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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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后，天一日寒过一日，赫连清的病情却开始逐渐好转，终于可以重新上路。
为了避免再次受凉，这次赫连清在丁木每日不厌其烦的劝导下，同意与罗忆秋一道乘坐马车，好在左焰是只有灵性的马儿，哪怕没有主人骑着，它也能自行跟着众人赶路。
赫连清上了马车，最开心的除了丁木便当属罗忆秋。
离开竹苓村那日程漳曾提点过她，她的医术虽不弱，但因着一直生长生活在竹苓村之中，接触的多是些寻常病人与药材，对一些名贵药材与滋补之品的了解并不多，而后者恰恰是身为太医必须要熟悉的，程漳让她在沿途中多加学习，有不懂之处可以询问“连公子”。
罗忆秋自己也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近段时日趁着赫连清病着无法赶路，她也一直在看相关的医书，积攒了一些疑惑，正想着寻个机会请教。
在医术上，罗忆秋与赫连清其实十分互补，赫连清的医术习自祖父华辛与苍川宫中的太医，但他几乎接触不到真实的病患，也没有机会能够自己种植或采集药材，对药材只知功效不知其价格。
听了罗忆秋的请求后，赫连清自然是欣然应允，便与她在马车上一道探讨，罗忆秋也给他分享了不少上山采药途中发生的趣事，马车里不时有笑声传出，好不热闹。
“少爷。”
程伊提了声又唤了一声，策马在他身旁的卫炎生这才微微侧头：“怎么？”
程伊有些疑惑自家主子今日的失常，但还是将之前未得到回应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时候不早了，小的刚刚问您一会儿是不是需要找一处歇一歇脚，用了干粮再上路。”
“嗯，你先去前头探探路，看有没有适合之处，我去与连清说一声。”卫炎生交代完，不等程伊反应便调转了马头往马车去。
沿途没有食肆或客栈，卫炎生与赫连清说完休息之事后便一直策马与马车并行，直至程伊返回，带着他们找到了一条小溪边休息。
溪边四周空旷，今日天也阴沉沉的不见太阳，一行人简单用过干粮后便打算继续上路，赫连清回到马车上，可还不待马车启动，就听外头传来丁木的声音：“卫公子，怎么了？”
只听卫炎生道：“今日风大，吹得我有些头疼，不知能否上马车与连公子、罗姑娘一道。”
赫连清病时卫炎生也算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不让他入马车怎么也说不过去，但丁木对此人始终抱着几分戒备之心，马车内空间狭小，胡策与燕良俊又都在外头骑马，对方真做什么未必能立刻反应，他一时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或许是丁木犹豫太久，马车内的赫连清直接探出了头：“今日的确天寒，炎生是病了吗？快上来吧。”
主子发话了，丁木纵使心中不放心，也只得让开了道，卫炎生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一个跨步便迈上了马车，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身子不适，他轻哼了一声，转头便去找了胡策，将“车夫”的位置让了出去。
车帘内，不待卫炎生坐好，赫连清已经将手指搭在了他的脉上，片刻后，微皱的眉才舒展开：“还好，没什么事。”
“或许只是不习惯外头的风。”卫炎生面不改色道，很快又解下身上的披风覆在了赫连清身上，“手有些凉，是不是穿得少了？”
赫连清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刚刚替卫炎生把脉的右手：“我不冷，应该是刚刚从外头进来的缘故。”
他说着就要将披风还回去，卫炎生却没让，轻按着他的指尖：“盖着吧，马车内也用不上披风。”
赫连清能感受到卫炎生掌心的温热，也察觉到与对方相比自己的手似乎真的有些凉，便不再推辞，低声道了谢。
罗忆秋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的交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弯了弯嘴角。
有了卫炎生的加入，几人探讨起医术来更加顺畅，不知不觉便到了他们今日的落脚点——宛阳城
宛阳城连接着通往冉郢的唯一道路，自打两国通商起，此处便开始逐渐发展，二十年间，从一个贫苦的边塞小城，发展为如今苍川的交通要塞。
所有来往两国的商贾都会在此落脚，因此宛阳城的集市也格外热闹，甚至有不少在凤临城都难以见到的冉郢物件，赫连清来时也曾经过此处，只是那时他急着去寻赫连澜，也不曾有心情好好逛逛。
在客栈安放好行李后，一行人便向店家打听，找了家城中最著名的食肆用饭。
已经过了饭点，但食肆里仍是人声鼎沸，甚至没有空余的包间，赫连清便让店家在大堂收拾了张大桌子。
墙上的菜牌琳琅满目，有许多菜品赫连清都从未听说过，卫炎生在一旁向他介绍他这才知晓，或许是为了照顾来往的冉郢商贾，这儿不少菜品都是冉郢人的口味，因着什么都想尝试，一不留神他便点了一大桌，索性招呼着丁木等人也一并坐下用饭。
除了饭菜，这儿还能喝到冉郢国酿的酒，苍川因着地广人稀，以畜牧业为主，粮食产粮远不及冉郢，酿酒也主要以黍米、青稞等物为主，而冉郢土地肥沃，适宜耕种，酿酒多以稻米、糯米为主料。
赫连清点了一坛女儿红，他虽不好酒，但对于新鲜之物还是跃跃欲试。
“这酒在我们那儿是富贵人家专门给待嫁的闺女准备的酒。”卫炎生向赫连清介绍道，“家中生了女儿时，就酿酒埋藏，嫁女时便掘酒请客，这酒寓意祈盼人寿安康，家运昌盛。”
赫连清一边听着一边将酒倒出，酒液呈琥珀色，透明澄澈，带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丁木眼见着他就要喝下去，在一旁赶紧劝道：“少爷，您的病刚好，就别饮酒了吧？”
“喝酒驱寒，我这风寒刚好怎么就不能饮酒了？”赫连清挑眉道。
赫连清自幼能言善辩，加之主仆有别，丁木自是说不过他，只能干着急，卫炎生这时却拦下了赫连清，又喊来店家将赫连清的酒端了下去。
“炎生这是做什么？”赫连清眼看着手中的酒碗连同酒壶一并端走，有些不满道。
卫炎生笑了笑：“别急，只是想让连清尝尝我们那儿的另一种喝法。”
没一会儿小二便将加工好的酒又端了回来：“您这酒的喝法我们大厨也没听过，是完全按照您说的来做的，您尝尝是不是您想要的口味。”
“多谢。”
小二离开后，卫炎生先将酒液倒了一口到自己碗中，尝了一口后这才给赫连清也倒了一碗：“口味上稍稍有一些区别，但也还不错。”
燕良俊与胡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因此在外从不饮酒，倒是罗忆秋十分感兴趣地也倒了一杯。
两人接过端起酒碗这才发觉酒被温过，这本并不算特别，因着苍川人冬日也有将酒温过后再饮用的习惯，奇就奇在这酒不仅被温过，还在里头加了蛋花。
赫连清浅尝了一口，眼神立刻一亮，他不爱饮酒多是因着不爱酒中的辛辣味，可此刻手中这酒不仅没有辛辣味，还带着一股甘甜，“这是加了砂糖？”
“对，其实这种喝法在冉郢也不算常见，我也是无意中从一家小铺子的店家那儿学到的，听说是他们老家的做法。”卫炎生顿了顿，见他几口便喝掉了半碗，便又道，“不过连清病刚好，尝尝味道便是，还是不能贪杯，就只喝这一碗吧。”
“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爱管着我。”赫连清嘀咕了一句，但最终还是听了对方的话，没有再去倒酒。
原本还在犯愁如何接着劝的丁木也向卫炎生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要知道此前全苍川皇宫里，能让赫连清如此听话的便只有赫连澜，就连陛下及帝后有时对着随性的小儿子都只有头疼的份，可如今添衣也好，少饮酒也罢，赫连清竟是愿意听这位卫公子的劝。
丁木惊奇之余，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忐忑。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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