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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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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端的书房,魏长生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次,但每次进来,还是会被书盈四壁,浩如烟海的藏书,晃瞎了眼,冲昏了头。
这书房里,除了书桌椅子文房四宝,还有飘窗下那一席软榻,余下的,就是书。
慕容端是不是书读得太多,脑子才变得不太好使?
“我问你,你为何想做官。”慕容端还没等魏长生站定,义正言辞地抛下第一个问题。
魏长生抽了抽嘴角,有一种被面试官盯上的错觉。要怎么答,为改善人民生活?为XX之崛起?
他细细地观察着慕容端的神色,觉得他不是想听这些。
“我,想着,当了官能自保。”魏长生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一个孤儿,无依无靠,想在东青都立足,除了会读书识字,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这番话,他翻来覆去排练了不少遍,足以把自己感动个够呛,却失望地发现慕容端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挑起了眉。
“自保?这不能算是个目标,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小富则安,家有良田娇妻,吃喝不愁?”慕容端说到“娇妻”二字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哽了一下。
魏长生静静地看向慕容端,这人的眼波中暗流涌动,隐忍而不发。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今天能过得了慕容端这一关,他就算真正的安全了。
魏长生微微挺起了胸膛,眼睛里盛着一池盈盈欲滴的清泉,“我想像大人这样。”
这个答案让慕容端有些措手不及,几分不满的情绪开始上头,“像我这样?我又是哪样?”他并不喜欢自己眼下的样子,时刻压抑着爆发的冲动。
新帝君为人阴鸷,话说三分不满,时而装傻卖呆,对江山社稷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个禁锢在黑暗中十余年的犯人,重见天日之后,并不是感恩自由,而是厌恶阳光刺痛了他的眼。慕容端无时无刻都在揣测帝君真实的意图,心中实在烦闷地要命。
还有他那个姐姐慕容瑾,自知韶华不再,色衰而爱驰,深怕帝君不再宠幸自己,总想要弟弟在朝堂之上威望更甚,方能圆了自己母仪天下的美梦。
魏长生察觉到那一丝微妙的焦躁,说话不徐不疾,从容不迫,“我想像大人一样,可以驾驭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句话像一枚投进平静湖水的石子,在慕容端的心头激荡起水波。
他蓦然收起了周身的气息,垂下眼帘,等他再度抬起头时,目光里波澜不兴。“我都不知道我可以驾驭自己的人生,子修真是谬赞。”
魏长生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大人怎么说,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大人愿意过的生活,长生只愿能和大人一样,有选择的权利。”
再也不要因为别人的期望而活着。
慕容端终于笑了出来,眼角溢出欣赏的笑意,“那你这个正六品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魏长生拱拱手,“那就要看大人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了。”
“我凭什么要帮你。”慕容端仔细地端详着魏长生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魏长生沉吟片刻,“因为我变强了,也能帮大人一把。”
“那我又如何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害我?”
魏长生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人啊,就是轴。他慢慢拖着步子,走到了慕容端的面前,唔,自己果然还是比他矮了半头,天时地利,都教他此刻必须委曲求全。
算了,谁让老子喜欢你。
他眼睛里有火星迸发,瘦削的脸在灯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突然毫无预兆地伸手摸向慕容端的脸颊,他能感到慕容端的面容在他掌心里微微一僵,“我说过了呀,我说我喜欢大人。”
慕容端的心脏狂跳,顿时口舌干燥,魏长生居然主动把手放在他的腰上,将他拉了过去。
然后,吻了他。
慕容端只觉得魂飞魄散,魏长生竟然还不知死活将整个身体贴了上来。
魏长生好想抓个枕头咬在嘴里,老子都快要被桌角顶飞了。
他无意识地在桌面一抓,竟然从一本摊开的书中扯出半张纸条,那上面写了什么他自是无暇顾及,但那龙飞凤舞被他嘲笑过“行医者字体”的笔迹,他断是不会认错的,那是司天新鲜升职的丁尚书的亲笔。
有什么念头在他脑中飞过,他却无力抓住,意识逐渐飞舞起来。
......
夜,变得漫长无比。
他很想立刻就昏厥过去,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昏过去了,对方就能停下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混沌中觉得慕容端好像伸出手来,反复摸着自己的脸颊,他又累又困,故意闭上眼睛,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等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魏长生才晃晃悠悠醒了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身着干净的内衣,睡在慕容端的床上,但身旁空无一人。
淦!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男人真踏马的讨人厌!
待他洗漱之后,便见着下人给他端上来两碗白粥,这种自我厌恶更加强烈起来。
“魏公子,大人说了,他先去上朝,让你今天,好生休息。”
卧槽你马。
魏长生一瘸一拐地走进仪制的时候,汪穆仁满脸疑惑地望着他,“长生,你不是请假了么?他们说你被马撞了,闪了腰。”
魏长生脱下自己的靴子,狠狠地砸到了汪穆仁的脸上,“你才被马撞了呢。”
哎哟妈呀,好像这下真的扭到腰了。
“长生。”汪穆仁乐呵呵地,一把揽住魏长生的肩,“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娘最近心情好,说了好几次让我请你回家吃饭。”
魏长生被汪穆仁的体重压得双腿一颤,酸痛难忍,原本还想推辞一番,又琢磨着今天回去见到某人还真不知说什么,干脆欣然同意。
上班摸鱼的时光总是流逝地特别快,两人掐着时间在退堂鼓响起的那一刻,心照不宣地起身,溜达到仪制大门外,拔腿就跑。
“吁……吁,长生你不是腰腿疼,跑这么快干嘛。”汪穆仁满脸豆大的汗珠,跑得跌跌撞撞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明白魏长生一出大门像见了鬼似的拉着他拐上一条小巷就开始冲刺。
魏长生一手扶墙,一手撑着腰,“我,我这不是着急去你家吃饭吗,走小路快。”心中直呼好险,他一出门就瞄见慕容端的马车停在不远的地方,甭管是不是来等他的,老子今天恕不奉陪。
等到了汪穆仁家后,魏长生方才后悔不已,早知如此还不如上了慕容端的马车。
这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他们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刚转过街角的巷口,魏长生一眼就瞥见汪穆仁的家门口被一队身着官服的衙役封锁了大门,附近还围上一圈喜闻乐见的老百姓,窃窃声不绝于耳。
“死得真惨。”
“大白天的……”
“算得多了,遭天谴……”
汪穆仁大惊失色,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匆忙跑上前,推开衙役便冲了进去,魏长生略作迟疑,还是跟了过去。
他刚走进院子,就见管家正努力想把汪穆仁拉开,“少爷,白大师出事了,死在了小院子里,现在官府正在办案,老爷还没回来,夫人让你先回自己房里。”
什么?白先知死了?魏长生目光一暗,装作没听见管家的话,自顾自地朝白先知小院处小步快走了过去,汪穆仁也甩开了管家的手,紧随其后。
“哎呀,少爷,你怎么过来了。”汪夫人房里的姆妈正在和刑部办案的官员说着话,一抬眼看见汪穆仁和他身边一位俊秀的小公子,急匆匆就从里屋冲了过来,挡在他俩的面前。
“白大师怎么了。”汪穆仁的声调有些变形,他看见了院子里一个被覆盖了白布的东西,鲜血汩汩地从那东西的底下不断涌出,连绵不绝。
他一下蹲在地上,把中午的饭都呕吐了出来。
那白布下的形状,绝对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刑部官员见此状,赶紧让他俩走开,魏长生一言不发,身体却抖个不停,他并不是因为见到死人才害怕,而是他眼尖地看见了那白布下露出的一只右手,十指皆被人砍断,那小指断掉的位置,正好在那个蛇形印记处。
月色朦胧,慕容端在书房里第十次放下手中的书卷,踱步到窗下,终于看见一个惨白的身影飘到了书房门口。他赶紧拉开门,面露不满,“你这么晚才回,为何不和…….”
就见魏长生一个箭步冲到书房前的小竹林,哇地一下呕了起来。
呃?这个反应,究竟是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