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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1章 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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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钱微微心下一阵机灵,只在想:钱姑怎么会说“遇上了靖儿这么个救命恩人”?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意思是,钱靖哥和钱姑并不是亲生的母子?只是因为钱靖救过钱姑的命,所以钱姑收养了他,才成了母子的?那钱靖哥是个什么人啊?钱微微不由得想起那时在杭州时他们的对话:
那时钱姑说:“我早知道靖儿会这么做的,可是我已经牵连了靖儿这么多了,我不想拖累你们。”
钱靖便说,“娘,靖儿永远都是您的孩子,我不会离开你的。”
当时听过这番话之后,钱微微就觉得这话里哪里有点儿别扭,觉得这母子好像过于黏糊了。现在,当这些对话再次一点点闪过脑海的时候,钱微微便有了这样肯定的推断:钱姑和钱靖,绝对不是一般的母子,因为普通母子之间讲话应该很随便,不会是这样的。
那其中,肯定有一段故事了。
“娘,您怎么要说钱靖哥是您的救命恩人?”钱微微便问钱姑说。
“是啊!”钱姑说。
“他什么时候救了您啊?”钱微微问到。
“说起来啊,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钱姑说。
“是什么事情?娘,您就告诉我吧!”钱微微说。
“这……微微,本来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是不该提起这些过去的事儿的,只是今天靖儿终于娶了媳妇儿,也算是成家立业了,我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今天我也就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儿来,止不住有很多的感慨啊。”钱姑说。
“嗯,今天钱靖哥成亲,微微也高兴呢。那娘想起来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啊?”钱微微着急地问。
“微微,你先别觉得奇怪,娘以前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并不是你钱靖哥的亲娘,其实我们这一家人啊,本来并不是天生的一家人,是你、我、钱靖,三个不相干的人互相帮助了,相亲相爱了,才组成的。”钱姑说着,扭头“看”了“看”钱微微。
三个不相干的人?她和钱靖哥真的不是亲生的母子?钱微微虽然心里早已经怀疑和猜想过这一点,可是此刻真的听到钱姑确切地说起时,还是有些惊奇。
也不管此刻钱微微是否是满脸的惊奇,钱姑继续解释道:“其实,我们现在可比一家人还亲呢,是不是微微?”
看着钱姑说这话时专注的样子,钱微微眼里全是那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但钱姑本来也看不见,于是也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说到:“其实靖儿小时候挺可怜的。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爹娘,就是靠着帮人家跑跑腿、打打零活儿,捡些破烂,然后人家就给点吃的,给点儿小零钱,这么长大的。”
“啊?钱靖哥的身世是这样啊?”钱微微很惊奇。从自己被救以后,见到的钱靖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而且斯斯文文的,根本不会想到他小时候会是这样。
“是的,所以,现在你钱靖哥做什么都特别谨慎,凡事都要顾头顾尾的,就怕有什么闪失,这和他的这些小时候的经历分不开,因为他觉得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不过,这样的脾气倒是挺适合做生意的。”钱姑说。
“嗯!”钱微微回答着,面上却是无限的惊奇。
“不过靖儿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心地特别善良,所以,虽然小时候风餐露宿的,但他为人善良,于是遇到的好心人也挺多。好心的人家也会多给他一点儿吃的,或者有什么小零活就首先想到来找他,所以他也还可以度日。而且很幸运的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都还算正派,所以他虽然穷苦潦倒,却没有沾染上偷东西抢东西的坏习惯。”钱姑说。
啊?钱微微此时张大了嘴看着钱姑,原来现在做了老板的钱靖哥,小时候是这样的经历,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出来!怎么感觉一切……都这么陌生?看来,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是有一些复杂的经历的!
“娘,微微真没想到这一切,那他怎么会救了你呢?”钱微微问。
“这事儿说起来就话长了,要耽搁一些时间的,看你忙的,我们改日再说吧,那些酒菜……都吩咐好了吗?”钱姑说。
“娘,那些我都安排好了,他们也都明白了,您就放心吧。现在我只要看着就行,不碍事的,您现在就告诉我吧?”钱微微忍不住好奇地说。
“那……好吧。我的夫君是徽州人,”钱姑开了头。
钱微微这是第一次听钱姑说起自己的夫君,很是好奇,钱姑的夫君是什么样儿?便特别专心地听着。
“他本不是本地人,但后来到杭州来学艺,之后就留在了杭州。但是因为我家里不太赞成我和我夫君的婚事,我们又准备离开杭州回我夫君的老家去。因为平日里我的夫君喜欢喝杭州的茶,梅家坞的茶又是最好的,于是出发之前我们就准备到梅家坞去些买龙井带回去。”钱姑说。
“哦!那时候,娘的眼睛还是好的吗?”钱微微问,她心里有些小小的惊讶,原来钱姑早年也不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家里竟然不赞成她的婚事,唉!
“是啊,那时我的眼睛还看得见呢。我和夫君骑了马到了梅家坞,可能是我们忙着赶路,所以马骑得快了些,就扬起好多灰尘来,这时候……就有一些人上来拦住我们,说我们惊了圣驾。”
“惊了圣驾?皇上正好到了梅家坞?”钱微微问。心道:钱姑“当年”离现在也不是很久啊,那“圣驾”不就是当今皇上吗?难道……是四爷的阿玛?
“嗯,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说皇上正在这里巡视。我那夫君性子急躁一些,便说:‘我们赶自己的路,哪里就惊了圣驾了?圣驾在哪里?’
‘大胆!皇上就在附近呢!’对方说,对我们喝道:‘还不下马?’说着便“刷!”地抽出鞭子打在我那夫君身上。我那夫君本是习武之人,哪里会受这样的委屈,于是也便抽出随身佩戴的刀来反抗……不过也就因为这个,对方说我们妄图刺杀皇家之人,就是刺客,然后便团团围住要捉住我们。”
“啊?”钱微微不免感叹一声。
听到钱微微的惊叹,钱姑靠头往钱微微这边“看”了一眼,继续说:“我本来不会武功,当时又怀抱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所以行动就更是不方便,见到他们要捉拿我们,心想能保一个是一个,便让夫君快逃。夫君先是不舍得,要保护我们,只说:‘我们一起逃!’后来我使劲催他,说:‘这样大家都脱不了身的’,他看情形果然如此,于是便说:‘好吧,我很快就回来救你们!’然后就拼杀着逃出去了。”
“您被他们捉住了吗?”钱微微紧张地问。
钱姑自顾自地接着说:“我那夫君的武功本来很好,若不是为了我和孩子,那几个人本来也拦他不住的。可是见到我家夫君逃了出去以后,对方一边派人去追,一边又来抓我,还说一定要抓住我。我躲闪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什么办法,于是来不及逃出去,就被捉拿住了。”
“真的被捉住了?”钱微微很吃惊。
“是的,他们绑住了我和孩子,然后四处追杀我的夫君,但是没有追到。我一再说‘官人,我们不是刺客,我们只是要去买茶叶,路过这里。’但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咬定我们已经对他们动了武,说没有人会平白地要动刀动剑的,所以我们一定是刺客,于是要把我们母女杀掉。”
“杀掉?怎么动不动就杀人?”钱微微听到这里,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是啊,微微问得很仔细,确实不是每个所谓的刺客都要杀掉的。这里又要说到我那夫君了,在逃离追杀的时候,我的夫君慌乱中用刀刺伤了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对方就说那是他们的小主子,所以我们犯下了大罪。虽然这事儿是他们追杀夫君时不小心犯下的,但当时夫君已经逃走了,我自然只有去顶罪。其实我倒是不怕,只是可怜了我那不到一岁的孩子。”钱姑说。
“原来是这样!因为娘那……夫君逃走了,所以娘实际是帮别人受过的?那他们不是要杀人吗?怎么又弄瞎了您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件事,您的眼睛从此就看不见了?”钱微微问。
“说到我的眼睛,倒也不是他们弄瞎的。他们本来要杀掉我的,但后来那个当官的又说,那一天他们是刚到梅家坞,还没有安顿好呢,如果就这样在圣上身边处死我,不太吉利,所以要等第二天带我到另外的地方去处死我。”钱姑说。
“第二天?那这天晚上娘的夫君来救你们了?”钱微微问。
“唉,没有,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过。我是死犯,那警卫森严得如同铁桶一般,他孤身一人,就是闯进来了也接近不了我的。”钱姑说。
“那钱靖哥不会武功,又怎么救了您啊?”钱微微有点儿奇怪。
“那是后来的事了,我一会儿会说到的。”钱姑顿了一下,钱微微端了一杯茶水给她。
“是不是您逃出来了?”钱微微问。
“不是的。他们把我关押起来的那天晚上,我也想过逃走,可是我没有好功夫,又带着孩子,哪里又逃的出来?既然逃不掉,我就想过自尽,反正都是个死,自己死掉还比被处死好些。可是……我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可爱又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这孩子可怎么办啊……”钱姑说。
“真是好可怜,那怎么办?”钱微微很担心地说,虽然知道现在钱姑还活着,可是心里对于她怎么逃脱,又怎么瞎的,钱靖哥怎么救了她,还是充满了悬念。
“唉,我也想不出来,只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听天由命了。我只是想我的命怎么这么冤,这么苦呢?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孩子还不到一岁,怎么就是这样的命啊?于是那一夜,我抱着孩子想想哭哭,哭哭想想,一直哭到我发现眼睛里流的不再是眼泪,而是红的东西。”钱姑说。
“红的东西?是血吗?眼泪变成血了?”钱微微好惊奇。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发现眼前好像红红的,就用袖子一抹,依稀看见眼里似乎流出来了一样红的东西,过了一小会儿,我就昏死过去了。”钱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