坐着白妧的床上，背脊挺直，悠然自若，就好像在自己家庭院那么随意。
　　她在黑暗中彻底清醒，身子因恐惧猛地缩了一缩，是谁？
　　好像发现她醒过来了，他突然俯下身来，彼此的五官近在咫尺，他眉目清隽，没有成年后的英姿勃勃，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可他眼神却不对。
　　他清冷开口：“醒了？”
　　白妧心中有一百匹马呼啸碾压而过，脑子闹哄哄地千头万绪，这是怎么回事？
　　赵霈？
　　难怪总觉得她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现在看到他悠然地坐在自己面前她才如梦初醒般想起来——
　　他不是去空山寺了吗？怎么半夜回来了。
　　她突然后悔起来，自从发现赵霈半夜上屋顶和赵白两家共用一个围墙时，她就该让白朗修葺加高围墙，还有他送来杧果干时她便曾疑心过他是翻*墙过来的，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请问，那个，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尴尬不已，心中有些抱怨，这人真是不见外，怎么还自己就上*床了。
　　其实她现在并不怎么怕赵霈，毕竟这些日子相处向来，她也看出现在的赵霈并不是十年后的赵霈，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只手遮天的的能力和杀人放火的胆量。
　　可也不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毕竟她现在只有十二岁，莽莽中看见一个男子进了自己的闺房难道不应该失声尖叫吗！？
　　她回过神来刚要开口，赵霈就抢了她的话头威胁道，“不要出声。”
　　白妧将自己小小的身子朝床里面移了一点，小声道，“你想做什么？”
　　这话问得气势上就弱了许多，他想干什么？他能干什么？
　　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在赵霈耳中却是慵懒暧昧。
　　“赵霈哥哥……”
　　她开始示弱，赶紧解释：“婆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你的脚还疼不疼？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对不对，他到底跑来白妧的房间想干什么，来来去去好几个念头，她更加不敢表现出怨恨，只能小心翼翼望着他。
　　而赵霈却不接受这种欲盖弥彰的说辞，对于这件事他能接受，似乎渐渐地就能平静，他说：“在空山寺设了灵位供奉着，等下一次再有人来便带她回去。”
　　白妧哦了一声，大着胆子问：“你不回去是因为害怕吗？”
　　如果害怕今夜大可不必回来，就住在空山寺就好了，偏偏又要回来，回来了偏又要翻墙过来。
　　哼。
　　赵霈冷笑了一声，“你害怕吗？我坐在这里你害怕吗？”
　　白妧真是烦恼，他的思路大概与旁人有些不同，她自然是害怕，可她不过是仗着他对她的那一点与众不同罢了。
　　她当即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说道：“我不害怕你，可是你大半夜为什么要过来呢？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夜色中她的脸近在咫尺，还带着睡梦中清醒的懵懂。
　　可是他却发现她身体始终保持一个防备的姿态，一只手下意识地想抓东西。
　　其实他是不屑做什么的，尤其是对着一个小女孩，他不由嗤笑道，“难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他都发现了。
　　黑暗中她的脸飞红，拿手遮了遮脸，又想到也许赵霈看不见呢，干脆不遮了。
　　借凄迷的月光看她，如流光溢彩的宝珠落入凡尘，小女孩五官分明已经有了她的样子，她的一双眼睛像寒潭，藏着一翦纯净的秋水，分明少了她临走时的那份决绝。
　　他突然伸出手，冰冷手指终于再落在她光洁的额间，触手不再冰冷，他心中苦涩说不出口，她却只想藏起自己，更不敢与他对视。
　　“你别……”白妧将头一缩扯了被褥掩住口，很抵触他突然暧昧的姿态。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之前对赵霈的情意都是伪装出来的，虽然不再厌恶他，也觉得他身世凄苦。
　　可是，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感觉，他给她的印象太多深刻，他依然是一个冷血暴戾，喜怒无常的人，就连他一碰她，她也会颤抖。
　　他也想让气氛缓和一点，可白使劲往后缩了缩身体。
　　现在恐怕赵霈也知道了，她的身体抗拒是真，她不喜他也是真。
　　“噗。”
　　他目光流转，好像想起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明知自己很傻却仍想问她一声儿，你还疼吗。
　　眼前这个少女真的是她吗？真的是他失而复得的她吗？
　　看在眼里全都明白了，哪有什么他期盼已久的久别重逢，更不存在失而复得，她依旧像躲避恶鬼一样在躲避自己。
　　赵霈朱唇勾起一抹冷笑，问道，“还说你不怕我？”
　　他的嗓音低哑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仿佛周围空气一圈圈被勒紧，白妧脸被他摸得热热的，又不敢丝毫明显反抗。
　　“哪里，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奇怪。”
　　赵霈为自己想了一百个出现在她闺房中的理由，看见她便什么也说不出。
　　“你抄了经。”他问。
　　案上乱七八糟摆放着她抄好的经文，她困极了便去睡了，还来不及收拾，所以赵霈一来便瞧见了。
　　白妧连忙讨好说：“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婆婆祈福。”
　　他显出释然的一笑：“婆婆是不拘小节的人，你有这份心便够了。”
　　见他语气有所缓和，白妧忙说：“我难过的时候你曾借了臂膀给我，现在你若是想哭便哭吧，我也……”她犹豫着，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也能借肩膀给你，我不会笑话你，也不会说出去。”
　　“不哭了。”从前已经哭过了。
　　孩子气！他苦笑说，“你那点小肩膀能承受得起什么呢？”
　　哼！
　　白妧生气，一生气便有些饿了，她想起甜甜的杧果干，她自己的房间即使不点灯她也知道那半盒杧果放在哪里，连忙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了盒子。
　　床帏轻轻抖动，她将盒子推到赵霈面前，黑暗中一股清新的香气逸出，白妧充满歉意说：“我不知道这盒果干是你母亲做的，已经吃了大半，现在还给你吧。”
　　赵霈无所谓：“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
　　她心满意足一笑说了句好，娇美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