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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有些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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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砚的脸色缓和下来,青婳也跟着渐渐放轻松,想着他大约是因家奴的背叛而心寒,便细声劝道:
“夫君莫要为此事伤怀,人心总是复杂,便是明君治下,也无法杜绝贪官污吏。层层考核选拔出的能人尚且会走歪路,何况岑三一个小小护院?”
纵是练达老成如萧承砚,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哄人的功夫倒是极为了得。
拿他与明君相提并论,的确是让他无比释怀。一个小女子都能想明白的事,他却还不如她活得通透。
人送走便送走了,人生短短数十栽,谁又不是谁的过客?唯愿他的爹娘来世不再遇上恶霸,他也不要再成为自己的手下。
想通此节,萧承砚轻轻舒了口气,突然打算给身边功臣个甜头。
他转头觑她,眼底融了笑意:“此事多亏了你,不然只怕要损失惨重。说吧,你有什么心愿,我可帮你达成。”
这算夜空里突然掉下个馅饼来?青婳怔了怔,不太置信的问:“当真?”
“当真。”
既然萧承砚笃定,青婳也不打算太客气,但她托了托雪腮,又快速眨巴了几下睫羽,竟是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想要的。
不禁暗暗着恼,自己果然没有当贪官的潜质。
过去的事她本就记得不多,羁绊少,欲望自然也少,是以搜肠刮肚思忖了半晌,眼看月亮都移了位,她也只想出了个勉强能称作愿望的愿望:
“我想学轻功。”
这显然出乎萧承砚的意料,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为何突然要学这个?”
青婳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喃道:“因为我不想遇到麻烦时,成为你的累赘。”
这让萧承砚一时语塞,沉了沉,安抚她道:“那日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便是发生,也自有护卫保护你,无需亲自去学。”
说罢等了等,见她倔强的微撅着嘴,没有要打消的意思,便又补了一句:“再说你早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岁,轻功乃童子功,需自小攒下扎实底子,五六年方可显成效。”
“那算了,我换个。”青婳终是妥协。
又思量了良久,她道:“我想你陪我出去逛逛。”
这个要求倒不算过份,不过萧承砚还是问她:“可是有何想添置的?”
姑娘家逛街无非是有想要的东西,若是想添什么直接列张单子便是,大可不必他拨冗亲自跟去。
青婳却是摇了摇头:“最想置办的衣裳夫君已着人送来了,眼下没什么想添置的,只是许久不曾出门,想和夫君一起出去踏秋。”
她是要与他一同游山玩水……
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却不知是怎的,竟让萧承砚缓缓倒吸了口凉气。
再说她哪里来的许久不出门?距上回翻墙顶多也就二十几个时辰,动作早已娴熟得连梁上君子都要甘拜下风。
见他良久不回应,青婳以为这点愿望他也不想帮她完成,便悻悻的垂下头去:“若是夫君不愿意,那便算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出尔反尔可非萧承砚的作为。
再说刚刚他已拒绝一回了,这回他只能首肯。
高兴之余,青婳情不自禁晃了晃身子和脑袋。出来时随意绾发的一只珠花小簪头本就不牢稳,这一晃便立时甩出了半截,眼看就要掉到池子里去。
她一无所觉的兀自开心着,倒是萧承砚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帮她簪回去,孰料却被她意会错了。
青婳眼看着萧承砚的手朝自己伸过来,似要揽她入怀,蓦地就害起了羞,本能的抬起手来阻了他一下……
两人的手握在了半空,双双都怔了一瞬,而后青婳便狼狈的将手收回。
迟疑了下,萧承砚也打消了帮她扶簪子的念头。
夜风裹挟着水气拂过,青婳烧灼的脸颊终于感受到一阵清凉,就像一盆子冷水浇到正溅着腥红火花的热炭上。
她不禁开始深深懊悔,刚刚她做了什么?
夫君有意亲近,她竟一把推开了他!
嫁过来这么久,碍于她孱弱的身子,夫君始终以礼相待,体贴的回避着夫妻间事。如今她身子无事了,理应尽为人妻的本份,可她却如此排斥夫君,夫君又会作何感想……
正暗自训诫着自己,青婳就听身边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夜深了,回吧。”
果然,他心冷了。青婳更加懊恼起自己来,尤其是想到夫君今晚才刚痛失心腹下属,本该是她这个做妻子的好生安慰的时候。
她咬了咬唇,眼尾余光瞥见萧承砚要起身,她慌忙双手一并扯住他的宽袖,微仰起脸来,明眸剪水的望着他。
“夫君,等一下~”声音略带娇颤,细品竟透着两分撒娇的意味。
萧承砚便重新坐回石上,“还有事?”
青婳点点头,却是不说话,只双眸将他脉脉望着,然后缓缓倾过身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萧承砚脸色骤转深沉,眉间蹙着。
虽说这不是她头一回这样靠着他,可之前那次只是她在灶房睡着了,借着他肩头当枕头。这次却是完全不同,如今她清醒着,主动投怀送抱。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萧承砚震惊的。他最震惊的是,自己竟也没拒绝。
他侧眸看了看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蝶翅般的长睫,长睫掩着眸光,他甚至不清楚她的眼是微眯着,还是闭着。
“你,怎么了?”他犹豫着问了句。
他肩膀上的小脑袋摇了摇,“没怎么,就是忽然有些冷,想借夫君的肩膀靠一靠。”
轻眨了下双眼,萧承砚便不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让她靠着。
他视线由上向下觑着她的脸,能看到她微鼓的雪腮似带着什么小情绪,然而却娇憨至极,像十五时吃的糯米团子。
再往下,便是红菱似的嘴唇,艳若丹霞,尤其这会儿还努了起来……
恍似一个温柔的陷阱,明知内里可能是万丈深渊,却也叫人忍不住想迈腿过去一探究竟。
朦胧月色洒落,视线无端就模糊起来,萧承砚仿佛回到那个初春之日。他一身湿漉的自舱室醒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张脸。
那一瞬,不知是颅中浸了水,还是头脑发热患了疾,他竟鬼使神差的想着,若舍弃那摸不着边缘的大业,与这样一位姑娘携手田园,共此一生,也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