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雨夜地獄

2、引子

　　「梅丽，我爱你，就如同任何男人爱女人那样的恳切。」
　　头疼欲裂，为什么我会站在伦敦某一条不知名的幽深小巷之中，浑身冰冷。
　　「梅丽，我爱你，就如同任何男人爱女人那样的恳切。」
　　我麻木的嘴唇不受控制的翕动着，机械的发出同样的一串音节。
　　「梅丽，我爱你，就如同任何男人爱女人那样的恳切……」
　　我看不到梅丽的眼睛。
　　她如同雕塑一般伫立在我面前的阴影之中，穿着日常的海蓝色棉布长裙。漂亮的浅色头发无声的飘散开，我想伸出手碰碰她，却无法做到。
　　「梅丽，我爱你，就如同任何男人爱女人那样的恳切…………」这空洞的声音是谁的？
　　仿佛是恍惚一瞬间的事，她转过头义无反顾的朝小巷的尽头跑去，而我僵硬的身体如同突然解冻复活了，我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梅丽！」
　　她竟然跑的那样快，以至于一眨眼就消失了，我拼命地跑着，周围回荡着我疾速的脚步声，小巷却比想象中长得多，仿佛没有尽头。
　　「梅丽！」
　　小巷的尽头是个广场。
　　或者说，是一片虚空。
　　豁然开朗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变作一片黑白。
　　我眼前只有一堵高耸入云的墙，向两旁无尽地延展着，投射下巨大的阴影。
　　「梅丽！」我呼唤的声音显得如此渺小。

　　「放荡的女人是没有必要活在这个已经足够污浊的世界上的，我亲爱的华生。」
　　墙根下发出的熟悉又陌生的冷酷嗓音冲击着我的鼓膜，那一瞬间我几乎瘫倒。

　　我艰难的走到墙根下——那瘦削又修长的背影——那熟悉的黑色斗篷——
　　「福尔摩斯，」我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你……你跪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他没有理我，继续跪着，摆弄着自己面前的一滩什么东西，发出悉悉索索的、令人不舒服的滑腻声响。
　　——那是一个女人。
　　我近前一点看清楚了那女人具体的相貌。
　　失去焦点的大大的眼睛，睫毛以一个绝望的姿势卷曲着，那漂亮的浅色长发无力地飘散在地上——棉布长裙上大块大块深色的污垢和下腹部一堆我不知道该说是——
　　「梅丽！」我失声高叫着，几乎坐在地上。
　　而半跪着的福尔摩斯以他一贯的迅捷转过身来仰视着我。
　　——他的左手拿着我惯用的手术刀，不紧不慢地滴落着浓黑而粘稠的液体。

　　「放荡的女人是没有必要活在这个已经足够污浊的世界上的，我亲爱的华生。」
　　他冲我粲然一笑，笑靥优雅迷人如同闪烁着朝露光芒的鸢尾花。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冻结了，看着面前的福尔摩斯——梅丽——福尔摩斯——梅丽——
　　「约翰……」
　　他的嗓音变的低沉而温柔，笑容愈加华美的无以复加。
　　「好想你啊……」
　　他像发现什么宝藏似的举起捧着什么的右手给我看。
　　——那是一捧、抑或一个什么——饱满的、温热的、流出的血液已然浸透福尔摩斯袖口的——女性的器官——
　　我不由自主看向倒在他后面的梅丽，终于克制不住的干呕起来，双膝一软跪倒在他面前。
　　「福尔摩斯……」我难以置信的勉强抬头，「假的……假……」
　　他却把那一捧——那一捧凑向鼻前，像野兽一样嗅闻着，满足的闭上眼睛，甚至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口鼻间满溢的鲜血——那味道冲鼻而来——

　　「约翰……她好像已经不能给你生下你的孩子了啊……该怎么办呢……」他低声呢喃着。
　　我的胃部又是一阵抽搐。
　　他手里拿着的是——他手里——拿着的是——

　　福尔摩斯勾起一抹带血的微笑俯视着颤抖的我，仿佛复苏的优雅堕天使——

　　他缓缓的把双手举过头顶，像扔垃圾又像抛掷战利品似的将两样物事扔了出去。
　　我却没有听到落地的声响……
　　「既然如此，约翰……」在下一秒他浸满梅丽鲜血的手扣上了我的双肩，那样有力简直要把我捏碎，笑的愈加妖异，眼波流转，「你会回贝克街来住了，对不对……」
　　「福尔摩斯，福尔摩斯，」我喃喃道，「你疯了，疯了……」
　　「叫我歇洛克，亲爱的歇洛克，」他的脸慢慢接近，我几乎要被着折断成两半，他唇上的鲜血滴落到我的前襟上，我清楚的看到他漂亮的灰色眸子里燃烧着来自地狱的烈火，「我们都只剩下对方一个人了，约翰，真冷不是吗……」
　　「不！」
　　我闭上了眼睛。
　　接着扣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拿在手里的左轮。
　　一声闷响，肩上的触感消失了，我睁开眼睛，福尔摩斯像一个被抛弃的无助木偶，在我面前，慢慢地——慢慢地向后倒了下去。
　　——他的笑容没有了。
　　——而我没有抓住他最后伸过来的手，我仍举着那重如千钧的左轮手枪。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崩塌了。

　　我竟然
　　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下了地狱。

　　千万块碎片很快的掩埋了我的视野，我麻木的看着他们无助地坠落到深不见底的深渊。
　　像贝克街221B窗口飘落的深秋的叶子……

　　我蓦地睁开眼睛，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
　　大口的喘着气，有浓密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滑落。
　　我笨拙又滑稽的从床上坐起来，擦去汗珠。卧室的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伦敦盛夏的暴风雨毫不留情的从窗口席卷进来，打湿了我酒红色的晨衣，冰冷蚀骨，我却没有力气去关上窗户了……
　　第二次光顾的噩梦，到底是因为太过恐怖才如此清晰，还是因为太过清晰才如此恐怖。
　　我向窗外看去，只见得一片浓黑，仿佛整个世界被粘稠而带有血腥味的液体填充满了，偶尔俯冲直下的闪电，像上帝手中锋利的刀子……
　　而枕边，是空的。
　　我把脸埋进臂弯。

　　现在是1893年7月7日的凌晨。
　　距我与我的妻子梅丽.华生初次见面已有六周年。
　　距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坠落莱辛巴赫瀑布已有八百九十四天。
　　距我的妻子梅丽.华生去世已有……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作者有话说

　　引子……血腥倾向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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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锅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