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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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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正使乃是朝中正三品官职,江全瞬间哑了声,知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程漳也不再理会他,径自开始宣布加试规则。
原本程漳该是在第一轮比试时便回到竹苓村的,而他之所以只赶上了最终结果公布的这日,全因着他在路上意外救下了一名男子。
那人身染重疾,若他将对方弃之不顾,那人必定活不过三日,医者仁心,又怎能见死不救,他这一耽搁便是半月余,待那人身子稍好些,他才带着对方一块儿回到了竹苓村。
这最终的加试便以那患疾之人为题,程漳打算让人将那名男子请至祠堂,进入决赛的郎中依次替他把脉,把脉后写下诊断及药方,封入信封之中,在信封背面写上姓名。
包括程漳在内的几位评委将在不知晓信封上姓名的情况下进行评判,再交由原本淘汰的郎中来公布结果,以此保证结果的公正。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人便被带了过来,可看到他的瞬间,众人便都愣住了。
用骨瘦如柴来形容那男子丝毫不为过,虽说程漳已为他调理许久,但或许是又赶了几日路,他的气色极差,走路也需要人搀扶,而与他瘦弱的身子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他那隆起的小腹。
这是名有孕之人,看模样月份已经不小了。
显然已经有人告知过他比试的内容,他上前先是拱手对着程漳行了一礼,接着便坐到了备好的椅子上。
程漳转头对进入决赛的众人道:“柳公子腹中的乃是遗腹子,于他而言十分重要,今日能遇上这么多悬壶济世的郎中,也算是他的福气,这既是比试,也是老夫真心希望能群策群力,帮助柳公子渡过这个难关,因此各位便将他当作一名来求医的患者,按照你们各自所学替他开出调养的药方。”
三十名郎中按照之前的排名由低到高上前替那位柳公子诊脉,经过了江全这一闹,赫连清再对上程漳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窘迫,只全心全意放在替患者把脉上。
此人在孕早期便没有好生休养,所谓过悲伤肺,肺气抑郁,气阴耗散,败了身子的底子,又是以男子之身孕育生命,难上加难,若非遇上了本就擅长调养之道的程漳,必是早已一尸两命。
赫连清提笔思索片刻,认真写下了诊断及药方,装入信封内。
待之后的三人也写完,程漳在人群中找了一名看热闹的郎中,将那些信封打乱后,自己与村长等人上前,取出里头的纸张一一查阅。
短暂地讨论过后,程漳将那些纸张装回信封,标上序号之后将交到了那名被请上台的郎中手中。
这次的结果是正序公布,最上头的那个信封里背面写着的便是程漳与村中众长老认为的“苍川第一郎中”,那名郎中翻过信封,见着写在信封上的名字时似乎微微一愣,但好在他很快回神,扬声念道:“第一,罗忆秋。”
唯一一名进入决赛的女郎中,却是一举夺得了头名,众人一片哗然,程漳示意继续公布排名,那人这才轻咳一声,继续翻看:“第二,卫炎生。”
原本的一二名虽是换了顺序,但能保持在这样的位次,已能说明原本的评判并未寻私,只是那人再翻阅下一个信封时却是再次露出诧异的神色:“第二,连清。”
他说着举起两个信封,众人果然见着两个信封上皆标注着“贰”。
“没错。”程漳笑了笑,上前打开那两个信封,将里头的纸张直接展开,“他们二人下的诊断完全一致,用药亦十分相近,除了这一味药材有些微区别外,药方几乎完全一致。”
赫连清自己也是十分惊讶,下意识地看向了卫炎生,恰好对方也朝他看来,二人间此时有些距离,只目光遥遥交会,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对方勾起了嘴角,眼中也带上了笑意,似乎是十分欣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好在这次临时加的比试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二人自上台到出结果全程也并未交流,不是互相借鉴,便只能是本就判断一致,因此二人并列为第二众人也都认可。
排名继续向下公布,让人意外的是,原本名列第三的江全的名字却是一直未出现。
待到公布完第十,江全似乎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名字还未出现,直接冲到那人跟前,一封一封翻过去,当他抽出那封属于他的,未标注数字的信封时,立刻问道:“程大人这是何意?”
程漳像是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淡然道:“如你所见,此次加试有六人没有成绩,江郎中便是其中之一。”
说着他伸手拿过罗忆秋的那个信封,同样取出了里头的纸张:“其实起初老夫的想法与村长有些分歧,比起罗姑娘用的这几味用药及针灸手法,卫郎中及二……咳及连郎中的方子在调理之效上要更好上一些,但后来经过村长的提点,老夫才想起,这不仅是一场比试,更是对一个真实求医者的救助,他们二位的药方虽有奇效,其中的药材却是难寻,哪怕能寻到也极其昂贵,并非一般人家能够负担的起。”
程漳顿了顿,神色更加严肃:“而江郎中,以及同样没有成绩的你们几位所用之药材与他们二位所用药材的功效相当,老夫想问问几位,你们可知他们为何舍弃这样常见且功效对应的药材,反而换做了那并不常见之药?”
被问及这个问题,其中有几名郎中面上露出羞愧之色,因为他们心中清楚原因,不过是以他们所学,并未想到替换之药。反观江全倒仍是愤愤,只是也并未言语。
程漳见状便示意卫炎生及赫连清来解释,卫炎生开口道:“柳公子腹中怀有身孕,这药药效过猛,会对胎儿造成影响,重则小产,轻则也极有可能造成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不健全。”
“但程太医说的试题是开出调养的药方,这药方确实能够达到替柳公子调养的最好效果!”江全辩驳道,“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何况柳公子一介男子,如今夫家也已离世,全然可以娶妻生子。”
“你只是一名郎中,你又有何资格替患者做选择?况且老夫从一开始便言明了,这个孩子对柳公子而言非常重要,这是诊治的前提。”程漳见过太多被利益、名声蒙蔽双眼的人,不想再与他多言,而是直白道:“老夫此次前来竹苓村,为的是替太医院选拔医官,若按江郎中这样的诊治方式,在宫中便是谋杀皇嗣,按律当诛九族。”
赫连清闻言终于明白为何此时程漳会出现在竹苓村,既然这比试聚集了苍川几乎所有能力出众的郎中,借此选拔太医院医官也是合情合理。
比起他的恍然,周遭的人皆是震惊,很快众人便似想起什么,各种复杂的神色全投向了江全。
按照原本的排名,第一的这位郎中并非苍川人,不适合入苍川为官,第二又是名女郎中,若非江全执意要加这一轮比试,那么他极有可能会是被推荐入宫之人,只是如今……
江全此时已经瘫软在地,懊悔得说不出话来。
罗忆秋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笑着对赫连清道:“恭喜。”
看到这一幕,轮到程漳开始头疼,以赫连清堂堂苍川二皇子的身份,如何能去太医院供职,但此时他又没有理由公然绕过他去选用第四的那人。
正当程漳愁的不知如何是好时,赫连清开了口:“罗姑娘玩笑了,您才是此次比试的第一,程大人又怎么会绕过您而举荐我呢?”
“咳,咳咳……”程漳本想说什么,开口却因着太吃惊而被呛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这,这……罗姑娘毕竟是女子。”
赫连清挑眉:“女子怎么了?苍川可有规定女子入不得太医院?”
“虽说并无明确规定,但也无先例。”
“无先例,可以开创先例。”赫连清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继续道,“在下建议程大人可以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在下愿与罗姑娘共赴凤临城,至于最后谁入太医院,便由陛下来定夺。”
“连公子,你不必……”罗忆秋生怕赫连清为此得罪这位宫里来的大人,赶忙开口想要阻止,话说一半却听程漳道,“好,老夫也觉得如此最为合适,老夫会手书一封,先让人送回宫中,二位便一同前往凤临城吧。”
别人不清楚,程漳自然清楚赫连清话中的含义,他与罗忆秋一同入宫,便是由他来做担保,有“苍川第一郎中的头衔”加上当朝二皇子做担保,想来陛下会留下此人,他便也不必再费心想该如何绕过赫连清来选人,何乐而不为。
这一场因江全而起的加试至此便算有了结果,众人陆续散场,赫连清与罗忆秋约定了在此多住一日,也方便罗忆秋安排家中事,明日一早再一道出发,罗忆秋还有些没缓过神,过了许久才想起要向赫连清道谢。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祠堂外走去,程漳却在这时步履匆匆地从后头追上来:“连公子,老夫有事相商,能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