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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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有凉凉的触感，狩睁开了眼。
两颗煤炭似的眼珠子和他对上了视线。
眼珠子的主人吓得就要往后倒去，狩连忙坐起一把拉住了她。
他记得这个样貌，环顾了一下周围，他也记得这个装潢。
也就是说......
“你还难受吗？”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差点摔下去的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
狩松开了握着人家的手臂，摇了摇头。
“......他人呢？”狩问，他的嗓子肿痛，说出的话喑哑不堪。
小姑娘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狩补充道，他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为何，想起脑海里那个身影的时候喉咙都仿佛舒服了一点。
“他应该是出去了，我闻到食物的香味了。”小姑娘雀跃的小小欢呼一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应该再睡一会。”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一个较为沙哑的声音响起。
狩抬起头，他的床沿上抬起了一个长着一个六只眼的脑袋，狩不动声色眯了眯眼睛，他认得这人。
六只眼转动了一下肩膀，站直了身体，于是在床上坐着的小姑娘立刻扑进了他怀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六只血红一片的眼睛盯着他。
狩摇了摇头。
“......他怎么样？”他喑哑着嗓子问。
在场所有人对他是谁心知肚明。
“一点也不好。”说这话的是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叉着腰，一脸的不忿，“你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大人都被你吓到了，我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
不过小姑娘立刻缓和了表情，她再一次伸手拂了拂狩下巴处略显蓬松的绒毛，“真想不到你第二天就醒了，太好了。”
狩没有躲她的手，听着这话眯了眯眼。
六只眼看了他一眼，狩察觉对方对他有着微妙的不满，不过他可以理解。
“我认为你还是再休息片刻比较好。”对方说。
“......不了。”狩看着他，“我已经睡够了。”
“大人说了。”他像是念课文般一板一眼，“在你彻底伤好离开之前你可以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狩抬头看着他。
小姑娘从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也就是说我们要相处一段时间啦。”她好像对狩没有任何的不满，蹦蹦跳跳跑到床前朝他伸出了手，“我叫格丽蕾丝，你呢？”
变成在她身后的奥斯表情变的十分无奈，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也对着狩伸出了手。
他的手也很对得起他的眼睛，“奥斯维得。”对方用沙砾堆成的声音说。
“狩。”
狩不解的看着两人，格丽蕾丝软软的声音响起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这是大人交给我们的，说这是礼仪。”
她握着狩的手上下晃了一晃然后松开，奥斯维得接上也晃了一下，不过没有立刻松开。
狩奇怪的看他一眼，对方说：“我猜你想要立刻去外面看一眼大人对不对？”
狩眨眨眼睛，没说话。
“然后你也使不出力对吗？”
对方六只眼睛终于有了弯起的弧度。
“我拉你一把。”
狩也笑了，他咧了咧嘴角。
“谢了。”
在这一刻，司乐梦回刚开始创业的心酸时期。
他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硬生生瞪圆了一共就两只的眼睛。
说来惭愧，他......不知道从何下手。
应该说，能下脚的地方貌似都没有留给他。
看着面前凌乱的一片，司乐默默发出了“嗯”的长音，他仰着头，张了张嘴。
“你能————”
“不。”系统先下手为强，冷漠的拒绝了他。
司乐：......
“你想知道我们到底是有多贫穷吗。”系统的声音突然无比的和蔼。
司乐：......
他干巴巴道：“那什么，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统，你能不能像个其他小说里完美系统一样一步一步给下目标啊，我好按着你给的目标定下计划，现在什么都没有，咱这三无作坊我真的很难办啊......”
系统：“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进度条对吧。”
司乐猛地一拍大腿：“诶！对了就是这个！”
“行。”
几乎就下一秒，司乐的面前出现了一种很典型的半透明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光屏，上面就一条长框，旁边还有作为标注的百分数。
司乐看着那-27%的数字沉默不语。
这咋还能负的呢？
系统平静的说：“加油你赚钱把那框填满就行。”
司乐：......
“哦。”它又补充：“记得先把欠下的先还掉。”
一瞬间司乐深感自己一定是被命运之神给玩弄了。
等等！他突然眼神一凝，无比犀利。
都开店这么久了才有人家第一面就该有的东西是不是哪不对劲！
司乐看着光屏痛苦的捂住了头，要是这是本小说作者绝对是要被人寄刀片的存在，这种早该有的东西为什么现在才有啊！
这也太随意了吧......
“您还好吗？”
司乐猛地一回头，看到了门缝里探出了几个完全不同的小半张脸。
“啊，你们已经都醒了吗？”
“当然。”奥斯维德点了点头，他走了出来，所有的眼睛都只扫了司乐身后的狼藉一瞬，然后老老实实都把视线固定在司乐身上，微笑着说：“我来帮您吧。”
从他身后钻出来的格蕾刚扬起脸想要笑，结果看到那片狼藉时一下子愣在原地，直到被奥斯推了一把她才回过神，女孩收拾好了表情，笑着加入了奥斯维德。
果不其然他们都开始抢救那些白色的卵。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一开门的狼藉程度等同于把一个房间强行压缩至十分之一的大小，至于里面的物品就可想而知了，字面意义上的空间都快要被塞满，只能由身材最为小巧的格丽蕾丝艰难的在断枝中穿行，她钻进去，找到遗落的卵，再钻出去递给焦急等待一旁的奥斯维德。
至于某个吉祥物和格蕾同时陪她钻了进去，现在正卡在断枝中叽叽大叫，肥硕的身体在扑腾中溅起了碎石灰尘无数。
司乐正捏着眉心要去救援就听见身后一个极其喑哑的声音说：“不一样了。”
回过头，司乐看到了那双发暗的绿色眼睛。
对方静静的看着他，身上白色的绒毛干枯缠绕成粗糙的一团，幽幽道：“和上次。”
“因为我吗？”狩轻声问道，声音听着像是碎裂了一样。
司乐顿了顿，然后他缓缓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对方没说什么，静静的看着他，然后笑了一下。
司乐看到了对方从艳红变得苍白的舌尖卷过了尖锐的利齿，如果那算一个笑容的话对方好像不怎么笑，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被他做的僵硬古怪带着一股子的下一秒你人就没了的肃杀气。
“带上我。”狩压低声音咳嗽了一声，一手提起从不离身的刀就要上前，在寒芒出鞘的一刹那司乐赶紧去拦。
“病号就应该去休息！”看着对方连走路都要虚晃的身影，司乐没忍住加重了语气，捏着对方肩膀的手带上了几分力。
狩像是干枯的绿色眼睛看着那只捏着他肩膀的手眨啊眨，整个狼像一只老旧到快要散架的时钟，一切的动作都是僵硬而缓慢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忽而低头看向司乐，声音嘶哑，语气平淡。
司乐没忍住咬了咬牙，然后他看到被解救的卵后猛然笑的灿烂：“好啊，那就拜托你了！”
然后狩身上就多了不少的卵。
他被迫坐在地上，整个人被当成了某种暖床，身上堆满了卵，为了不让身上的卵掉下去，狩不得不放下了从不离身的刀，一群卵像一座小山，把他压得只剩下了一双绿色的眼睛，这让他得到了某些人的轻笑。
在所有变小的卵都得到归宿之后剩下的事就好办了，虽然司乐很心疼，但是没办法，他们先前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大部分他看上的东西都惨无全尸。
在发现并清理掉几乎被遮挡住的门后，惨无人道的尸体们被一件一件送了出去。
因为在系统呵呵两声后司乐依旧顽强试图把不少垃圾扔进那个重新出现的抽屉里，但是那个光屏上的数字并没有变化后，司乐也就死了心。
对此，系统表示：年轻人要脚踏实地，不要老想着偷鸡摸狗。
司乐抗议过那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但遭到了无视。
“行了，我们去休息吧。”他一拍手，突然说。
所有生物，包括那个当婴儿摇篮的，还有那个卡着的全都看了过来，司乐乐呵呵的道：“反正一天也干不完，先休息，吃完饭去休息，明天继续。”
奥斯维德扫了眼好多了但依旧没有太大变化的店面选择不说话，小姑娘看了眼周围又看了眼司乐，咬着嘴唇看上去有点要哭了。
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的样子。
“行了行了干什么。都给我去吃饭！”司乐倒是心大，看着他们都没反应只能拿出了几乎不存在的店长威严来，他干脆一手一个压着他们的肩膀推着往里走。
半道上顺脚踢散了卡着吉祥物的树枝，于是虫虫屁颠屁颠没有半点不满的愉快的跟在了后腿，两排的小腿几乎动出了残影。
都要走到餐桌上了，在系统突然的叹气声中司乐一拍大腿心想：坏了！
他颤巍巍一回头，果不其然隔着门缝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幽幽的看了过来，看样子这双眼睛追着他的背影有一些时间了。
司乐：......
“奥斯，格蕾......”他抽了抽嘴角，“快来帮忙。”
最后可怜的婴儿摇篮先生被众人解救了出来，就是一直到坐在座位上都有那么点恍惚。
估摸着有人不太方便，司乐甚至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包吸管，最后一根粉色的被折叠成爱心形状的吸管就插在了狩的碗里。
至于喝粥的时候奥斯维德和格丽蕾丝频频望过去的眼神司乐选择忽视了。
一顿把所有东西都扫光的饭后司乐一个抬头看到时钟上的时间时吓得把所有人都赶去睡觉，过于强硬的态度让奥斯维德连碗都没有洗。
兄妹两对视一眼，无奈的走进了司乐父母的房间。
至于看上去想要说什么的狩被司乐强硬压着送进了他的房间，连带着他的刀和那群卵一起。
一个人默默哼着歌把碗洗好东西收拾好的司乐喟叹一声舒服的躺在沙发床上，他选择让大家都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晚安，统子。”他愉快的打着招呼。
系统轻缓又平和的说了一句：“好梦。”
然后毫不客气在司乐眼皮上投出了光屏。
那已经变为了深红色的-27%的数字狠狠灼伤了司乐的眼。
司乐：.......
他心态平静的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他是被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啊？啥玩意啊，家里有老鼠吗？”司乐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问。
“是个大老鼠呢。”系统说，“一口能把你头都咬掉的那种。”
画面感立刻出现，司乐马上就清醒了。
他瞪着天花板无果后，手脚不协调的爬了起来，畏畏缩缩的向着声音的地方迈进。
小心翼翼趴在透着光的门缝里，司乐浅色的瞳仁上印上了一个弯腰的身影。
是狩。
他一个人在成为废墟的店面里清理着。
司乐心下平静的看了一会，然后仰着头看向了天花板。
系统立刻回他：“差不多就是你陷入深层睡眠的时候他就从房间里出来走到里面干活了。”
司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毫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光从前向后淋在他身上的样子刚好进入了狩的眼。
他下意识僵硬了身形，咬着牙顿在原地。
司乐走到他身旁，抱起一堆垃圾刷啦啦扔到了门外，在他第二次这么干的时候狩才默默继续动了起来。
两个人在静默中干着自己的事。
“为什么不进来。”过了一会，司乐突然说。
他平静的声音在这片狭小的地方嗡嗡的炸响，狩僵硬了身形只有耳朵在甩动。
“血。”半晌之后狩回道。
“我的血，会弄脏这里的。”
哗的一声巨响，是司乐用力扔掉了手中的东西，他咬着牙，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板着脸发泄似的用力扔着手上的东西。
狩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早就放下了手中的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聚集起来放到司乐的脚边好让他扔个痛快。
在寂静中整个店面大概上是整理好了，细小的灰尘需要用到水彻底的清理一番，这个晚上是肯定完不成的。
站在门口望向夜晚月光下苍茫森林的司乐开始不断深呼吸，确定心态已经恢复平整后，他回过头，看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毫不夸张的说，司乐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潭死水。
水下已经悄然腐烂的死水水面上长满了无根的浮萍，明明是生机勃勃的色彩却让人看着就感受到了其下的空荡，就好像眼睛的主人沉到了水下，半边身体陷进了腐臭腥气的淤泥里，向上也永远够不到水面，阳光永远也照射不到水底，于是他只能任其一点一点的慢慢腐朽。
司乐发现对方也在看门外。
在一片静悄悄中司乐感受着晚风，突然说：“你的伤还没好。”
对方把视线挪到了他脸上。
司乐微笑着说：“不介意的话，等你彻底休息好了再走吧。”
狩看着他，一直看着他，宛若是卡壳的机械，他很久也很慢的，点了一下头。
“嗯。”他说。
司乐这才放松着笑了起来，眼睛在月光下弯弯成一片。
狩看着他，忽而问：“我需要做什么。”
“你什————”
司乐本想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但他转念一想，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对对方来说是另一种伤害，于是他话音一转，道：“等你伤好后能帮我去探查一下这片禁地的原住民吗？”
“好。”对方立刻答应下来，绿色的眼睛中一瞬间划过了光，微笑着颔首。
看着这个有进步的微笑，司乐陪他一同笑了起来。
“我叫司乐。”
司乐笑着伸出了一只手。
默念着这个名字，狩很慢但是也伸出手了。
“狩。”
他有着短绒毛的手握上了司乐的。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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