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宗大阿阇梨》如泇

115、第115话 我的帮手

　　踏着浓雾走过来的身影，越来越近……那窃笑声却始终不伦不类，让人无法分辨男女。婀娜多姿的身姿……？还是雄武有力的身段……？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人？是妖？
　　众人在心中不断揣测。
　　身影越来越近，在浓雾中逐渐显现出身影轮廓。
　　阿保亲王与安倍真胜，同时叫了出来。阿保亲王说道：“是她？”真胜说道：“怎会是她？”
　　在火把摇曳的光线照射下，一个女人悠悠游游的向着这边走过来。手中持着折扇，走路的姿态如随风摆柳，一摇一扭，颇为装腔作势。
　　光是这样远远看着她走路的姿势，众人心中就会觉得：“这个女人，绝不是正经人家。”
　　这个女人，身上穿着的是红色的金襕十二单衣，那是宫中“尚侍”的官服。而红色的“尚侍”官服，在宫廷中只允许一个人使用。这是平城上皇特别允许的。平城上皇只允许一个人使用。这个人，阿保亲王、真胜都认识，所以才不由自主的同时叫了出来。
　　虽然距离尚远，虽然浓雾遮盖了那个女人的样貌。但红色金襕让人一眼就可认出来。尚侍的十二单衣官服，远远都可以认出来。这女人是……？她是……？
　　阿保亲王、真胜口中叫出来的时候，心中更是一惊。真胜，重复着阿保亲王的话，说道：“是她！” 阿保亲王，重复真胜刚才的话，说道：“怎会是她？！”阿保亲王、真胜互相对望了一眼，表情是极度的震惊。
　　两人将对方刚才的话，又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是与对方确认。从彼此的话语中，大家都确认，这个女子就是大家都认识，且认定的那个人。她没有死？不可能……不可能的事，却又实在的发生在眼前。
　　药子！这个女人是药子！——是藤原药子！恶女药子，她怎么可能未死？然而，这个世界没有不可能。
　　女子越行越前，逐步接近孪生亲兵结界。浓雾遮掩不住红色的金襕十二单衣，却仍然遮盖着她的脸。犹抱琵琶半遮面，女子的脸容在浓雾中一时之间无法看清。
　　女子走到第一层结界前，孪生亲兵冲向前，簇拥在一起，将她团团围住。孪生亲兵离开了真胜的结界，浓雾中，无法看到孪生亲兵的情况，也没法看到女子的情况。众人紧张的注视着浓雾，心都提到了喉咙。
　　宁静被打破……浓雾中传来了，孪生亲兵的声音：“啊……！”
　　一声凄惨的哀鸣，划破院子中的沉寂。这声音叫得惨烈，大家轻易的就能听出，那人是谁。是花名叫“快手”的亲兵，因为他身手敏捷，被誉为“快手”。
　　众人情不自禁的望向亲兵“快手”。
　　“快手”听到空中传来自己的惨叫，脸色都变了。
　　“呼……”的一声，一阵劲风夹杂着一个物体，从结界外飞快的撞进来。冲击力真大，轻易突破了结界……
　　一件物体，很快的从空中跌落，“啪”的一声，跌落在众人脸前。一具尸体跌落在众人脸前。是“快手”的尸体——孪生亲兵“快手”的尸体。
　　“快手”的头已经断掉，只余下一点皮肉粘连着，手脚也是如此，整个人散架的堆在地上。“啪……啪……啪……”，不断有不同的尸体落入结界中，落在众人面前。
　　这个画面很恐怖……亲眼目睹自己死亡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尸体。看着自己死在自己脸前……是什么感觉？是震撼……是惊恐……这个感觉，特别震惊，永世难忘。
　　对方似乎看破了这一点。这个施加精神压力的方法，显然凑效。
　　尸体不断被抛入结界内，从不同方向跌入结界。在尸体的跌落干扰之下，守护的队形开始有点骚动，有点乱。
　　孪生亲兵的第一层守护，对于女子来说，简直不堪一击。
　　掉入结界内丹尸体越来越多，结界不可能容纳双倍的人数。那女子显然是要将众人都逼出结界之外。
　　孪生亲兵之法已然被破，再勉强拖延下去，只会更不利，只能被逼出结界之外。真胜口中念诵神道教的祝咒，手指随着咒音向外划出。手指所到之处，结界外的孪生亲兵消失了。结界内，地下的尸体变成一片片的纸人。
　　亲兵们迅速的再次集结队形，将阿保亲王护在中间。
　　孪生亲兵消失了，女子没了阻挡，再向前行。这次距离近了许多，女子虽仍在浓雾中，众人依稀能见到她的样貌。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又是一惊。这女子，若不是药子，却会是谁？这女子，不但是药子的样貌。她的样貌，甚至保持着药子死时候样子。
　　药子是服毒自杀的，死时七孔流血，死状恐怖。她披头散发，七孔沾染着血迹，毒药令脸色是黑的，指甲是黑的，眼珠因为流血变成红色。
　　驻守在第二层结界的四个相扑巨人，迎上去，将她围住。
　　“看来你们并没有诚意”，药子的声音是嘶哑的，显得不伦不类。怪不得她的声音不伦不类，她死去时，毒药的痛楚令她的喉咙无法正常发声。这个女子是药子的鬼魂？——是药子的怨魂。
　　实事如此，事以至此，众人一致认定，这必定是药子的怨魂——怨灵作祟。她不是人，对方不是人——面对的是怨灵……
　　这件事变得更为复杂、恐怖，众人的信心都开始动摇，谁都无把握能活着离开这里。
　　四个相扑巨人围住了药子怨灵，这次距离近，虽然仍是浓雾中的对决，众人都能隐约看得到大概。相扑巨人身型虽然巨大，力气也是巨大无穷，以四敌一，也无法取胜。
　　红色金襕的身影，在浓雾中快速穿梭，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心惊胆跳，手中捏着一把汗，为相扑巨人担忧不已，为自己的性命担心不已。相扑巨人若被打败，这层守护结界消失，大家的性命堪忧了。
　　真胜伸手入怀中，再次扬起一叠纸符……
　　红色金襕的身影若隐若现，忽左忽右，变幻莫定。
　　一个亲兵不由得将头探前了小许，身体向前踏出了半步，好奇张望。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半身，已经踏出真胜的结界之外。他是命悬一线。
　　忽然，红色金襕的身影一闪，药子黑色的脸出现在那亲兵脸前，充血的红色眼眸，直直的盯住亲兵的双眼，黑色指甲的双手，向他心前抓过来。
　　这一下，太忽然了，大家都是一惊，那个亲兵更是吓得呆若木鸡，只懂惊叫。一旦被抓住，还有命么？如肉随砧板上，如羊入虎口，这一抓，必定是有去无回。
　　在自己的惊叫声中……那个亲兵在大家的惊叫声中……眼看着，将要被药子抓住。眼看着，将被药子粉身碎骨。
　　药子的手就要接触到亲兵……忽然被弹了回去，仿佛接触到什么东西，那无形的空间中，仿佛存在有形的东西。
　　众人看到，那亲兵与药子之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住了。
　　药子的手，的确是抓到了，抓住的不是亲兵，是一个人。确切来说也不是一个人，应该是“式神”。
　　阴阳师把这一种凡人所看不到的下阶灵体、神怪称为“式神”。
　　普通的“式神”是以剪纸而成形，可以利用符咒控制所招唤出来，连人的魂魄都作为“式神”可以使用，也有以活的生物为凭借做为式神，但此多为蛊物，也就是做咒诅用。
　　在大家的惊叫声中……在药子的一击不中，诧异的瞬间……真胜一手捉住亲兵的后背，将他拉回来。
　　药子与亲兵之间，飘落一片纸人，那是真胜方才在相扑巨人与药子相斗时，发出的“式神”。还好，方才早作准备，真胜舒了一口气，对那亲兵说道：“跟紧大家身边，别单独行动。”
　　那亲兵捡回一条命，吓得不敢多言，一个劲的点头。
　　真胜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害怕，不要走散，守护好阿保亲王的安全。”
　　亲兵队长也大声安慰众人，说道：“对，大家听安倍大人的话，我们人多，不用怕她。”
　　四个相扑巨人，再次将药子围住。药子怨灵一击不中，真胜所设的式神也现出原形，似乎打成平手。
　　药子孤身一人，真胜他们人多，以此来说，胜券还是该在真胜这一边。
　　药子穿梭在四个相扑巨人之间，身形灵活多变，相扑巨人无法将她制住，她一时之间也不能脱身。“多谢你的提醒”，药子用沙哑声音的说道：“你若不说，我还忘记了，我也有帮手，哈，哈，真是谢了。”
　　众人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更有人狠狠将目光瞪向亲兵队长，心想：“你真多嘴，现在倒好，提醒了怨灵。”
　　药子哈哈大笑，说道：“我的帮手，快来吧！都出来吧！”
　　地上沙沙作响，草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仿佛千万的虫子伏在草中，此刻被惊醒了一般。
　　真胜最担心的一刻终于到来……
　　浓雾中无法看清楚，却能见到，红色金襕的衣服在增多，一个又一个药子怨灵彷如从地上冒出一样……四周增加了很多，很多个药子，这些药子从何而来？
　　真胜的结界之内，从地上也冒出一个药子来。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真胜不用看也知道，那里肯定有未清除的绿豆。草地之上，遍地绿豆，多得数之不尽，此时都幻化成为药子怨灵。
　　撒豆为兵——这是真胜最担心的事，现在终于发生了。
　　这么多药子怨灵，这次必死无疑了。更可怕的是，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难道除了药子怨灵之外，绿豆还幻化了其他生物吗？
　　真胜摸了摸怀中的纸符，抛出了一叠，纸符马上变成了式神，守护着周围，形成了一道结界。
　　纸符剩下得不多了，真胜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