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黄昏》渊郁

1、001

　　我在后面处理药草的时候，有人来了。
　　是二师兄。
　　二师兄煞魔子走路轻飘飘，没声没气，平时在帝君座下也很少说话，但是帝君很倚重他，准确来说是倚重他和大师兄，大师兄今天要走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二师兄。”
　　“暗魂，”他说：“大师兄要出发了，一起去前殿吧。”
　　我连忙应好。

　　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负责监视中原和魔世通道的二师兄临时发现两边连起来了，于是赶紧上报了帝君。
　　帝君紧急开了个会议——其实就是问去不去，怎么去，派谁去，鉴于修罗帝国都是好战派，我大师兄梁皇无忌和妖神将网中人都异口同声的表示干，就要干。
　　我参与那场会议，纯粹蹭了两位师兄的面子，没有我发言的余地。显然心腹爱将的表态取悦了帝君，他发表了一通沉沦海之约巴拉巴拉的耻辱，然后把修罗国度的发展方向定为海外市场。
　　现在，梁皇无忌要走了。

　　我觉得二师兄大概有点后悔吧，不过二师兄话不多，魔依然是个好战的魔。帝君今天依然很有领导风范，大家站在通道入口之前，排排站，师兄看向我，示意我往前走走。
　　我走过去，一路上变成目光中心点，二师兄在旁边，刚刚和大师兄絮叨完。碍于这附近还有许多同僚，大师兄没向从前那么抱我，只是对我说：“我走了，你要好好听二师兄的话。”
　　“是，大师兄。”我眼睛有点酸。
　　他又说：“二师弟，小师弟就劳你照顾，我会尽快回来迎接大军。”
　　煞魔子知道他的意思，这么多人呢，他说：“大师兄，你放心。”
　　梁皇无忌又看向了帝君，作为一个领导修罗帝国多年的好上司，帝鬼嗡嗡的说：“邪神将，无人敢动你的人，吾等你与妖神将带着不世功业，凯旋归来。”

　　帝君就是帝君，说完这句话，大师兄彻底放下了担忧，和妖神将一前一后踏入了临时通道。
　　大师兄和煞魔子都是技术流，大师兄擅长封印术，武力值也不差，二师兄擅长咒术，暗之军势干得也是这档子事，负责监视和□□人间通道。
　　而我——我就是一魔得道，鸡犬升天的那只鸡，菜鸡。
　　回到修罗大殿，各自散场退下，帝君郁郁寡欢，刚刚送走了两个爱将。我这种不入流的魔本不该入了他眼中，但他招招手，让我留下说话。
　　“暗魂，”帝君一说话就是双声道：“你与邪神将之间，可曾定下婚事？”
　　我赶紧摇头，顺便表示：“启禀帝君，大师兄爱护于我，我心中的感激不尽，他……他还未提及此事。”
　　帝君锐利的打量我：“那你可愿意。”
　　“我愿意的。”我连忙说，就怕二师兄不愿意，但这话我不能明说，大师兄临走前拼着被同僚八卦和腹诽要了帝君的诺言，虽然他对我是真没意思，真师兄弟情谊。
　　“那就好。”帝君说：“你也该明白，以你黄昏魔族的脆弱和无力，若无有力庇佑，下场凄惨。在他回来之前，吾打算让你暂居畸眼族中，以免麻烦。”
　　唉，我心里叹气，面上不敢表出：“帝君为暗魂如此费心，暗魂……无以言表，唯有跪谢。”
　　他说：“起来吧，皆是为了邪神将。”

　　这个魔之上司在我退出去之前，又忽然问了我一句怎么看待角龙，我茫然的看着他，他看了看我又挥挥手让我赶紧滚蛋。
　　真是魔心难测，伴魔如伴虎，我回去收拾东西，等着明天去畸眼族。
　　“暗魂。”
　　二师兄来了，一来就看见屋子里乱七八糟：“你要走了？”
　　我点点头，乖巧状：“二师兄。”
　　“要去哪里？”煞魔子说：“大师兄让我照看你。”
　　煞魔子虽然冷冷淡淡的，但对大师兄却真的一片真心，哪怕是八卦传闻之中绿茶小师弟，他也捏着鼻子忍了。我垂下头轻言细语：“帝君怕我惹了麻烦，要我到畸眼族里，等师兄回来。”
　　“也好，你留在这里也没用处。”煞魔子说。

　　魔都是很耿直的。
　　但也不必，真不必，这么耿直。

　　我勉强憋出一句：“二师兄，你要保重。”差点哭了出来。煞魔子冷冷淡淡嗯了一声，又说：“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
　　他走了，角龙带人在外面等我，我收拾了一个包袱背出去，角龙看也没看就拎过来：“走吧，暗魂。”他没看我，避开了我的视线。
　　作为传言中魔之绿茶，我一直都不傻，我知道角龙暗恋我。
　　但他不是因为看上我而暗恋我，多半是知道黄昏魔族，魔界鼎炉，脆弱又好用，但我一出现就是梁皇无忌小师弟，术法差的一塌糊涂，照样在帝君麾下混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位子，要对我做什么，先要问过梁皇无忌。
　　梁皇无忌护短是出了名的，二师兄那么死心塌地，就是因为沉沦海之战，大师兄拼死闯进敌人堆里把他拖了出来，从此二师兄唯他马首是瞻，指哪儿打哪儿，两个人出征配合的不要太默契。
　　角龙带了两个魔兵，迎着蓝月，我们赶路赶了几天，他跟我说的话没超过六句。到了畸眼族，他把我交给了族人，去找族里的老师说话。我从前住过几天畸眼族，族里的小魔看见了我，围过来，咕咕唧唧说话。
　　我抱着包袱，在那里强撑笑容。

　　吊魂罪走出来，见到是我，有点惊讶，但又很淡然：“是你，你回来了。”
　　“嗯。”我小声说。
　　“找到你的族人了吗？”他问我。
　　这就有点羞耻，当年我失去记忆醒过来，被吊魂罪捡回畸眼族，吊魂罪倒是没瞒着我，跟我说黄昏魔族就是魔界鼎炉，但不是增强魔气或者术法，而是生下血脉贵重的孩子。通常上古血脉才喜欢黄昏魔族这么脆弱的伴侣，为了下一代优生优育，然后他又说，其实黄昏魔族早已灭绝，只剩下偶尔零星的返祖黄昏魔族。
　　我一听，这是什么海棠文设定，吓得我就想跑，吊魂罪见我这么不识好歹，就说你养好了伤吧，我不为难你。后来我才知道畸眼族为烛龙一脉的退化，他能安然放我走，算是我遇得到的魔族之中少见几个心地善良的魔。

　　接下来的遭遇证明了他没对我说谎。
　　“没有，”我脸上有点疼：“据说……已经灭绝了。”
　　“其实这几年倒是听到些消息了，”吊魂罪看看我：“幽暗联盟好像出现了两个黄昏血脉，一个是帝女精国的王子，另一个，似乎是胜弦主座下客卿。”
　　“欸？”我震惊了一下：“不是说黄昏魔族都很脆弱吗？”
　　“你要去找找看吗？”吊魂罪问我。
　　又是一个耿直的魔。我噎住了，然后委委屈屈低下头：“我要想想……”
　　“那就先住在这里吧。”吊魂罪无所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