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幼儿园》严午

5、第五章 秋季运动会篇（下）

　　第五章秋季运动会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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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所以，你来找我。”

　　“嗯。”

　　“你的问题是，‘该怎么处理很想打死却不能打死的聒噪同学’？”

　　“嗯。”

　　“而那位同学自诩全幼儿园最聪明？打不过你后还鼓吹了猎魔组那个家伙一起对付你？计划是‘全方面碾压你成为运动会男子组第一’？现在，猎魔组那个速度超快的家伙已经拿到了号码牌，顺利杀进了决赛，很有可能夺走你的第一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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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使先生歪了歪头，稍显严肃地想了一会儿。

　　这么一大段信息量密集的话，对他来说，理解的难度着实有些高。

　　因为不是“恶魔小姐相关”信息，所以就是垃圾信息——天使先生对待垃圾信息的态度永远是忽视。

　　好半晌后，沉吟的天使先生咬了口手上的曲奇。

　　“我不知道什么猎魔组。也不在乎什么第一名。只是，昨天，有只紫鸟躲在我食堂桌子的底下，哭丧着脸对我说对不起，还重复了很多遍‘明明我一点都不想出风头’。他看上去是被逼迫的，有点可怜……”

　　说到这，他突然举起没拿曲奇的那只胳膊，指了指最上方：“那边的颜料没有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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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的小天使对面，精巧的小木梯上，正穿着小围裙、拿着小刷子绘制操场看台宣传画的小精灵耸了耸肩。

　　“谢啦谢啦，我知道……这边用醋栗红色好了……继续说说你的事……嗯，你真的不在乎第一名？”

　　天使先生皱皱眉，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好疑问的”。

　　他回答：“treasure又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多给我烤一块曲奇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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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森·布朗宁小朋友立刻打了个哆嗦，举起的小刷子滴下一抹糖果般的醋栗红。

　　“哇。”他一本正经地感叹，“你真的像传言里那样厉害，毫无波动地把这种称呼挂在嘴边……”

　　天使先生再次疑问：“怎么？”

　　“嗯……咳……就是……”

　　洛森小朋友再次哆嗦了一下。

　　“很肉麻。超级肉麻。噫，你不觉得对女生用这个称呼很恶心？”

　　他背对天使翻了一个大白眼：“安格尔，我告诉你，女生都是不讲理的任性蠢货、弱智、恶魔。你应该离她们远一点。她们只会用尖叫声与玩具熊折磨你的耳朵与头。”

　　虽然同时，他那比颜料刷还小的小手，用不符合其夸张表情的镇定，在画布上涂下一道相当匀称的波浪线。

　　天使先生用同样镇定的表情看着那道漂亮的波浪线。

　　“我不明白。”

　　他直白道：“全幼儿园的男生里，只有你会被女生的尖叫声与玩具熊折磨。而那个女生反复在全园广播里强调过，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狡猾的蠢熊’。就连我都能把她的话背下来。包括那些长长的前缀形容。”

　　洛森小朋友：“……”

　　洛森小朋友：“好的，我明白为什么你不找同班同学聊天，只能找我咨询了。”

　　因为这样聊天是会把天聊死的。

　　他回头，刷子蘸了蘸挂在小木梯旁的颜料桶，同时脸上挂起非常明媚的笑容。

　　“你真聪明，安格尔，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你比传言里厉害多了。”

　　天使先生不解地歪了歪头。

　　“我说了什么好话吗？我不明白。”

　　……不，这只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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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森小朋友非常老成地感叹道：“我真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朋友。”

　　完全不需要拆解含义的直球思维……不掺杂半点谎言的习惯……单蠢又好骗。

　　“什么？”

　　“没什么。再来块巧克力曲奇？”

　　天使先生欣然点头，踮脚扒住了那只挂在小精灵高脚凳下的木篮，掀开盖着巧克力曲奇保温的棉布。

　　“谢谢。”在全幼儿园最好吃的巧克力面前，天使先生非常礼貌地说：“你真是个好精灵。”

　　和同班那些聒噪烦人的天使同学不一样——
　　这只精灵很安静，又善于倾听，不害怕他也不嘲笑他，更不会找他约架对他无脑挑衅，还总随身携带着超级好吃的甜品，愿意免费提供曲奇。

　　这只精灵就像万能的甜品制造机。
　　对于一个饭桶，和甜品制造机做朋友实在是再顺利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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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啦，天使先生最喜欢的还是恶魔小姐的投喂。

　　但那只小恶魔每次投喂他都会发出“哼”“嘁”“唔”之类奇怪的动静，还会时不时地脸红、扭头、用尾巴尖拍他手臂——

　　天使先生觉得那些反应过于深奥了。
　　深奥且复杂。
　　所以他与小恶魔在一起时，永远严阵以待，认真思考——毕竟小恶魔是他唯一需要认真思考的存在嘛。

　　而在精灵这里被投喂，天使先生一点都不需要琢磨对方的心情或反应，拿过食物，低头，心无旁骛开吃就可以。

　　反正他做出什么事都不重要，他只是个会讲话的甜品制造机。

　　——没有交过朋友的天使先生非常单纯的想。

　　“不客气。”

　　小精灵的笑容更灿烂了：“待会儿，你能不能飞起来帮我涂一下墙壁最上方的太阳，还有，帮我拿一下那边的颜料……”

　　“OK。”

　　小天使迅速把曲奇塞进嘴里，扑闪着翅膀飞向需要帮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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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长着翅膀又过分纯洁的生物，是最好用的工具人……工具鸟。

　　——和谁都能交朋友的小精灵伸了个懒腰，接过这只工具鸟递来的颜料。

　　这段跨班、跨物种、且在双方眼中都看成“工具”的奇异友谊，建立在数天前。

　　那天因狄利斯小朋友的假哭而吃亏的天使先生，苦恼地在走廊上徘徊。

　　他恰好碰见了无所事事的洛森小朋友。后者正在走廊上拎着水桶罚站。

　　因为他在亚瑟班主任的眼皮底下被发现往前桌女生的小帽子上贴纸条，贴的纸条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IDIOT”。

　　【是她先在课间操时踩我脚骂我fool的】——这是洛森小朋友被赶出去罚站前的叫喊。

　　然后他就因为“在课间操时骚扰女同学”又增加了两小时的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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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总之，当时，洛森小朋友正在一个无所事事的阶段。

　　他无所事事的时候一般会去招惹坐在前桌的宿敌，但后者此时正在教室里全神贯注地听课，还威胁说“再敢打扰我记忆单词就用玩具熊锤你一礼拜”。

　　前桌那个女生真的很讨人厌。
　　呸。
　　红毛兔子。红毛大白痴。

　　——总之，无所事事的他打算在走廊上随便搭讪一只陌生小朋友，打发打发时间，顺便用新做的小玩意赚点零花钱——洛森小朋友的生意跨班跨年级，一直特别受欢迎，上次他卖出了一大罐的纸折星星，换到了蒸汽组狄利斯小朋友有效期三年的“机械设备免费修理券”呢。

　　“交易链遍布全幼儿园”可不是说说而已。

　　然后，扑闪着小翅膀的天使先生经过。

　　洛森小朋友眼前一亮：因为对方看上去就很好骗。

　　……别问五岁的他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来，这是某种奇幻的骗子血统。

　　于是这个小骗子心想，“有一个会飞的园霸朋友使唤一定很方便”。

　　会飞哎。多会跑腿的工具人！

　　而且，嘿，那可是园霸安格尔——如果能争取（骗）到肖像权，把他的脸印在水杯与抱枕上，再做个Q版玩偶……他一定能赚走地狱组那只小恶魔所有的零花钱！！

　　说不定还能交换到她褪下的角壳做魔药材料！！宿敌眼馋地狱组那边的恶魔很久很久了——只是碍于园规，不能拿着小银刀冲过去割材料——

　　如果他抢先她搞到了来自恶魔的珍贵材料，蠢兔子一定会嫉妒到双眼喷血的！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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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塞，所以你也有宿敌吗？”

　　平生第一次被搭讪的天使先生愣了愣。

　　他疑惑地看向小洛森：“你是谁？你也要约架吗？”

　　“不不不，我可不想和你约架，我觉得你全幼儿园最强。”小洛森笑眯眯地说，“而且你的女朋友，那只小恶魔，哇，你们可真般配！全幼儿园最般配！”

　　天使先生：“……”

　　小洛森：“我们能聊聊天吗？传言说你是全幼儿园最厉害的男生——我可崇拜你了，才五岁就交到了女朋友，而且还是那么可爱的小恶魔！”

　　天使先生：“……”

　　小洛森：“你要来吃点零食吗？我右口袋里有一只刚烤好的猪蹄，从食堂阿姨那里骗来的。唔，让我找找，左口袋里还有巧克力……”

　　天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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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天使先生立刻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一只精灵朋友。

　　他破天荒花了整个课间和对方待在一起——啃猪蹄，吃巧克力，吸果冻，听对方夸赞恶魔小姐的种种优点并不停点头。

　　感觉特别好，像是找到了组织。

　　然后，听得很上头的天使先生就开始飞来飞去帮新朋友打杂——谁让他的新朋友恰好是运动会后勤部部长，负责处理所有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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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不对的！”
　　后来知晓此事的恶魔小姐格外气愤：“他是在使唤你，用好话糊弄你，拿你当好骗的傻子耍——花言巧语、满口谎言地把你哄了——不，拐了过去——安格尔，你要警惕起来，这种满口谎言的家伙最讨厌了！！你忘了安娜贝尔学姐在广播里骂他的话吗！她重复了十遍‘骗子’呢！那个洛森可是安娜贝尔学姐最讨厌的‘骗子’！！”

　　安格尔低头啃猪蹄：“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喂，饭桶，我告诉你，不要轻易就被陌生精用食物骗，你该有点警惕心——”

　　但他有很纯净的灵魂，天使能看得出，有纯净灵魂的，不会是坏人。

　　……不过，天使先生想了想，莫名就不太愿意在恶魔小姐面前夸赞其他男生的灵魂。

　　于是他改为：“虽然他是个骗子，但我相信他是个好人。”

　　恶魔小姐笔直跳起。

　　“你这个饭桶！！”她涨红了脸，尾巴都绷直了，“你这个、这个、被骗子骗得团团转，还不相信我的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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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就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法师组的位置，小皮鞋在幼儿园彩色的瓷砖上打出“哒哒哒”的响声，满脸都写着即将喷薄而出的、“不准欺负我家憨憨”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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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五分钟后。

　　恶魔小姐软着尾巴回来。

　　捧着一张纸，脸蛋红扑扑的。

　　“他夸我是‘既漂亮又坚强还特别帅气的小姐姐’。”恶魔小姐梦幻般喃喃，“而且他还亲手给我画了画……他的画好好看哦。”

　　天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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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式啃猪蹄的天使先生立刻放下了自己的猪蹄。

　　他急速飞向小洛森，并面无表情地挽起袖子。

　　“哎呀，别生气，别误会。”

　　小洛森笑嘻嘻地对即将袭来的拳影说：“我画的是Q版的你们两。而且恶魔小姐额外要求我画手拉手。”

　　天使先生：“……”

　　天使先生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拳头。

　　全幼儿园情商第一的小朋友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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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真的，很好骗。

　　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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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和隔壁蒸汽组的狄利斯关系也不错——但是，唔，这件事情——

　　明显就是那位小机械师先挑起来的嘛，因为打不过天使，更是因为听到那个叫伊莎贝拉的小女孩夸赞他。

　　唉，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伊莎贝拉同学明明只是随口一说。

　　只要狄利斯同学能管住自己的嘴，多说点好听的话，伊莎贝拉同学就会把什么天使抛之脑后吧……猎魔组的那只雨燕也是，被啦啦队队长轻飘飘几句鼓励就哄去报名了，现在只好左右为难……

　　归根结底，哼，就是因为电视剧里演的那什么，“恋爱感情”吧。

　　一对对的，这个喜欢这个，那个喜欢那个，聪慧的小精灵早就看出来了。

　　无聊。

　　现在嘛，就是因为运动会，大家又激起了某种“竞争意识”——什么“男孩子里谁比谁跑得快，谁比谁跳得高，谁比谁会打架，谁比谁帅气”——

　　这才闹出了这么一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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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真幼稚。

　　傍晚，目送天使先生背着书包飞向等在操场外的恶魔小姐，依旧坐在高脚木椅上的小精灵伸了个懒腰。

　　这是最后一块需要后勤部布置的运动看台了，做完这个，好像还有本班教室的黑板报。

　　该回班啦……

　　小洛森慢悠悠地画完最后一笔，然后爬下木椅，勾勾指尖，让藤蔓在身后支起。

　　藤蔓拖着书包、椅子、颜料桶、刷子等工具悠悠跟在小主人身后，而小主人走在前方，双手抱着后脑勺，吹着不成调的口哨。

　　圆圆的夕阳落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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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师组中班的小洛森不喜欢参加运动会，也不喜欢在考试里拿高分，他喜欢待在一切活动的幕后做杂事——这其实是一种很惬意的偷懒方式，上课时，小洛森总能找到正当理由，出现在任何地方，做任何奇怪的事。

　　因为他真的很喜欢玩耍，人生理想是“玩一辈子”。

　　当然，上课时玩，下课后就要正经做事。
　　小洛森往往是全园最后一个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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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几天举办的运动会，让许多同学都有机会逗留在幼儿园里——

　　洛森小朋友吹着口哨往回走时，瞥见了把小猫塞进书包、急匆匆离开的薛谨同学，与挎着一大袋草莓奶昔、满脸烦躁的伊莎贝拉同学擦肩而过。

　　他甚至听见钢琴教室里传来彩排的练习声，里面有个男孩用非常温和的语气邀请一个叫“盼盼”的女孩与他四手联弹《致爱丽丝》。

　　……幼稚。

　　真幼稚。

　　小洛森用小指掏掏耳朵，对着空气翻了一个更大的白眼。

　　这帮人，又傻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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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才五岁哎，今年才读幼儿园中班——和那些烦人的小女孩扯在一起干什么啊，多享受享受美好的童年时光不好吗？

　　玩耍，零食，打瞌睡，漂亮的幼儿园老师——这才是成熟的五岁小孩该关注的事！

　　而不是小小年纪就找好了对象，暗下决心到100岁都和对方不分开——拜托！这个世界有那么那么多的漂亮女孩！

　　电视剧都说“不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而你们没必要在还上幼儿园时就把自己绑在某棵树上吊死吧？？电视剧里的大人都是大叔了还不愿意被绑住呢！

　　要知道，幼儿园外面可是星辰大海啊！！

　　太无聊了，太幼稚了。
　　……再说了，狄利斯同学实在太小心眼，挑起了什么“男生中最厉害”的竞争……这种初始目的是为了讨好女同学的攀比根本就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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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巧克力脑袋。”

　　洛森小朋友口哨声一顿。

　　空荡荡的教室里，他的座位上，前桌女生正抱着胳膊，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投来特别有气势的注视。

　　……嘁。

　　“你好，蠢货，还没放学啊。”

　　“没有，白痴，我还在背书。”

　　“闭嘴，蠢货。”

　　“闭嘴，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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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洛森踱步到黑板前，一言不发，刻意在拖椅子时发出了很刺耳的噪音。

　　就像他一直坚定认为的——女孩子真的很讨厌，找对象的都很幼稚——尤其是他班里存在一只这么讨厌这么幼稚的宿敌。

　　小安娜贝尔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拿起粉笔，爬上椅子，伸长手臂画画。

　　“白痴小矮子，画黑板报都要踩凳子踮脚的小矮子。”

　　……他要干掉她。

　　他总有一天要干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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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洛森狂怒回头：“闭嘴！我将来一定会长高的！”

　　小安娜：“将来是将来，现在是现在。全幼儿园男生中最矮的小矮子。”

　　小洛森：“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红毛兔子——我讨厌——”

　　小安娜：“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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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安娜贝尔不说话了，她在班级木地板上敲了一下自己的小鞋子，晃了晃自己的红头发，双眉皱得很紧，神情就像是要晃走一只苍蝇。

　　“听说。”

　　半晌后，她慢吞吞、冷冰冰地说：“你最近和地狱组里那只漂亮的魅魔走得很近。给她画了画，还夸她漂亮。”

　　“就是。那只。幼儿园里很有名，上个月据说在‘最可爱女生’票选中得到第一名的。焦糖色的……漂亮魅魔。”

　　“什么？”小洛森烦躁地反问，“你干嘛要关注天堂组那个憨憨的女朋友？我一星期前就告诉你他有女朋友了——是的，他的确很强很帅个子很高——但他有女朋友，而且蠢到五岁就决定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小安娜：“……”
　　小安娜松开了眉毛、紧抿的嘴与绞在一起的手臂。

　　她说：“哦。这样啊。”

　　而且她的小皮鞋鞋跟开始轻快地在地板上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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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果然都有毛病。

　　小洛森忿忿地想，彩色粉笔画出一道重重的弧线。

　　“我要在这里画很久的黑板报，而且不打算和你交流。所以，随便你怎么背书，念出声也无所谓——反正我会当成噪音。”

　　小小的、在地板上画圈的鞋跟一顿，随着主人踮起的脚向上抬了抬，又轻飘飘地下落。

　　“这样啊。噪音。”

　　寂静的教室里，不停踮脚、下落、仿佛在够月亮玩的小女孩故意清了清嗓子。

　　“那么，既然没人和我交流。我要和我的玩具熊聊聊最近的新闻。”

　　“……”

　　“听说，猎魔组、蒸汽组、天堂组……其他组里几个最优秀的男生，正在运动会里争抢‘男子组最强’的名头。而我们法师组……有个无耻的奸商，为此召开了一场赌局。赌注是糖果，而‘安格尔’的赔率已经高到了29比1。”

　　“……”

　　“如果最后，天堂组那只好骗的天使被谁故意忽悠，意识到什么‘第一名根本不重要，比赛很麻烦’，决定让出田径赛金牌给猎魔组的薛谨……赌局的庄家可以一次性赚到一千多颗糖果呢。”

　　“……”

　　“你说，谁会这么无耻，竟然利用单纯的天使小朋友，从而赚到一辈子都吃不完的糖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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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阵沉默，沉默到她能听到那边，背对自己的小精灵发出的咯咯的磨牙声。

　　哎呀，哎呀，把他气得咬牙切齿。
　　真是一场漂亮的宿敌战争胜利。

　　她露出一个很得意的笑容，又飞快地把翘起的嘴角压下去。

　　“所以，我呢，身为运动会的主持人，为了比赛公平，也作为班长为了法师组的纪律考虑……”

　　小安娜贝尔耀武扬威地说：“决定把全部的糖果投给猎魔组的薛谨同学，押注他是‘男子组最强’。这下，赔率会变成5比4，庄家再也赚不到——”

　　小洛森的粉笔发出非常清脆的、“啪”的一声。

　　因为主人恶狠狠地把它摁断在黑板上。

　　圆滚滚的太阳猛地出现一道狰狞的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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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全部糖果，押给猎魔组的薛什么——抱歉，哈，我甚至记不得他的全名——那个古古怪怪书包里揣着猫的小透明——”

　　小洛森猛地摔了粉笔：“而他一天到晚缩着肩膀、用眼镜遮住自己、头都不喜欢抬——别说身高了，那家伙恨不得缩进地下的阴影里——”

　　“那种家伙？！那种家伙？！我起码——起码——比他要高得多吧？！”

　　小洛森吼道：“虽然我矮，但我走路会昂·首·挺·胸！！”

　　小安娜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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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不是。

　　“那个，我是想……”

　　随便押个人，破坏掉你的赌局……

　　“红毛兔子！哭宝宝！甜食白痴！笨蛋！傻瓜！傻——瓜！！”

　　“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幼稚又无聊、你们这些傻瓜真是幼稚又无聊——有什么好比较的！有什么好比较！谁比谁高，谁比谁强，谁比谁高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幼稚——”

　　“不……”

　　小安娜焦急地攥了攥裙角，有些局促地走近：“布朗尼，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

　　“随便你！随便你押谁——觉得谁更帅气——傻瓜、傻瓜、超级无聊幼稚的傻瓜——”

　　藤蔓张牙舞爪地飞起，声势浩大地张开獠牙，随着主人的怒吼声一起，冲向了小女孩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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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它们顿住，尖刺绞在一起，噼里啪啦在她面前扭动打滚。

　　声势同样浩大。

　　隔着屏幕都能听见撒娇声的那种浩大。

　　小安娜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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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小安娜贝尔噗嗤一声笑出来，再次踮脚，下落，踮脚。

　　只是这次她没再假装玩够月亮的游戏，而是切实伸出手，拉住了小精灵的衣角。

　　虽然他背对她踩在高高的椅子上，还放出了张牙舞爪的藤蔓，但小安娜就是一下拉住了他的衣角。

　　和够月亮一样简单。

　　“好啦，好啦。”

　　她说：“我只是随便押了一个不是安格尔的男同学，和你的身高没关系，愚蠢的巧克力。你又没把自己的名字放进赌局……你根本就没报名运动会。”

　　他嘟哝：“我那是不屑于参加。在看台旁卖冰激凌比在场上瞎跑划算多了。”

　　“是，你不屑于参加，如果你参加，一定能拿第一……”

　　“那当然。长翅膀的生物再快，我的藤蔓都能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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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宿敌破天荒的温柔到这里实在是耗尽了。
　　后背传来清晰的“噗嗤”。

　　“噗哈哈哈哈哈，拿第一，爱吹牛的谎话精……得了吧，我一只玩具熊就能把你从教室锤到幼儿园大门口……”

　　小洛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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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男子组田径决赛到来了。

　　最终的赢家是——

　　“xx牌除草剂。”沙雕幼儿园园长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除草喷雾，“因为这条跑道在一夜间长满了七十米高的荆棘。”

　　教导主任站在她旁边，耸了耸肩。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这场比赛不公平。毕竟好几号选手都会飞。”

　　“哦，主任，您说的对。但我觉得这所幼儿园里有会魔法的小朋友更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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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被老师叫来用火焰魔法除草的小安娜：……
谁是全幼儿园最小心眼的小心眼啊（战术后仰.jpg）
某小心眼同学：什么身高——什么最强——不许、不许——再胡说我就掀了比赛场地！！反正——那个薛什么才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