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烁的夏天》闪电羊

13、第 13 章

　　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俞一依一帧一帧看到林恒的锁骨慢慢展露，她脑袋轰地一声，忙伸手掐住他衣领。
　　她只是单纯的送礼物，增进两人友谊，并没有要他以色来还啊！

　　“你不用这样，”俞一依低头闭眼，手上力道不敢松懈，“我不是那样人，我知道你也不是那样人，千万别这样。”
　　林恒脖颈被迫扬起，喉结在她食指下轻动，他站在原地，垂眸瞧见她粉色的耳尖问：“我是哪样人？”
　　“你是好人。”俞一依脑袋乱哄哄的，说不上什么情绪，别扭的很。

　　“俞一依，”林恒轻握她手腕移开，缓了口气说，“我只是热了。”
　　“嗯？”俞一依抬眼，不确定地看着他。
　　“刚吃过饭，”他勾起衣领扇动，稍偏头，最大限度地露出锁骨，“你在想什么？”
　　俞一依耳朵由粉变红，她唰地转身，掩饰般整理头发说：“没，哎呀，走了走了。”
　　看她同手同脚往前走，林恒轻笑，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等俞一依逛够了，玩累了，两人一人手里一根冰棍，回家去。
　　下山路的比上山要轻快，俞一依走在前面，问林恒附近村镇都是怎样分部的，各有什么特色。
　　林恒不紧不慢给她讲，时常叮嘱她小心路边的石块。

　　山路下一半，两人遇见一人对着摩托车发愁，俞一依细瞧几眼，发现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秃顶，黑瘦，高个。
　　男人满头大汗，眉头皱得老高，唉声叹气。

　　人没想起来，摩托车俞一依认出来了，她爸爸回家那天，周河就是借的这辆摩托车托人送她爸爸出山的。
　　“您是张叔叔的家人吗？”俞一依主动上前询问，张叔叔就是张维，静怡村只有张维有辆摩托车。

　　“城里的姑娘啊。”男人抹了把汗，笑容憨厚，“车是我跟张维借的，坏半路了，我想给它推回去，有点累，歇会儿。”
　　林恒慢几步钟过来，站在俞一依身边，他收敛起适才的笑意，恢复往日的冷淡模样。

　　“很沉吗？”俞一依打量摩托车问。
　　“挺沉的，”男人又抹了把汗，让开路说，“没事，你们先走吧，我歇会儿也回去了。”
　　“用我回去找人帮忙吗？”俞一依又问，“好像还有挺长一段路呢。”
　　不等对方回话，林恒率先说：“我推回去。”

　　俞一依叼着冰棍，眨眨眼，视线顺着他手臂肌肉线条描过，回想起进山那天他拎行李箱轻松的模样，剩下的路对他而言，应该挺轻松的。

　　男人不自然地笑笑，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就行。”
　　林恒没听，没吃完的冰棍递给俞一依，轻松扶起摩托车，往前推：“走吧。”

　　俞一依继续两人没说完的话题，问起镇上的学校，林恒一边回答，一边吃她喂过来的冰棍。
　　左手是俞一依的冰棍，右手是林恒的，右手的喂完，她又把左手的递过去。

　　林恒愣了下。

　　“怎么了？”俞一依问，“不想吃了？”
　　“没有。”他缓缓张口，咬下一小点。

　　“你开学时间什么是时候？”俞一依咬一口冰棍，又习惯性递给林恒，“我八月末开学，不过，应该在中旬我爸爸就会来接我了。”

　　他又轻轻咬下一小点，视线落在收回去的冰棍上。
　　她红唇轻启，洁白贝齿咬下半透明冰棍，舌尖轻轻舔了下。

　　林恒身子侧歪，摩托车差点倒了。

　　“没事吧？”俞一依和后面跟着的男人忙去扶。
　　“没事。”林恒视线飘忽，闭了闭眼说，“我不吃冰棍了。”
　　俞一依‘哦’了声说：“好吧。”

　　走着走着，话唠小猫突然止住话题，并且脚下加速。
　　林恒正奇怪，发现她露出的后颈泛红，忍不住挑眉。
　　笨猫终于发现刚才吃冰棍的方式不对劲了。

　　临近山脚下，后面男人追上来自己推摩托。
　　“谢谢你啊，林恒。”男人接过摩托车说，“剩下的我来吧。”

　　林恒沉默的让出位置。

　　俞一依捅他手臂，小声提醒：“人家跟你道谢呢。”
　　他依旧是冷着脸，语气疏离：“听见了。”

　　前面推车的男人走几步，停下脚步，支起车，转身回到林恒身旁。

　　“上次的事也谢谢你。”男人略显局促和尴尬地摸过秃顶说，“我儿子什么样我清楚，要不是你帮忙扶他，他从树上掉下来还不一定摔成什么样。”

　　一听‘树上掉下来’，俞一依立刻认出对方是谁了，那天郭妈妈上门质问林恒时，人群里就有他。
　　“你是小郭的爸爸？”她问。

　　“是。”郭爸爸歉意地笑笑，“那天上门的事也很对不起，我儿子说谎冤枉你，我这个当爹的，替他给你赔个不是，实在是对不起。”
　　“不用。”林恒拉过俞一依，越过郭爸爸大步往前走。

　　“干嘛？”俞一依回头看郭爸爸失落的模样，小声问林恒，“为什么这样呀？”
　　在她眼里，林恒绝对是个懂基本礼节的人，这样反常行为，不像他。

　　“不想听。”林恒轻抿唇，绷紧的一张脸稍微松懈点，目光中隐隐透出担忧。
　　“那就不听。”俞一依扬起笑，反手拉住他，小跑着往前，迅速与郭爸爸拉开距离。
　　林恒顺着她力道跑，见她笑，眼中担忧散去，眉眼逐渐舒展开来。

　　俞一依回家后，周河掏出她的暑假作业，结束了她放肆的游玩。
　　如何不完成指定作业，她周末就不能帮林恒卖桃子了。

　　她每天的任务变成趴在床边写作业。
　　原本她还想帮林恒摘桃子，现在只能用一包奶糖来赔偿自己的爽约。

　　语文她还能写得快点，数学和物理，写得她抓耳挠腮，她想找姜词，姜词去镇上亲戚家补课了。
　　想问周河，但周河忙，每天早早起床去村里的试验林，连饭都是姜琴帮忙做的。

　　一直到周末，俞一依都没能完成指定作业，但与林恒约定的时间到了。
　　周末这天，周河依旧早早起床，他特意叮嘱俞一依，要是不完成作业出去玩，以后就再也别想见到林恒了。

　　她在屋里哀嚎，痛斥舅舅惨无人道。
　　正当她绝望到想撕作业时，门打开，林恒来了。

　　俞一依见到他，心里委屈一下子涌上来，眼红发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林恒吓一跳，手忙脚乱去给她擦眼泪，转着圈的问：“怎么了？哪伤了？”

　　“我不会，”俞一依撇嘴，卷翘的睫毛沾着泪花，“呜呜呜，我真的不会写！”
　　“什么不会？”林恒稳稳神，才发现她手下面的作业本。
　　拿起来翻起来，他问：“这个？”

　　俞一依边抽泣边点头，她指向门口：“我一周没出这个门了，我不会，他还不教我，我也没有手机，我怎么可能凭空学会啊！你评评理，我怎么学会嘛！”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哭得越大声，哭得林恒心慌意乱，心脏都揪在一起。

　　“我教你，”他轻轻抱了下俞一依，哄小孩似的拍她后背，“我肯定给你教会，别哭了，好不好？”
　　“你会吗？”俞一依抽抽搭搭，吸鼻子，“很难的。”
　　“会，我保证。”他举起左手，“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那你今天不是还要卖桃子吗？”她鼻音糯糯的，更像小猫哼唧撒娇。

　　林恒皱眉，桃子已经答应镇上的商贩，今天一定要去的，但是俞一依这边他绝对不能放下。
　　“你能一边卖桃子一边教我吗？”俞一依轻轻拽住他衣摆，“我学得很快的，真的。”
　　思考片刻，林恒卷起她的作业本，又拉她起身说：“走。”
　　“好！”俞一依脸上还挂着泪花，现下笑得超开心。

　　林恒有个小推车，里面装着他打包好的桃子，他要人力将这些桃子推到镇上去。
　　听他讲，供求大的时候，一天要跑四五次。

　　“难怪你身材这么好。”俞一依打量化肥套装下的林恒，摸摸下巴，“以后有机会，真要推荐你当模特。”
　　“模特就算了，作业拿来，我看看。”林恒推上桃子，边走边给她讲。

　　两人光讲题，没看路，车轮压到坑里导致不稳，幸好俞一依手疾眼快，帮忙稳住桃子。
　　可她力气小，最上面两箱桃子压下来，她撑不了多久。
　　林恒要稳住推车，没法来帮她。

　　周围有其他人在，但没一人上前，像是没看见一样。

　　余光里，俞一依瞄见熟悉人影，她心下一喜，脆生喊道：“郭叔叔，麻烦您过来帮下忙！”
　　郭爸爸闻声止步，他下意识要往前，脚刚往前迈一步，左右一看，周围其他人都在看他。
　　“郭叔叔？”俞一依又喊人，“麻烦您过来帮我下。”
　　郭爸爸站在原地没动，三秒后，他转过身快步离去。

　　俞一依微怔，郭爸爸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上周遇见时，他态度明明还挺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肩头一轻，她回头，是村长过来帮忙了。

　　村长身披正装，头发向后梳得光亮，像老电影里的赌神。

　　“哎呦，你们两个孩子干嘛推这么多？”村长帮忙稳住桃子，又帮林恒把小推车从坑里解救出来，“你直接卖给那些进村里来收的人不就好了么，这多累啊。”
　　“谢谢村长。”林恒颔首，垂下眼，看不出情绪。
　　村长又叮嘱几句，拍拍林恒肩膀：“你还是个孩子，别太辛苦了。”
　　林恒点头，沉缓应声：“知道了。”

　　俞一依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郭爸爸的身上，他走了一段停下来，留个背影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回头看林恒，他脸色淡淡的，一如初次在山路上相见，眼神中都是疏离寡淡。

　　难怪那天无论郭爸爸道歉还是道谢，林恒态度都是冷冷的，刚才这样的事，他一定经历过很多次吧。
　　抿抿唇，俞一依捡起地上的作业本抖掉浮灰，又勾起笑，轻轻点他手臂：“走吧，我想吃冰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