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超】爱情买卖》提贞

2、02

　　布鲁斯脸皮古怪地抽动了一瞬。他迅速压下上扬的嘴角，把险些摁捺不住的大笑呑回肚子里。听听这个面色涨红，连看向他的目光都羞涩地闪烁着的漂亮记者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想包养他，布鲁斯·韦恩？！

　　这可真是有趣极了。布鲁斯放松了他挺直的脊背，松散地倒向椅背，抬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上，两只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面。

　　克拉克看起来紧张得快要晕倒了。

　　嘿，也不用露出那种表情吧，我又不是什么蝙蝠恶魔。布鲁斯冷色的蓝眼睛狡黠地转了两圈：“你知道，我可不是那种终日在街头徘徊着，有人许诺几顿饭就能捡回家的货色，肯特先生。”

　　克拉克悲惨地捧着自己的钱包：“我，我目前每个月的工资只有3000美元，先生。”

　　布鲁斯倾身，一手压着他的肩膀，另一手轻巧地拿过那只干瘪的钱包。他挑剔地打量这个伪皮制品，在克拉克紧张的注视中“嗒”了一下舌头。“你猜怎么着？”这个油嘴滑舌的哥谭人用甜得发腻的嗓音说：“我觉得这些钱，除去房租和一日三餐，刚好够得上我的开销。”

　　他对还呆呆地望着他的克拉克眨眨眼：“我是你的啦，肯——特——先生。”

　　克拉克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因此嗑着了脚。他浮夸地抱着膝盖作吃痛状，惊喜的光仍止不住地从眼里泄出来。布鲁斯看着他脸上傻兮兮的笑，忍不住觉得这个男孩真是漂亮得要命，也呆得要命。但这副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不是吗？否则蝙蝠侠也不会选择留下来。

　　布鲁斯拉过克拉克，让他侧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给他按揉‘受伤’的膝盖。克拉克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甚至还偷偷往上漂浮了一点以减轻自己的重量。当然，布鲁斯可不知道这回事。他只看见小记者浑身紧绷，耳后通红，于是布鲁西的恶趣味冒了头，忍不住坏心眼地朝他耳洞里吹了口气：“别这么紧张，先生，你才是付钱的那个。”

　　克拉克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几乎自燃。他从嗓子眼里发出细弱的“呜”的一声，两手急急地捂住耳朵，扭过身来用那双澄澈的天空蓝的眼睛看他。布鲁斯向后靠靠，他会怎么做呢？严厉地斥责他，还是嗔怪地撒娇，就像布鲁西与之逢场作戏过的每一个超模女郎一样？

　　克拉克只是看着他，难掩羞涩：“克拉克，你可以叫我克拉克。”

　　布鲁斯盯着他的笑，有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我该怎么叫你呢？”克拉克用那种认真的、温柔的语调问他：“名字就好。火柴马龙这样的可不算。”这一听就不是真名。克拉克知道像马龙这样的人，往往只有个诨名，但火柴……叫起来也太奇怪了。

　　“布鲁斯。”男人脱口而出。之后，他仿佛又有些懊恼，抿抿唇，却没再说什么。克拉克就又笑了，小声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笑出半边酒窝，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这有点风险，虽然很难有人会把一个叫布鲁斯的小白脸和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联系起来，何况是这么个傻兮兮的，脱离都市生活整整五年，还没回到工作岗位的小记者。但——这个堪萨斯来的小镇男孩到底有什么魔力，才能让黑夜里的都市恐怖传说先生有一瞬间甚至放下了自己的警惕心？

　　真是不可思议。但布鲁斯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反正上次回去他就把肯特查了个底朝天，还能有什么问题呢？花费点在大都会查案之外的时间逗逗农场男孩也无伤大雅，更何况克拉克有张漂亮脸蛋。见多识广的花花公子也不得不承认的漂亮脸蛋。

　　布鲁斯愉快地吹了几下不成调的口哨，在克拉克额头落下一吻。

　　克拉克·肯特想要过平凡人的生活。他希望有人爱他，渴望和人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以肯特的身份。但谁会注意到不起眼的肯特？露易丝的转身离去击垮了他本就不多的信心（虽然这完全不是露易丝的错）。然后布鲁斯就这么出现了。他有张无与伦比的皮囊，虽然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体面人”，但他的眼里有克拉克。他看见的是克拉克·肯特。他为之颤栗，戏谑，愉悦，兴奋的都不是超人。而他又是那么风趣幽默，至少在言语和身体上都完全能与克拉克合拍。

　　克拉克能得到这一切，所需的不过是一些美金。他能付得起。克拉克知道这种错觉是很荒谬的，但他真的觉得布鲁斯应该穿更贴身一点的衣服，吃昂贵精致的食物，而不是这么跟他蜗居在大都会郊区的出租屋里。克拉克对着他的兼职页面发了会儿呆，拨通佩里的电话。

　　不管佩里是怎样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他一顿，克拉克还是得回了他的工作。他放下手机，从抽屉里找出一叠报纸——全是离开地球这五年里星球日报发出的报道。最开始是疑惑超人的突然消失，但人们显然抱着乐观的心态，以为这只是暂时的。接着世界逐渐陷入了恐慌，发生了那么多灾难，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死去，超人到底去了哪里？然后就是那篇让露易丝得到普利策奖的文章，人们逐渐发现他们不需要超人。

　　卡尔-艾尔曾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世界眼前，这个星球宽容地接纳了他。他又突兀地离去，让喜爱他、依赖他的人伤透了心。现在，世界好不容易再次步上正轨，卡尔怎么能再站出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指望地球人再把他当同胞一样亲近？

　　只有在这一点上克拉克比超人幸运。就算佩里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忍心让小镇男孩因为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在这个大都市里过朝不保夕的生活。克拉克的手指在那叠报纸表面流连。他其实很喜欢这份工作——关注社会，追求真理，克拉克喜欢用文字向世界传达他的正义。看，就算没有超人，克拉克·肯特也能很好地帮助别人。

　　所以超人确实没有必要再出现了，对吧？

　　“嘿。”有人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克拉克侧头，唇正好擦过俯腰下来的男人的脸。小镇男孩的脸一下子烧着了，手足无措地僵在椅子里。布鲁斯好笑地瞥了眼他红透的耳根，抽出最上面的那张报刊。

　　他直起身，一手搂着克拉克的肩膀，懒洋洋地半靠在他身上，另一手举着报纸：“为什么我们不需要超人？”男人修长的墨似的眉微微向上一挑，带出点古怪的惊异。“你对这个感兴趣？”布鲁斯冰蓝幽深的眼直直看着他，像在打量什么，语气里却没有流露出赞同与否的意味。

　　克拉克有些瑟缩。所以，这就是布鲁斯让他感到不自在的地方了。男人的目光有时犀利得像没有什么小心思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自己却让人一点都看不透。

　　克拉克当然不是害怕这样的布鲁斯。他为之瑟缩的是，从布鲁斯那双好看的玫瑰一样的唇里，会吐出来关于超人怎样的评价？

　　“你呢？布鲁斯？”克拉克的眼里流出一瞬间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迷茫：“你也觉得地球没有超人会更好吗？”

　　布鲁斯探究地揣摩着他的神情。这个小记者看起来有些伤心，他和超人的关系很好？也不是不可能，克拉克之前在星球日报工作。他用拇指关节摩挲克拉克的眼尾，从齿间挤出一声轻巧的嗤笑：“更好？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糟。有超人在，人们过的能轻松点——超人走了？地球人靠自己也不是活不下去。”

　　克拉克眼睫猛地一颤，抓住布鲁斯的手和他对视。布鲁斯就透过镜片看着那双欲言又止，澄净得要命的蓝眼睛。喜马拉雅山最高处的天也不会蓝得这么纯净。这想法无声无息地从他的心底蹦出来。“好啦，”布鲁斯叹气。为生计流浪奔波的火柴马龙会怎么说？“过好自己得了。”

　　克拉克就慢慢垂下眼：“人们能靠着自己活得更好吗？也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布鲁斯鬼使神差地接道：“这不就是记者要做的事？”

　　他本来没想这么鼓励这个小镇男孩的，这不像布鲁斯会说出来的话。没来得及后悔，就看见克拉克又抬起头，眼里的孤独之色被光亮完全挤走了，傻兮兮地笑起来：“你说得对，布鲁斯。这是我要做的事。”

　　……真傻。太好哄了吧，明明前一刻看起来还像一只垂头丧气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现在就又对人摇起了尾巴。

　　“对了，布鲁斯，我明天就要去报社上班了。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辞职了五年，还好老编还愿意让我回到原来的职位。你白天可以在家里看电视，也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晚上……”

　　布鲁斯打断了他的话：“晚上我会待在你家。反正本来也没地方可去。”

　　克拉克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为他之前“居无定所”的生活感到难过。但他那双真诚的眼里也有些不容错认的高兴——他真的很希望家里有个人陪着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