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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弦外之音 ...

  •   吏部的梁大人是跟在乾嘉帝身边的老臣了,君主体恤臣下有此一问,他自然连忙起身行礼:“承蒙圣上垂爱,只是微臣小女愚钝,似燕少将军这般大才,微臣实不敢多有一分心思。”

      乾嘉帝林慎闻言哈哈大笑:“你们瞧瞧,梁歧还有这等退缩时候呢,朕以为你诸事该都如朝堂上那般能言善辩呢。”
      “圣上过奖,微臣受之有愧。”

      虽是些谦让之语,但众人都能听出来,倘若圣上今日给梁家小姐与燕少将军指婚,怕是这梁大人能高兴得跳起来。

      燕家满门忠烈,当年驻守北疆未让胡狄人踏入中原一步的镇北将军燕朔便是燕远的祖父,后来他父兄皆战死沙场,燕远可是这会燕家唯一的后人。他又从小同皇子一道读书,可说是圣上看着长大。

      如此蒙受盛宠的小将军,未来建树不可估量。能和这样的簪缨世家做亲家,莫说梁大人,就是公侯人家也要笑醒了。
      林慎笑了笑,不再同梁歧说话,反而看向燕远。

      “燕远啊,是不是还未及弱冠?”
      燕远本在发呆,根本没认真听方才都说了什么,这会听见自己名字了,才忙不迭起身:“谢圣上挂念,末将还差些日子。”

      林慎若有所悟:“怪不得呢,朕今日还同王德兴说,燕少将军这般出众,那说媒的还不得踏破他燕府的大门?原是还未及弱冠,那些人只怕还收敛着呢。”
      此话一出,陪侍的群臣自然跟着笑起来,不少附和夸赞,燕远最不会应付这等场景,又摸不清圣上突然提及自己是做什么,只能跟着笑了笑。

      林慎却好像是心情很不错,又饮了些酒,今日竟是连着开起这小将军的玩笑来。
      “朕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了,你父兄皆为大乾鞠躬尽瘁,朕心感念,日后你若有中意之人,只管来告诉朕,朕为你作主。”

      此话一出,那一众围坐的臣子面色皆是变了变,就连屏风另一边,不少夫人小姐的面色也微微动容。
      这看似不过一句玩笑话,可帝王金口玉言,这就是在向这里所有的人说,燕家长辈虽战死沙场,唯有老夫人尚在京城,可燕远背后有圣上给他撑腰,任何人都别想欺负了这少年将军。

      大乾的武将,怕是还没哪个能有这种待遇,燕远如今不过在京城的天风营领了副将一职便有如斯盛宠,日后倘若再建功立业,爵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位已经成了众人眼中香饽饽的少将军,竟是行过礼后,开口说了句足让人喷饭的话。

      “末将谢圣上恩宠。只是末将父兄战死沙场,乃是为守护大乾边疆,末将身为燕家后人,未敢有一日忘记父兄嘱托。末将一心只为沙场御敌,不敢思量儿女私情,圣上隆恩,末将受之有愧。末将惟愿领兵疆场,为大乾而战!”

      这一番话,俱是少年赤诚之语,便连几个年轻的文官听了,都恨不得投笔从戎,就此战场厮杀。
      只是林慎却目光变了变,原本举着的酒杯,未及喝上一口,就放了下去。

      到底是老臣们有眼色,很快便觉出些不对来。
      几个老臣你一言我一语,又是赞圣上又是赞燕远,将这个话题默默错了过去。

      推杯换盏之间,燕远莫名地就像那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是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提前离席了。
      “你呀你,一天就知道练兵,可长点心吧。”坐在他身边的商沐风终于看不下去了,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

      燕远在朝中与商沐风关系最好,便也不与他见外,低声问:“是不是我刚说错了什么?”
      商沐风扯着嘴角笑了笑:“你回去好生问问老夫人,我可教不了你这个。”

      燕远攥着手里的筷子,很不是滋味地搓了搓,他所说都是肺腑之言,绝没有一丝一毫欺瞒圣上,哪不对了呢?

      *

      “公主,夜已深了,早些睡吧。”青溪已将床铺都铺好了,可是公主却是呆呆地坐在桌前,动也不动一下。
      青溪担忧,走过去瞧了瞧,见公主手里拿着昨日燕少将军送来的贺礼,随即明白了些什么,默然叹了口气。

      林悠轻抚手中的珠钗,心里头一团的乱麻。

      那珠钗是昨日及笄之礼燕远送她的礼物,与普通的珠钗不同,上头除了缀珍珠,还装饰着以北疆猛兽花纹最漂亮的一小块毛皮制成的小绒球,那是燕远当年去代州见他家人时亲手所猎,是以这珠钗,分明也是动了心思的。

      他备礼物备得那样认真,前世又特意留下等他回来的诺言,因何今日却在席间说出那样的话呢?
      他的话一出口,不用问也知道,父皇定是再不会提及此事。
      可若燕远不是驸马,她又该如何才能阻止燕远离开京城,更要如何才能让他别去那刀剑无眼的战场呢?

      “公主,若有什么事情,明日起来再思量吧。”青溪不忍,又轻声催了一遍。
      林悠瞧见外面夜色已是一片浓黑,终于自桌前站了起来,往床上去睡了。

      *

      翌日一早,燕远便往宫里去了。
      按例每月初五都是天风营将官向圣上呈报近日训练状况的日子,燕远领了副将之职后,此事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按照以往的顺序,先到兵部送了名册资料,又往御书房呈上天风营各队的汇报,这才满心欢喜地往崇元门去。
      往常林悠都会在那等着他,也唯这一日,他们能明目张胆地见一面,走过崇元门外的那一截路,说上几句话。

      可是今天,他到了崇元门前时,却没见着那个熟悉身影。
      燕远站在门口向内张望,整个宫道上一个人也无,只有树影摇晃,像是在笑话他欢欢喜喜扑了个空。

      “怎么会呢?”燕远看着崇元门的另一边,微微皱眉,以前若是悠儿有事,总会同他说的,今日什么都没说,怎么会不来呢?他还从外头画香斋带了她最爱吃的点心,唯恐冷了,一直揣在怀里都不敢拿出来。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无妨,等等就是。”燕远自言自语,走到宫墙边上,靠着墙等了起来。
      崇元门的另一边就算是后宫的地界了,虽然还隔了他从前与两位皇子一道听学的奉贤殿,但外臣无诏,到底是不得入内的。

      燕远只能在门外眼巴巴看着另一边等着。
      可是等来了一队又一队的太监宫女,却全然不见林悠的身影,连定宁宫的宫女都没见一个。

      日头已然爬了上来,天也越来越热,他站在树荫底下都觉出那夏日之初的热度来。
      可他又生怕自己走了,林悠过来瞧不见他,便也并不敢离开一会。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燕远,你怎么在这呢?”

      燕远正往崇元门里面张望呢,冷不丁让人背后喊了这么一句,忙转过身来,险些一掌打出去。
      “二殿下。”

      来人正是二皇子林谦,带了几个小太监,手里拿着食盒,也不知是要往哪去。
      “你这是站在这做什么呢?今日天风营无事?”

      “我……我送点东西。”燕远有些尴尬地笑笑,他总不能说他在这等二皇子的妹妹吧。
      林谦上下打量他一番,又往后头崇元门瞧了瞧,福至心灵:“等悠儿妹妹呢吧?”

      “送点东西罢了。”燕远眼观鼻鼻观心。
      林谦嘿嘿一笑:“咱们什么交情?没必要瞒着我吧?昨日你在父皇面前一番慷慨陈词,我还当你没那心思呢,却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心思,什么心思?”燕远不解。
      林谦却也不解释,只挥手带着他身后一队小太监要走:“你放心吧,悠儿许是又被什么事绊住了,我正好要去母妃那里,路过定宁宫,我帮你叫她出来。”

      还不待燕远说什么呢,林谦笑着就走了。
      燕远捂着自己怀里的点心,觉得那点心好像不太热了,不免抱得更紧了些。

      他也不知道二殿下何事那么高兴,只是既然林谦说了要替他叫悠儿出来,想必再等会就能见到她了。
      燕远这么想着,便仍旧耐心等下去了。

      定宁宫里,林谦走进来时,林悠正同青溪几个描花样呢。
      皇家的公主不必精研刺绣,她早先也不多做这个,还是近来才起了兴趣,让青溪几个陪着她一道挑花样。

      林谦大剌剌地走过去,探头去看桌上摆着的各色花样子,啧啧叹道:“我还当皇妹你有什么要紧事呢,原来就为着几个花样子,把燕小将军一个人晾在崇元门外头,口干舌燥地等着。”
      林悠原本与青溪几个说说笑笑,听见这话,手里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

      “他还在崇元门吗?”林悠抬头问向林谦。

      林谦一愣,他虽然心大,可不是傻子,皇妹这表情,明显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在,在啊,你还没去呢,他怎么可能走啊?”林谦木木地应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林谦:不过是平平无奇的牵红线工具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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