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算沙 ...
-
“诊断如何？为何迟迟不开始疗伤？”
听得侍卫发问，伏滢当即又在心中骂了一百遍脏话。
收回掌面，站起身来，望向那侍卫的脸上满是为难：“不太好办呐。”
侍卫拉长着一张脸，拧眉道：“尽管动用最佳的药材，费用方面也不必担心，你还有什么问题？”
伏滢忿然：“医者仁心，你们把我当作什么人了？——费用是多少？”
侍卫：“啧！”
听得对方所报之数后，伏滢顿时眉眼含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只需十日，定能让这位姑娘行走自如！”
“轰！”
侍卫一拳将身侧石桌砸至碎裂，沉声道：“十日？”
伏滢哭丧着脸，缩着脖子改口：“三日！其实三日就可以，剩余七日是那什么....观察期么。”
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并没有避开董灵云。
在听得三日之后自己便可以行动自如之时，说是心中没有任何期盼以及激动，那是假的。
不过，董灵云也不敢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反应。
她不知道君夜朝做这些事究竟意欲何为？欠对方的越多，自己的处境就越是麻烦。
很多时候，如果你看不清一件事的代价是什么，那极有可能，那个代价便是你自身。
这一点，董灵云心中有着十分清楚的认知。
正思索着，一支瓷瓶便自旁侧递了过来。
“这三日我会为姑娘炼药，内里的丹丸，每隔三个时辰食服一枚，还有就是，在此期间，姑娘千万不可摧动灵力，否则的话，一切皆会前功尽弃。”伏滢郑重交待。
董灵云伸手接过瓷瓶，由衷道：“谢谢。”
伏滢摆摆手，盯着对方半隐于青丝之中的玲珑秀耳，小声问：“姑娘你跟夜朝殿下....”
话刚起了个头，便被侍卫提拎而起，扔出了门外。
伏滢摧动灵力站稳身形，冷哼一声，径直便朝庄园里所设的炼药房走。
没走几步，竟是瞧见一个老熟人。
对方亦是在侍卫的带领下，缩着脖子迎面朝自己这方而来。
那是巫城一知名青楼里的老鸨，人称德艺双馨吕妈妈。
在她手中调/教出来的头牌姑娘，足有十数之多，相较其他地方不将楼里姑娘当人看的鸨母而言，吕妈妈为人还算挺不错。
青楼里常会储备一些修复、疗伤的丹药，故而，伏滢与吕妈妈打过不少交道。
乍一相见，两人皆是瞪眼打量，而后，彼此冲对方扯出一记十分了然的苦笑。
被巫城城主强行‘请入’庄园做事，那可是担着极大风险的。
事情办得好虽说报酬很丰厚，但若是办不好，脑袋估计就得搬家了。
“吕妈妈，你这是，去伺候那位董姑娘？”伏滢悄声问。
“是啊，那你这又是，刚伺候完那位董姑娘出来？”吕妈妈掩唇回复。
交谈不到一句，两人就各自被身后侍卫隔开，分头赶走。
伏滢被带往炼丹房的时候，吕妈妈已是踏入了雅致小院。
一想到巫城主的亲卫大人先前交待自己的话，吕妈妈心头便略有些忐忑。
调/教姑娘虽是她吃饭的本领，但庄子里的那一位，身份如此特殊，打不得、骂不得，更不能动用一些脏手段。
这让自己还怎么搞啊？
苦口婆心地好言哄劝吗？
说好话便能让姑娘乖乖点头的话，那青楼买卖简直不要太好做！
心中倒了一路的苦水，但在踏入屋内之时，吕妈妈还是拿出了资深老鸨的自信。
“热水准备妥当了么？赶紧的，都动起来，伺候董姑娘沐浴。”
听罢吕妈妈所言，四名丫鬟略一福身，簇拥着董灵云，将其轻轻缓缓地推入了香汤屋所。
一开始，董灵云并没有觉出有何不对。
以君夜朝魔皇嫡女的身份，安排数名丫鬟婆子来服侍自己，这其实并没什么可奇怪的。
再有一点，行了大半月的路，董灵云一直都是以水磨工夫摧动着少许灵力清洁自身。
眼下能够舒舒服服地泡个香汤，亦是她迫切希望的。
然，当一行人齐齐涌入浴房之时，氛围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伺候其宽衣解带的丫鬟们，垂着脑袋、敛着眼目，一副完全不敢多看多瞧的模样。
目光与那玉肌稍有所触，便会立即惊惶移开。
董灵云有些不解，自己才是感觉别扭的那一个好吧？
吕妈妈在旁看着，眼光老道而毒辣：原来还是位处子。
‘难怪要将我弄来，这等秀色可餐的美人儿，在床上若是太过冷淡，夜朝殿下便是兴致再好，也会乐趣尽失，不得其中妙处。’吕妈妈心中一阵盘算。
褪去外衫，吕妈妈掌间轻巧转动着乾坤袋，亦是下得汤池。
她年龄并不大，肌肤保养得也不错，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董灵云坐在玉石阶上，背倚着池壁，瞧着对方笑意盈盈地挪到自己跟前，心中立即便知晓了此间气氛怪在何处。
不待她有所动作，吕妈妈拈着兰花指，异常熟练地在对方光洁雪白的肩头一点，赞道：“好姑娘，瞧瞧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啧，轻轻一碰，便留了指印。”
董灵云故作镇定，偏头望向跪坐在池边的丫鬟，轻启红唇：“劳烦，扶我上去吧。”
一话言罢，丫鬟却没有动，只是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些。
“呵呵，董姑娘可别着急着走，今晚要研习的册子，您还没看呢。”吕妈妈伸掌一抹，乾坤袋中便飞出一页灵纸。
灵纸遇水并未化开，如浮萍一般，平铺于水面之上。
董灵云压下心中不悦，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目光落向铺于眼前水面的灵纸之上。
只一眼轻瞄，便令其血液直往面颊涌去。
数息之间，其莹白俏脸以及露于香汤之外的细嫩粉颈，便染作一片绯红。
灵纸之上所画的，是两名不着寸缕的美艳女子。
女子或搂抱、或亲吻，即便是董灵云未经情/事，也知道画中之人是在行床笫之欢。
她第一反应便是要从这里离开，就算医师交待过不可摧动灵力，此时她也顾不上那么多。
吕妈妈反应更为敏捷，伸指连点，将其气海径直封印了去。
修为三阶初段，吕妈妈是个不好惹的老鸨。
动弹不得，就连想要合上眼目也做不到，董灵云紧绷一阵，便又以最快速度冷静下来。
“是谁让你来的？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羞辱于我么？”
泡于汤池中的年轻女子嗓音寡淡，眸光也清凌凌的，欺霜赛雪的肌肤氤氲着红晕，带出一种冷艳又魅惑的感觉。
即便是看惯了各色美人的吕妈妈，也无不为之惊艳。
将一页页灵纸相继取出，吕妈妈笑道：“这怎么能是羞辱呢？这是董姑娘您的福气，您可不知道，有多少人倾慕咱殿下，殿下却从未拿正眼瞧过她们哩。”
果然是君夜朝！
董灵云心中怒火升腾，不再出声。
任由吕妈妈将一页又一页姿势各异的灵纸画作铺展于眼前，她都毫无所动。
那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令吕妈妈有些犯难。
果然还是得动用些威逼利诱的手段才行啊！
“董姑娘，您何必这般僵着呢？”吕妈妈哀叹一声，接着说，“不瞒您说，我经营青楼二十余载，比您更为硬气的姑娘，也是见过不少的。”
察觉到董灵云黛眉再度紧蹙，她才又接着往下说。
“其实啊，我这里有着不少药液，蜜糖似的，但只要灌您服下，等那药效一上来，您可就不再是您自个儿了，要求什么，您统统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可现在您却是有得选，不知董姑娘是选择自己研习册子呢？还是服下那药液再来看？”
权衡之下，董灵云终是选择了妥协，开始面红耳赤地观看灵纸上的画作。
吕妈妈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番话，她可不是纯粹为了吓唬，若是姑娘非要与她展示硬骨头，那她也不介意用些法子让姑娘的身子骨软一软。
不过那样一来，梁子势必会结很大。
......
翌日清晨，无人相扰。
董灵云将轮椅缓缓推至庭院中一株古树之下，挥退丫鬟，闭目而倚，看上去仿佛是在小憩。
丫鬟们十分听话，在其旁侧摆放好矮桌茶具之后，便退了下去。
反正院子暗处有侍卫看着，出不了事。
约摸着过得有一柱香的时间，董灵云美眸张启。
衣袖轻拂，自矮桌处取出一小碟茶叶，以茶盖碾磨，直到将其碎作较为均匀的细小颗粒后，才停了下来。
玉指轻轻拈起一小撮茶叶碎，而后，便没了下一步举动，如同静止。
光阴似乎在年轻女子指尖停滞，但事实上，时间却如常飞逝，转眼，便是一个时辰过去。
瞧着这一幕，隐于暗处的侍卫们皆是面面相觑。
那董姑娘轻拈茶碎的动作，有一丢丢像是举棋的模样。
但，即便是下棋，也总得落子吧，可那董姑娘却始终一动不动，令人费解。
董灵云的举动，旁人自是看不明白。
算沙，即便是董氏族地里的那些高层长老，也没几个会。
她无法摧动灵力调取自己乾坤袋里的灵沙，只好以茶叶碎沫暂代。
聚沙成塔，每一粒灵沙皆为因果，而动因果则崩塔身。
她算出自己将有一劫，因果已定。
这个结果，令她有些气馁。
就这般，董灵云白天在庭院内算沙，夜里则被迫跟着吕妈妈学习那些个令人羞耻的画作。
自幼便开始博览群书的董灵云，此前从未想过，学习一门新知识，竟是这么令人难堪。
怒气值与日俱增。
......
另一院落，于榻间盘膝纳气的君夜朝，全然不知这些事。
她这一修炼，便是整整三日。
......
三日后，医师伏滢炼药完毕，却并没有交给前来取药的侍卫。
她讲得十分郑重：“我得亲自将药交给殿下，服药的方式有些特殊，唯有殿下能做。”
恰好君夜朝修炼完毕，听罢侍卫禀报，她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了。
“殿下，此药名为窒殒复阳液，需得在患者窒息至生死一线之时，灌入其口，方才能激发药效！”伏滢一边说，一边竖掌发誓。
生怕对方不信任自己，发的全是诸如‘药效不好就死全家’、‘窒殒复阳液不是非得以那般极端的方式相激就死全家’这类的毒誓。
用词之狠，听得君夜朝眉头直跳。
窒殒复阳液之事，伏滢确实没有撒谎。
她只是，还可以选择炼制其他丹药来替代这一款。
君夜朝哪里猜得到小气医师心中的那些报复小久久。
掌心托着玉瓶，拧眉沉思良久，又出声问了对方操作方面的细节，方才让其退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算沙
，还差 