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越南京》惜*

3、灰色的背影

　　只觉得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从我身边滑过，很快，他挡在我的面前遮住了那几个日本兵的视线。
　　见到是一个外国人，两个日本兵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举着枪顶了顶他的肚子。
　　“你是谁，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
　　他举起了双手，眉目低垂：“我是法国记者，路易费雷斯，作为记者出来收集素材是很正常的事，请问阁下，你用一把枪指着一位外国友人是什么意思？”
　　“法国记者？”日本兵看了下身边的人，视线再次转到他的身上，“把你相机给我！”
　　“作为记者，相机就是生命，我不可以将我的生命交给你们。”路易的声音隐含着怒气，压抑着却也没爆发，他知道在这个城市，日本人比魔鬼更加残忍，如果此时不是因为他是外国人，恐怕早就死在他们的枪下。
　　日本兵根本不管他说些什么，几个人伸手将他按住，强行将相机从他的脖子上给摘了下来，然后摔在一边，还用脚狠狠的踩了两下。
　　“哈哈哈——！”
　　满不在乎地摧残了翻相机，几个日本兵扛起枪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他们没有继续深入搜索，路易费雷斯成功地引开了他们的注意，代价却是他心爱的相机，或许里面还有他十分珍贵的照片，我顿时感到愧疚。
　　见日本兵走远，我推开压在身上的废材爬了出来，路易依然蹲在那里，看着他损坏的相机发呆，听到声响，他抬起头。
　　“我送你回去。”他将相机放进包里，走在我的前面。
　　“谢谢！”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他默不出声，而我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夜色是那样晕沉，整个城市弥漫着悲伤和哀怨，仿佛世界末日一般，这样的场景我已经麻木了，换在一个月前，我一定会害怕的躲在角落里等着黎明的来临，而现在我却很放心的走在街上，因为这个男人让我感觉到我自己是安全的。
　　这是莫名其妙的信任，或许是因为他刚才救了我，或许是他宁愿看着比生命更加贵重的相机被那些人摔烂，也不愿告诉那些人我躲在哪里。
　　他，是善良的。
　　在我们快到收容所的门口，突然看见一队日本兵冲进了金陵女子学校，我听到他们其中有人说，那两个军官被人打死了，我看向路易，他神情一紧，将我拉到了一边。
　　如果我现在进去，一定会被他们知道我从外面回来，我想起了那个手电筒，那是学校的东西，他们一定会认出我来，我不敢想象后果。
　　“你现在不能回去，先去我的住所，那么多人，少一个女学生应该没人会注意，我想你的老师和同学也不会将你说出来。”
　　我点点头，眼下这似乎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