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替身计划》袖里糖

31、第31章

　　邹芜看不清楚是谁，也不知道认不认识，他不敢轻举妄动直接上前，留在原地等着看对方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对方缓慢地转过身来，邹芜一惊：“掌门？”
　　“是我。”对方把邹芜上下打量了一番，从表情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但是邹芜多少放心了，掌门还不至于突然出手杀了他，他的存在远没有那么重要。

　　掌门邀他往里走，是个四面通风的茶室，有一套竹桌竹椅，邹芜坐在他对面，有些局促。
　　“这里是哪里啊？”
　　“你知道灵府吗？”

　　邹芜懵懵懂懂地点头，其实底气不足，他对这些知之甚少。
　　“这是你的灵府？”
　　掌门笑了：“不，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邹芜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在他看来一定幼稚可笑，还没有天赋。
　　“你跟我都在我的梦里。”掌门道。
　　“我问你知不知道灵府，其实是想问，你有没有去过兰奕的灵府？我知道你最近在上大课和早课。”

　　邹芜像个突然被抽查学习成果的学生，但转念一想，掌门突然袭击问他课程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会提到兰奕？
　　“他怎么了？”
　　掌门似乎想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说谎，盯着他观察了片刻，然后才开口。

　　“他本人没有说什么，但是此番回来，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汇报元洲的事给师父的时候，让他看了兰奕是否有什么异常之处，总之，师父说，你到过他的灵府，应该只有你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啊？”邹芜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但是看掌门如此笃定的样子，看起来已经直接锁定了他，但是他没有记忆啊。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邹芜仔细回想：“前掌门根本没见过我，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吧？”
　　掌门表情有些凝重，见邹芜完全不知情又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他没了之前的淡然自若。
　　“我师父虽然没见过你，但是我带元洲去见了他，元洲的尸体里，有你和杭伶留下的灵气，杭伶修为高深，你与他的灵气无法相提并论，因此你们二人，很容易区分，师父说，你和兰奕，有纠葛。”

　　邹芜被说得一头雾水，他近期学了不少，也知道，即便是他这样资质普通的弟子，都有某些不可抹去的“身份特质”，但是……
　　“说不定，人有相似？”
　　“师父很笃定，就是你。”

　　邹芜想不通，突然，他想到了，会不会是霜变？！
　　但稍微一深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霜变混淆了前掌门的感知，他不至于分不清他和杭伶的区别，是杭伶用霜变给了元洲最后一击。
　　这说不通。

　　掌门起身，走到之前壁画的地方，看着墙上那些画，背对着邹芜。
　　以示尊重，邹芜跟着站了起来。
　　“这是荣郡宗从一开始到今日的全部历史。”掌门看向他：“你，我，兰奕，往后都会出现在这里面。”

　　邹芜不解：“我们不是在您的梦里吗？”
　　“是。”掌门道：“所以这一面墙是假的。真正的壁画在荣郡宗的神脉深处，是整个宗门的存在之本，离这里，挺远的地方。”
　　邹芜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掌门对他最和善的时候，就是兰奕刚刚带他回来的那段日子，中间一度完全没有面对面的机会，然后就到了杭伶来荣郡宗之后，掌门才算又拾起了关于他的记忆。

　　他完全不知道掌门今天找他过来是要说什么做什么什么意思，但直白地问，就像是不耐烦似的。
　　于是只好他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
　　掌门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墙上的壁画，邹芜心情忐忑，也盯着墙上看不太懂的壁画，等掌门开口说话。

　　余光看到掌门缓慢地看向自己，知道是时候了，邹芜很随意地也看过去，却听到他说。
　　“兰奕快死了。”
　　邹芜的表情凝滞在脸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谁？谁快死了？”

　　“兰奕。”掌门重复了一遍，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面具终于完全粉碎，眼中露出了原本悲痛不已的内里。
　　邹芜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只一瞬间，就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这不可能。”邹芜脑子混乱成了一团浆糊，“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如果这里是掌门的梦，那会不会是他自己在做梦呢？
　　以兰奕的修为，就算停步于此，不再精进，也会长生不老啊。
　　这个梦真不吉利。

　　“是真的。”掌门坐回原处，看着邹芜，等他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走过去坐下之后，他才开口继续说话。
　　“师父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兰奕不让我找你，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最优秀的师弟，因为别人的过错黯然死去，尤其，他本来是可以活下去的。”
　　邹芜眉毛拧成了团：“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不让你找我？找我有什么用？我能救他吗？他……他到底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他警觉起来，“你不是掌门！若兰奕真的有事，怎么会慢条斯理跟我扯这么一大堆，还带我来这里……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浪费时间。”
　　掌门捏了捏眉心：“我之所以只能让你入我的梦，是因为兰奕在你身边放了东西，我找你，他就会知道，一定会阻止，只有入梦这一个办法。”
　　邹芜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若说是谎言，从他身上又能图得什么呢？若说不是谎言……兰奕真的快死了？

　　“我师父，元洲，和兰奕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邹芜想了想，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回答他：“大部分都知道……”
　　掌门没有怪罪，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个：“春骨丸的事，你知道吗？”

　　邹芜瞳孔猛然放大：“是春骨丸？”很快又否定了：“不会，他跟我说当时刚好闭关突破，春骨丸，对他没有任何效力，而且过去了这么久，一直都没事啊。”
　　“你信命吗？”掌门问他：“兰奕救了你回来，注定你要救他。”
　　邹芜不能理解：“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都以为兰奕本身天赋极高，区区春骨丸对他没有用，但是他那次出门……遇到你之后，他自己就知道不太对了。回来后，他闭关清修了一段时间，我以为他即使不会收你为徒也会让你常住在灵顺峰，受他教导，但都没有。他出关后，没有提起过对你的安排。我是这几日才知道，兰奕瞒过了所有人。”
　　邹芜似懂非懂，“您是说，他遇到我那一次，因为什么契机，触发了体内一直存在的春骨丸？”他紧张起来，仔仔细细回想他们两个相遇后还接触过谁。
　　但应该不可能，他们遇到的都是普通人，不至于啊……

　　“不是什么契机，是因为你。”
　　邹芜睁大了眼睛：“我？！”
　　“虽然我是师兄，但兰奕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不会跟我说，一开始，我只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但闭关之后又好像没事了，前阵子甚至还答应我会收徒弟……”掌门神色变了变：“其实他那时候就想好了，他要走，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邹芜想到兰奕多次跟他提起收徒的事，他因为掌门私自安排生气，拒绝了其他所有人，却要收他为徒……
　　真的不是在置气，是试图要自救？或者说，是在求救？
　　邹芜攥紧了拳，心里很难受。

　　兰奕向他求救，他却一次次地拒绝，兰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跟他直接说？
　　“我这个师弟，脾气很倔，他不想你为难。也不想其他人难受，他谁也没有说。”
　　邹芜无可奈何闭了闭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收我为徒而已，我就算再不识好歹，不至于看着他去死，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明呢？”
　　“一开始他可能以为，那样就可以了。”掌门叹了口气：“但是这次回来，情况严重了很多，兰奕大概发现了什么，他要求你做的事，不仅仅是成为他的徒弟。”
　　邹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春骨丸，原本是元洲的肮脏手段，我们一开始都以为已经解决了，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察觉的，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掌门道：“他不可能委身于元洲，兰奕向来自傲，宁愿丢了性命也不会让歹人得逞。我猜测，他在遇到你的时候，体内的春骨丸产生了躁动，被他察觉，又很快被他压制。元洲死后，则彻底激发了他体内的春骨丸。那蛊药是以深切相爱之人的尸骨加我们完全不了解的阴咒练成的，契约定下生死，一方死去，另一方要么跟着死去，要么就能冲破阻碍，得道成仙。他们是那么说的，但据我这几日调查，没有食用了春骨丸的道侣，一方死去，另一方还能活下来。”
　　邹芜眼睛红了，“所以，如果元洲没有死，或许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